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时的公寓楼下有个咖啡厅。
她刚刚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靠窗坐着的男人。
后者谁都没看,只是神情散漫的在手机上玩游戏,手速飞快,不时传来消消乐的biubiu声。
“这么急着来堵我?”颜时不客气的坐下,瞥了眼他身上还没换下的队服。
颜景回来趟,可能就简单的倒了时差,就来她楼下堵她。
“这不是怕有人做贼心虚,提前跑路吗。”颜景淡淡道,瞥了她眼。
他们兄妹俩长得并不是很像,颜景偏向散漫些,颜时就明艳的多。
虽然看起来她更有攻击性,但是从小到大,真正嘴毒事儿多的,反而是颜景。
颜时没说话,没好意思说他想的对。
颜景关了游戏,男人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眸光却锐利。
“你和你前夫结婚这么久,终于片痴情被伤,知道他不爱你,然后大彻大悟离婚了?”
这话就是故意埋汰她的。
颜时假惺惺的笑了下:“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对你的妹妹就应该抱住她好好安慰。”
在颜景看“智障”的眼神下,颜时决定躺平。
“其实你也猜到了,”颜时叹气,“年少轻狂不懂事,份协议而已。”
颜时简单的讲了讲,重点是自己现在“恢复自由身”,并且很快乐。
分到几亿的分手费,还时不时的会给家里打钱,富婆的生涯有什么不好?
颜景顿了顿:“你和他结婚,是因为家里的事?”
和傅明衡的这段亲事算是高攀了,颜家却从始至终都不愿意。
结婚几年,傅明衡没来过家里,颜时也从来都独自回来,根本不提他。
“也不全是,”颜时诚恳地说,“主要是钱给的多,工作也轻松。”
当替身嘛,傅狗也不动她,摆在家里当花瓶看看就行。
对颜时来讲,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划算。
不全是,也就是说也有这个因素了。
在队内贯骚话很多的颜队静默片刻:“我后来猜到了,当时没料到。”
颜时直都娇气,谁料得到她会背着家里做这种大决定?
也不能怪她哥,路是自己选的,颜时死咬着要结婚,谁都拦不住。
“如果你真的对我很愧疚,”颜时厚颜道,“下次打吃鸡带带我?”
颜家兄妹俩,哥哥沉迷电竞在队内训练,妹妹是败家子富婆。
总而言之,没有个是能够正儿经继承家业的,颜父对此没少操心。
“准了,我不嫌弃菜逼。”颜景顿,“爸妈那边你自己去说,痴情剧本骗不住的。”
这就是松口了,颜时松了口气。
“还有,我这次回来,”颜景无所谓道,“是退役了。”
颜时愣了下,看着她哥。
后者还是镇定自若的神色,队服穿在身上,神情懒散。
“怎么了?还要给我办个退役庆祝会?免了。”
颜景嗤笑声:“回来继续当主播。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家大业大,出了俩主播。”
从咖啡厅出来,颜时连她哥请吃饭都拒了,她要赶回剧组拍戏。
“你先回家,过两天我也回去,”她想了想,“
颜景不置可否,闲聊似的:“你和你前夫离婚了,那你怎么还在他车上接电话?”
“…你当时是故意那么问的吧?”
句话就把主要信息问到了,前夫,没感情,离婚。
“嗯,诓你的,你太好骗了。”
“……”
“哦…是他弟弟的事情,”颜时老老实实解释,“也没什么,以后不会来往了。”
能够让颜大小姐服软的人可不多,颜景算是个。
主要是,如果不服,她哥太能逼逼了,颜时半气人的功夫都从她哥这里学来的。
“是吗。”颜景像是自言自语,“你前夫应该不认识我。”
颜时偷偷领证结婚,宴会那天颜家也只是去了次。
她哥太气她,冷眼看着,连上台说话这个流程都是父母完成的。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懒散散的笑了下,抬手把她的头发顺到耳后。
油腻的要死,他们兄妹俩没这么好的关系。
颜时浑身僵硬,下意识的要后退,她哥却率先嫌弃的放开手。
“头发几天没洗了?啊,看你妆有点花了。”
“…你有病是吧!”颜时斥责声,匆匆拿镜子去照照。
果然还是很好看,妆点都没有花。
头发也是昨天才洗过的,可能是心理因素,觉得确实要再洗了。
颜时照着镜子,男人站在她身边,体贴的把她拦在身后。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卡宴,笑意更加温柔起来。
“走了,记得回家,”颜景道,“你先上楼,算了,我送你上去。”
“就这段路…你还担心我?”颜时狐疑的看他,她哥可不是这种好心的性子。
“知道妹妹在外受苦受难好几年,当哥哥的心里难受。”
颜景正色道:“从今天起,我会对你很好的,弥补当时的过错。”
“免了吧,”颜时嫌弃的说,“你先把嫂子给我找着,我好歹算二婚,你婚都没有。”
塑料关系,互相伤害。
边说话,颜景边还是送她上了楼,还在她的公寓里坐了坐。
毕竟是亲哥,再怎么烦他也不能打死。
街边,那辆黑色的卡宴从始至终都没有摇下车窗。
“傅总,”陈叔小心翼翼,“陈助理催促好几次了,公司那边要迟到了。”
从刚才开始,傅明衡就看着车外,陈叔也默默的看着车窗外。
前傅太太,现在的颜小姐,和个男子表现亲昵,打闹会儿后还相携上楼。
傅明衡静默片刻,嗓音微哑:“我知道。”
他不可能不去,公司的人还在等着他开会。
盛世发展到今天,依靠的是他绝对的自律,和没有感情的理智自我。
傅明衡垂下眼,看着手腕上的袖扣出神。
那是颜时挑选的,她还没走的时候,唯独在配件上稍微用了点心。
也不是她对傅明衡有多少情意,她只是不能忍受审美不过关。
就这么点流出来的情意,他抓在手里,还是冷冰冰的,像是在沙漠里乞水的旅人。
知道是欺骗,又放不下。
“开车去公司。”
《鸣鹤传》,颜时的剧情杀青在亡国公主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身艳丽绝伦的红色宫装,公主扶着头上的衔金含玉凤簪。
对着城外男女主乌泱泱的大军,她勾起红唇,笑的骄矜,“苏家的江山可灭,但是孤作为最后人,也绝不会抛弃这些。”
她在所有人戒备的目光下,径直从城楼上跳下。
后来的男女主才从寝宫里拿到这位女皇留下的传位遗诏,她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不会放弃苏家的皇族地位,但是也不想再看到百姓陷于水火之。
“恭喜恭喜,”时柚啪啪鼓掌,“刚才那幕绝美!”
颜时压得住正红,很多人都没有这个条件。
她长得太好了,红色衬,整个人都是妖精样的美艳漂亮。
“谢谢谢谢,”颜时赶紧脱下衣服,“我也觉得我很好看。”
“好不容易杀青了,晚上要不要出去庆祝庆祝?”
“秦炎被他经纪人管着呢,等他杀青了起庆祝吧。”
颜时随口道:“我要先回家趟,我哥…”
她的脸色古怪了下,“他在酒店等我,马上也要过年了,准备回家。”
时柚也惊:“你哥又来了?”
颜时沉重的点点头。
自从前两天她哥经常跑过来看她之后,就很少不出现了。
看她拍戏,陪着她说话,有时候还搞得她以为她哥是不是对她产生了什么骨科恋情…
颜景嫌弃道:“没事少看点狗血,智商惊人。”
智商惊人的颜小富婆并不是很懂她哥的心思,也赶不走他。
非但如此,剧组里也有认出他是明星电竞选手的,兴奋之余也很喜欢他。
虽然颜时没觉得她哥很出名,但是“明星电竞选手”这个名头还是在的。
时柚哈哈哈的笑,颜时耸耸肩。
颜时的戏份杀青,这回却不太可能聚餐了,剧组拍戏也到了紧要关头。
等最后段戏拍完,剧组收工,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那等你回家了再出来去酒吧,我们也好久没玩了。”
时柚还是个小酒鬼,“去酒吧喝酒才有意思,在家根本不带劲儿。”
颜时口答应:“没问题,今年我可算轻松了。”
去年这个时候,颜时还是在傅家过的年。
傅家的亲戚多,她认人都认不全,所幸傅明衡也不搭理她,在家的时间都很有限。
颜时:嘤嘤嘤虽然我并不难过但是我表面上还是要装下心死如灰,这样就不用出去认人了。
计划通。
反而是傅奶奶对她还挺好,耐心的告诉她当女主人的些事情。
颜时回房间收拾了下行李,颜景接手过去。
穿着休闲款的卫衣长裤,她哥站在她身边比她高了个头。
“今年终于解放了,”颜时边下楼还在感慨,“我再也不用应付乱七糟的客人。”
“在家也有客人,”颜景散漫道,“记得当个端茶递水的乖孩子。”
“怎么不是你来?老规矩,三五你,二四六我。”
陪客人这事他俩都不愿意做,每年都是分工陪同的,端着假笑坐在边。
“我觉得你比较有经验,工作几年,就是不样。”
“…要不然猜拳?”
颜景嗤笑声,刚打算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
他伸手拉了把颜时的胳膊,“小心点,别不看路。”
颜时被他扯的差点栽他怀里,“你有毛病?”
这块儿路平平坦坦的,她连高跟鞋都没穿,还能怎么摔?
“时时,”他却不在意,挑了挑眉,“你说过你前夫对你没感情吧?”
颜时顿。
男人松开手,还是慵懒的态度:“好害怕,他对我可能有意见。”
“……”
傅明衡的身边站着郑执,两个人似乎边交谈边走进来的。
那双沉黑的眼睛静默的注视着对面的对璧人,看起来简直不能更般配。
颜景扯起笑,主动和郑导打招呼:“导演好,时时这段时间多受照顾了。”
颜时还没太懂他要做什么,听她哥这么假惺惺的叫她,差点没恶心死。
他们连兄妹都很少互称,更别提叫她“时时”了。
难不成她要叫他“景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