跟随女官回晚宴的路上,小助手只感觉自己内心无比震惊,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常用语来说,它觉得自己吃了一个大瓜:“这么说,肆少不是她母亲的亲生孩子?”
“这个世界可和上个世界不一样,不孕并不算是绝症,就算蓬多兰说的重度子宫内膜异位症是真的,这个时代当前就有成熟的试管婴儿等一些技术解决这个麻烦。”羽睫之下的眸子安静幽深,青年神色冷冽,仿佛霜雪又锐利如刀锋,“不过基于诗琳杰对自己舞蹈事业的热爱,和她一直以来对肆少不管不问的冷漠,比起试管婴儿,我更倾向于她选择了代孕。”
“哇喔。”小助手感觉自己吃了一口大瓜,它佩服地看着依旧镇定如常的凌肆,“老大,你是早就猜到了吗?”
“不算是,因为这一切毕竟只是蓬多兰的一面之词。”凌肆微微冷笑,目如寒冰,“你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是真正的肆少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惊慌?失措?不敢置信?”小助手猜测道。
“不管肆少心里怎么想,他离开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核实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青年不急不慢分析着,“可惜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快捷就可以查出结果的。但不管最终真假如何,肆少心神都被此事占据,肯定再没半分心思会花在修提达身上,更别说帮他谋取王储之位了。”
“诗琳杰对于修提达的偏爱,整个邰兰皇室都看在眼里,她只要随口这么一说,本就应承母命而来的肆少必然方寸大乱。到那时,蓬多兰就可兵不血刃,仅仅靠一两句无心之语,就能将因肆少到来而可能引起的王储变动风险,全部消弭于无形。哪怕这个消息最后被证实为是假的,肆少又能说什么呢,蓬多兰的目的已经达成,顶多为自己的失言道个歉。”凌肆目光冰冷,含着看穿一切的洞彻和疏离,“不愧是以一己之力将拉穆六世扶上皇位的铁腕太后,这一招攻心为上,堪称是釜底抽薪的绝杀。”
“所以,肆少的身世?”小助手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之前有过猜测,但这猜测来得太过缥缈,所以不敢确定。不过今晚回去,我们倒是可以着实查起来。”曾经的一个猜测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一定的验证,接下来只需要去追查更准确的证据就行了,“诗琳杰是嫁到了凌家之后,才有了肆少,所以她的孕期孕前各项信息,凌氏集团最顶尖的医院里应该都有记录。就算这些记录被毁了也没有关系,风吹过水面尚且会留下涟漪,何况是生产子嗣这样的大事。”
小助手忽然想到了眼前人另一重顶级黑客的身份,瞬间激动起来,这可是目前全球排行第一的黑客sky啊,只要当年的事情有一丝一毫的数据被保留下来,他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全部真相挖掘出来:“老大,加油!”
面对激动的小助手,凌肆只是淡漠一笑,将万千思绪都收敛于心,眼中已经看不出半分痕迹。他神色如常地缓步走着,还没回到主场大厅,就看到了似乎在小道上等待自己的英塔雅。
“公主殿下。”青年彬彬有礼道。
“肆少总是这么客气。”盛装的华服佳人娇笑着,腰肢摇晃,整个人如浮在水中的莲瓣一样飘了过来。
“不知道肆少是用的什么香水,可真好闻。”忽视了青年微微侧身躲避开自己触碰的动作,英塔雅深吸了一口他身旁的气息,含笑问道。这并不是她的夸张,英塔雅贵为坐拥全世界最多财富皇室的唯一公主,从小到大就见惯了香车宝马种种高奢,但眼前这位肆少身上的香气的确令她耳目一新。
对于英塔雅来说,这是一种很难具体形容的气息,但比起她周围男人身上烂大街的东方调木香调等等香气,这种气味足够清新足够特别。那是一种比雪松更轻盈的冷淡,是一种比海盐更疏离的清润,好像雪后的常青藤,清新优雅,又好像是新月下的密林深处,神秘淡漠。就如同自己眼前的这个青年一般,清丽淡雅,温润从容,看似随和,却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我一位朋友专门为我调制的,他的香水都是手工配制,且因人而异从不量产。”青年的声音清润温和,仿佛英塔雅年少时憧憬过的学长一般,“如果公主殿下感兴趣的话,若是哪日去伦敦,我愿意引荐一二。”
“不了,这个香水很衬你。”英塔雅浅笑摇摇头,将年少时旧梦压下,于是那描画得美丽动人的双眸中透出浓浓的艳色,“我等了肆少这么久,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跳支舞呢?”
她自小就是个不听话的性子,修提达也好,英素法也好,越是让她不要碰的,她偏要碰。更何况,眼中这个青年实在对她的胃口,差一点,就令她产生了好好爱恋一场的冲动。
青年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个含着歉意的笑容,英塔雅沉下脸,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她厌恶无比的声音:“英塔雅,你在做什么。”
“看来,亲王和公主似乎有话说。”青年淡淡一笑,向走来的英素法微微颔首,“凌肆就不打扰两位殿下了。”
英素法还没出声,就见青年毫不犹豫地离开,和自己擦身而过。他半举起的手如同笑话一般悬在空中,也顺利招来了一声嗤笑。
英素法冷着脸看向嘲笑自己的亲妹妹:“英塔雅,我们之间的确要好好说说了。”
并没有管身后那对兄妹到底要说些什么,凌肆步入大厅,环顾之后,在众多已然喝醉的人中找到了修提达和沙亚丽。
“阿肆,你可回来了。”看着表弟八风不动的神色,修提达把方才得知太后找寻他谈话的担忧给压了下去。
“嗯。”青年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神情有细微变化的沙亚丽,慢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乌仪瑟忽然冲出来,逮着小美人就一顿乱骂,要不是我在,她都能冲上来动手了。”说起刚才发生的事,修提达还是有几分不可思议,“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莫名其妙就发了疯。”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沙亚丽有几分惊讶自己听到的,她抬起眼,就看到了肆少眼中无比清晰的歉意。
“阿肆,这就是那个疯婆子的错,和你没关系。”青年的道歉还没说完,就被修提达给打断了,他凉薄而粗暴地对着沙亚丽总结道,“要怪,就只能怪小美人运气不好了。”
原来,自己遭受到这么大的侮辱,差点被打被驱逐,仅仅是运气不好吗?沙亚丽的指尖深深陷入到了手心里,今夜的遭遇让她被衣香鬓影蒙蔽的双眼猛地睁开,她从未这么清晰感知到,自己和周边这群人的巨大差距。原来自己是不一样的,和她们相比,自己的身份简直是云泥之别,是可以随意供她们戏弄,玩笑,甚至侮辱的对象。
沙亚丽人生至今,从来没有一个瞬间这么渴望权势和名利,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野望,她总有一天,要让那贵为一国皇后的乌仪瑟跪在她的脚边,低三下四地求饶着。
今夜的宴会,倒是收获了好几个意外之喜,将少女眼中的野心看得清清楚楚,青年清澈而幽深的眼里闪过通彻一切的沉静,和轻微的悲悯,转瞬消散于无形。
修提达没注意自己一句话引出的风云暗涌,只皱着眉催促道:“阿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午夜场已经到来,到时候,英塔雅的晚宴里就容不下只是喝酒闲聊的人了。
修提达的话虽含糊,但自家呆在纽约和华尔街好几年的表弟已经听明白了:“如果可以提前离开,那就走吧。”
“好嘞。”修提达如愿以偿,面上自然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欢快笑容,“阿肆你放心,你和我一起走,英塔雅不敢说什么的。”
面对提前离开的提议,沙亚丽自然不敢有异议,她只是咬了咬唇,暗中一拉肆少的衣袖,低声请求道:“肆少,今晚能不能不要送我回宿舍?或者,给我一点时间收拾一下自己?”
尽管她现在已经被金城赌场解雇了,但肆少宽限了她半个月找房子搬出去的时间,沙亚丽目前还是住在赌场的员工宿舍里。如果自己这个样子回到了宿舍,沙亚丽几乎是立即预见到了后面的麻烦。
赌场里多得是见惯了珠光宝气的势利眼,自己又没个后台,哪怕自己换回了衣服,脱去了首饰,整日琢磨着捞钱的那些地头蛇们,也会看出自己的不同。说不准自己就要被上门索要或抢劫钱财了,搞不好,连肆少承诺过的一万美金也保不住。
沙亚丽的话修提达也听到了,他冷眼皱着眉正打算说什么,自家表弟就抢先说道:“我会让司机直接送你去酒店,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没想到肆少看懂了自己的哀求之意,还顺应了自己的要求,沙亚丽眼中忽然泛起一些涩意,哪怕是被今晚被辱骂时都没出现的泪意偷偷浮现,令她心中心头一颤:“谢谢肆少。”
来的时候,是修提达的专车,但离开时,凌家的司机早就收到消息在外面候着了。沙亚丽和肆少先是送亲王修提达离开,才准备离去,两人正等候在府邸出口处,公主府泊车人员手中的指挥旗一摆动,凌家的车辆就自动开到了面前。
“麻烦开车去附近最大最安全的酒店。”奇怪的是,司机并没有如之前一般,先下车为自己打开车门,凌肆心头忽然浮起一个猜测。
果然下一秒,夹带着怒火的质问就扑面而来:“阿肆,你居然要带她去酒店?!”
车门被推开,原本属于司机的座位上,赫然坐着怒气冲冲的苏矜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了上一章各位小可爱的留言,可能会令大家失望,剧透一下,肆少的确是诗琳杰的亲子,他的容貌很大程度上就是继承了她的美貌。但事实就是凌总猜测的一样,肆少是凌家用代孕手段创造出来的。
目前一场晚宴,全程到尾几乎都是修罗场,苏矜孟最后登场,哈哈哈哈。
因为这个世界凌总的剧情和原始剧情联系很少,所以原始剧情和凌总这边会是两条线交织发展,等晚宴这部分戏走完,任务剧情就会突飞猛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