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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凌知道了,不由一怔,他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叫唐子嫣受了委屈。
他立刻去找太医,杀气腾腾的,叫太医再不敢瞒着,把知道的说了,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说话结结巴巴的,总算说清楚了。
唐子嫣的寒凉之症显然是人为的,有人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只是在太医看来,前后却是不一样的。
赵玄凌听明白了,之前有人下手,但是没长久,很快又有另外一个人下手,这才叫唐子嫣生生受了两种不同的药,这才没爆发出来,互相抵消了一些。
唐子嫣运气是好,也是不好。因为身子里的两种药平衡了,反倒没察觉出来,平日也没哪里不舒服。
他想了想,偷偷把霍嬷嬷叫过来询问一番。
霍嬷嬷听着太医的话,便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如今被赵玄凌特意叫来一问,更是心里忐忑。
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又想,唐子嫣吃食的东西都只是自己和翠竹过了手,其他人是丝毫不沾的。
若说对唐子嫣下手,寒凉的药不是毒药,压根看不出来,银筷也试不出来,就算中招了也察觉不了,这才显出对方的阴险来。
有什么比寒凉入体,最后叫人生不出孩子来得阴险毒辣?
霍嬷嬷咬牙切齿,想了整整一夜,头发都快愁白了,都没任何头绪。
翠竹跟她一个帐子,见霍嬷嬷愁眉苦脸的,关切地问了。
霍嬷嬷知道她素来伶俐,又是跟在唐子嫣身边的,一个人想,倒不如两个人,说不定能想出什么端倪来。
她低声细细说了,翠竹听得心里一凉,接着满脸愤怒,恨不得宰了那背后的小人。
等翠竹冷静下来,来来回回地在原地转悠,忽然灵机一动:“嬷嬷说有什么特别的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嬷嬷还记得四小姐身边的浅叶吗?浅叶有个同乡招娣,便是在厨房当灶下婢子的。”
翠竹这一说,霍嬷嬷也有点印象来。府里数来数去,唐子茗素来跟三小姐没什么来往,身边的奴婢婆子都沾了点清高气,哪里会有厨房里帮工的丫鬟是亲戚的。
唐子娇是庶出,身边都是家生子,还是出身极低的,没什么本事安插人进厨房。
唯独唐子瑶,不但在归德侯面前受宠,母亲也是出身颇好,手上银钱不缺,加上浅叶同乡这层关系,霍嬷嬷不得不怀疑到她头上来。
她也不敢随意臆测,只把这事告诉了赵玄凌,让他心里有数。
曾湘玉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叫人偷偷回京里,去审问浅叶和招娣那丫头,看她们能不能说出什么话来。
谁知回禀的人却说,唐子瑶身边的人都给打发出府了,浅叶被狠狠打了板子撵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身边的付嬷嬷更不知道落到何处了,根本无从找起。
招娣没了浅叶做倚靠,又被牵连了,没多久就被赶出了厨房。毕竟是活契,给了些银两,她就跟着出府去了。
谁知道这几人还在京中,还是流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人?
曾湘玉正愁着,唐子嫣被霍嬷嬷小心翼翼地照顾,翠竹也收敛了许多,有些欲言又止,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没太医说的那么简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旁敲侧击了几次,没从霍嬷嬷嘴里套出什么来,翠竹直接机灵地避开了,没什么事都不肯在她面前出现。
唐子嫣无法,只好找到了赵玄凌,揪住他的袖子郁闷道:“你们是不是瞒住我什么了,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倒叫我看着心里乱糟糟的。”
虽说曾湘玉想要一直瞒下去,直到她的身子骨给调养过来了,再说也不迟。不然唐子嫣心里难受,只怕药效也要差一些。
赵玄凌却不是这样想的,唐子嫣不清楚事实真相,一直胡思乱想的,寝食难安,到底还是会坏了身子骨。
索性,他也不遮遮掩掩,平铺直叙地告诉了唐子嫣。
闻言,唐子嫣实在愣了。
她想也想不通,自己居然被下药了?
唐子嫣伸出手,哆嗦着,慢慢覆上自己的小腹,眼圈忍不住就红了:“难道说,太医的意思是,我再也不能怀上了吗?”
“乱想什么,他只说你底子寒凉,调养一阵就好。”赵玄凌紧紧搂住她,大掌胡乱拍着唐子嫣的后背安抚着:“别多想,太医圣手,你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很快就能调养好了,叫娘子给我赵家生十个八个孩子。”
唐子嫣听着,眼泪就下来了,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十个八个,将军你这是养母猪呢?”
十个八个,就算一年一个,也得十年八年的,难不成她以后要一直生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见她终于破涕为笑,赵玄凌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拥着她叹气道:“你也别着急,总要慢慢来,把寒凉的东西摘掉了。顺便叫太医给你养养身子,好让娘子以后也有足够的力气生我们孩子的。”
唐子嫣粉拳锤了锤他的胸膛,被“我们的孩子”几个字给说得心里暖融融的,忍不住小脸贴着他,蹭了又蹭,把赵玄凌衣襟给蹭湿了一小片,看得他甚是心疼。
赵玄凌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把眼角的泪珠儿舔进嘴里,苦涩的滋味蔓延,心里不由又难过又是满腔的怒意!
若是叫他找出那下药的人,定叫这小人不得安宁!
曾湘玉那边人手还是有限的,赵玄凌索性飞鸽传书给留在京里的收下。江元镇听说后也极为愤怒,帮忙写信的时候,后面还添了几句,叫那些小子们分成两组,谁先抓到那小人,谁就能换到赵玄凌的跟前来伺候。
那些小崽子一个个最崇拜赵玄凌,能在他跟前,就算是牵着青墨也是件大好差事,于是谁都卯着劲,不吃不睡也要把那人给揪出来!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伙子们把京中每一处角落都翻了一遍,居然把招娣给找到了。
招娣倒没走远,出了归德侯府,便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带着他们搬去了一处好一点的小房子。
招娣的生母死的早,家里是继母当家,父亲又是嗜酒好赌的,底下又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她过得不容易,到处打零工拉扯着他们吃喝。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银子,立刻就买了一处房子搬走了,又把父亲的赌债还清了,很是叫人惊讶了一阵。
那些小子们一瞧,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嫂子被人下药害了,肯定跟招娣有些关系。要不然小小的灶下婢子,居然能有一笔银两买房子,叫谁信了?
要不是做了什么龌蹉事,得了封口费,谁也不会信的。
招娣被捉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只想着父亲是不是又去赌了,没钱把自己抵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招娣实在长得太糟糕,肤色又黑,小身板没一点姿色,早就不知道给卖到哪个红楼去了。
也幸好如此,她几次被抵押,几次都是去打零工换了银钱回来还债,最多辛苦些,倒没人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子上。
可是这次不是关了几天放回去,而是被绑着上马车,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跟着,只是脾气不怎么好,也不跟招娣说话,一路走了许多天,这才停了下来。
瞧着外头的景色,早就离开京中很远了,陌生得叫招娣害怕。
她给颠得七荤八素的,马夫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车上的姑娘却是习惯了的,面不改色。
“到了,下去。”小姑娘一把将招娣拖了出去,手里的力气不小。
招娣路上求饶了几次,换来的只有小姑娘不屑的眼神,便放弃了。
只是等摔在地上,招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对面坐着的高大男人,被他身上的煞气吓着,更是一动不敢动。
比起那个彪悍的小姑娘,这个男人要可怕多了。虽说容貌俊美,只是浑身的气势就像千斤鼎一样,把她死死压在地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太可怕了,那如有实质的煞气如同刀刃一样,叫招娣哆哆嗦嗦的,一张脸更是变得惨白。
“你就是招娣?”男人打量着她,缓缓开口:“说罢,你为何要下药害唐三姑娘?”
招娣拼命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的事,大人误会了。我跟三小姐无冤无仇的,怎会去害她?”
“不说?”赵玄凌没了耐性,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佩剑,抽出剑身,一道泛着寒意的银光掠过,长剑被他随手扔了过来。
剑尖刺入泥土中,几乎全部没入。看着没用多少力气,若是刺入身体,招娣只怕早就死了。
她浑身打着颤,一双眼瞪得圆滚滚的,害怕得瞥了眼赵玄凌才开口:“奴婢真没要害三姑娘,就是浅叶说三小姐跟四小姐不对付,叫我每天放一点药粉,叫三小姐也难受难受。那药粉只道是偶尔吃不下,叫人身上发痒的小东西,奴婢就照做了。”
招娣刚开始害怕,没敢放,把药粉偷偷丢给府外流浪的小狗吃了,几天下来还活蹦乱跳的,她这才放心,却也每天下一点点,不敢下太多。
见唐子嫣无知无觉,身子骨也没见怎么样,她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渐渐加重了分量。
不是毒药,她又缺钱,自然对浅叶唯命是从,哪里敢不做。
等浅叶和付嬷嬷都没在府里,唐子瑶又出嫁了,招娣害怕被人发现,又被赶出厨房这个肥差事,索性离开归德侯府出来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