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坦诚(1 / 1)

“织田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明流君有什么烦恼吗?”

织田作握着刀,可以轻松耍出刀花的手指按住刀背,轻轻按下,土豆被分解成均匀大小的方块,推到一边和胡萝卜丁放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要做咖喱。

明流想了想,从沙发上支棱起来,把放在高处的一个小陶瓷花盆拿下来。

“上周刚买的......我总觉得它活不了。”他把花盆递给织田作之助看,“看,真的蔫了。”

小巧的白色花盆里堆了些许白色的石子,中央有一株多肉,原本饱满的叶片已经蔫了下去,摸起来软绵绵的,一看就时日无多了。明流又从角落里翻出另一盆多肉:“这个也不行了。”

织田作看了看花盆,又看了看放花盆的地方,呆毛左右摇晃了一下:“你把它们放在哪?”

“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呀,那里不容易碰到。”明流随手将花盆放在桌上,“我太不小心了,还是放高一点比较安全。”

“可是那样的话,植物会晒不到阳光的吧。”

“灯光不行吗......放在阳台上的话,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明流垂头丧气地去戳多肉植物蔫下去的部分,形似石头的多肉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团糟。

低下去的气压蔓延到了织田作附近。于是织田作之助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明流身前把花盆拿起来,放在了能晒到光的阳台内侧。

既能晒到阳光,又不会遭受风雨折磨。

“这样就好了吧。”

明流仰起头看织田作调整窗帘的位置,争取让早上的光斑落在花盆的地方。

“织田作......”织田作应声回头,看见明流堪称崇拜的眼神,“织田作好会养啊。”

“是吗?”织田作淡淡回应,“只是常识吧。”

“有织田作在,石头也会开花的吧。”

“石头?”

“是啊,石头。这种多肉......”明流指了一下地上的花盆,又觉得它现在蔫吧的样子实在无法被拿出来举例子,只好半路改口,“这种多肉原来的样子,很像是漂亮的鹅卵石。好像叫......生石花?反正在我手里,就算是石头也会死去的吧,看不见开花的样子。”

“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期待了。

“虽然没见过,我想一定是很漂亮的。”明流趴在沙发上,双手垫着下巴,看向阳台外的远方,“可是我真的能让石头开花吗......”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麻烦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抱歉,能让一下吗?”他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语气,平视前方,不低头也不抬头。不屑于把自己的精力分给眼前的人,哪怕是一丁点。

面前的人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打碎你这种高傲的家伙。看你们哀嚎、痛哭,跪在地上求饶,那可真是千金都买不来的愉悦。”

“原来如此,单纯被欲.望支配的罪人吗?真是无趣。”

“什么?声音那么小说什么呢?哼哼,没关系,等一会儿就让你那细弱的嗓子发挥最大的作用。”他捏了捏拳头,手指发出嘎嘎的响声,闷笑的时候很像是什么破旧的风箱在运作,嘶哑难听。

有时候他也会乱想一些有的没得,质疑神的爱是否平等。有些生命造就出来的时候,或许上帝不小心手抖了吧,否则为什么会掺杂如此多的罪孽呢?罪孽将那灵魂腐蚀成坑洼。如此丑陋的灵魂,就连地狱的魔鬼见到也会厌弃的吧。

费奥多尔倒是不在意。

再丑陋也没有关系,他会一视同仁地赐下神之爱的。

罪与罚。

有罪,即有罚。

而自古以来,罚与鲜血,不可分割。

他伸出手,在这个世界沉睡已久的异能力,随时可以醒来,为他人赐下沐浴着鲜血的罚。

“砰!”

快到极致的一道光飞了过去,将这罪恶的人打飞。费奥多尔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光的来处。

——卷子,银时。

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衔着酒杯,脸颊泛红,粉白的和服略有些乱,没个正经样。可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的确闪耀着某种银色的光。

“你想对我们店里的服务生做些什么?”他没形象地扣了扣鼻屎,走过去随手擦在墙上,最后将自己的木刀□□,“人妖俱乐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一脚踩在地上那人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居高临下的俯视样,犹如恶鬼。

“比女人高贵,比男人勇猛。这就是我们。”下巴形似屁股的……屁颚美……下巴美……或者叫亚纯美,走过来,眼里也含着冷意。

“所以,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西乡捏了捏他的拳头,在那双手面前,其他人的拳头只是软绵绵的棉花罢了。

又一阵烟尘。

“费尼娅,走了。”银时将洞爷湖搁在肩膀上,侧头看了一眼费奥多尔,“你不是还要找假发子那家伙吗?”

“嗯。”费奥多尔将两罐饮料拿在手里,嘴角弧度微不可查地上扬了几分。

“谢谢了。”

……

夜里本该是狂欢开始的时候,可惜费奥多尔必须在11点前回去,假发子特意抽了点时间过来找他。

他与伊丽莎白与费奥多尔,三人在小小的休息室里谈了什么,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不过据下巴美说,费尼娅酱离开的时候,表情很轻松,心情看起来不错。

“还以为费尼娅酱不会笑的。果然,笑一笑更漂亮了,以后一定是绝代美人吧。”

下巴美喝着酒,醉醺醺地说着胡话。

“醒醒,那家伙笑起来更像是恶魔。而且他才十四岁,你在想什么啊。”

“花魁就是要从小培养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多喝点酒吧,下巴美。”

“是亚纯美!”

费奥多尔自然没有听见这段话,否则表情应该不会那么轻快。他依旧穿着女仆装,双手拿着衣服袋子,明明是带跟的皮鞋,落地却能做到又轻又软。

绕过几个巷子,他在堆垃圾的地方停下。

这里除了各色的垃圾,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正是那个对他意图不轨的家伙。

费奥多尔小心翼翼地绕开垃圾堆,尽力不弄脏鞋子,走到了这团也许还有个人形的可怜人渣面前,蹲下来。这回终于是俯视了。

角落里偷食的老鼠被惊到,“吱吱”两下,窸窸窣窣地沿着墙壁跑走了。

地上的人也挣动了一下,睁开被打得青紫的眼睛,眼珠移动,看向费奥多尔,同那双在黑夜里亮得惊人的眼睛对视。

光唯独没有落到他的眼里。

“……嘁。”到底是发出了一声并无意义的气音。

……

“会开花的吧。”织田作重新回到厨房,煮夜宵吃的咖喱,“它并不是真正的石头。好好照料的话,一定会开花的。”

“真的吗?”明流扒拉着生石花的盆子,一脸期待。

“嗯。”

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忽然觉得在这个家里,他反而成了年纪最大的那个。当保姆,照顾三个孩子气的人,忙活来忙活去……好像莫名其妙担起了母亲的职责。

明明一开始还是明流开导他来着。

明明他才十六岁的来着。

可是放着不管的话确实让人有些担忧,比如明流现在扒拉花盆的样子,很容易就能理解他之前养着的植物为什么会死去了。

“明流先生,不要过度保护它。也不要太……”织田作构思了一下措辞,“过分地玩弄。”

“生石花一定会开花的,我也会帮忙照顾的。”

如果一个人做不到的话,几个人一起,应该就行了吧。齐心协力,这样就算再脆弱的生石花,也能蓬勃生长,开出一朵小花。

明流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我回来了。”

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费佳,欢迎回来!”

明流飞速跑过去。

不知何时,费奥多尔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他将纸袋搁在玄关,里面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女仆装。

袋子的侧面,落了两个可疑的红点,鲜艳的、绽放的红,溅射出两朵小花。

——大概是哪里沾的饮料吧。明流想。

费奥多尔曲膝,将鞋子脱下来,放在一边。鞋跟上沾了一点泥土,掉落下来。虽然近几天都没下雨,这泥土却是湿润的,泛着暗红色。

——肯定是为了回家,赶小路沾上的吧。明流又想。

“晚上好,明流君。”

他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被炉边上。

无法被忽视的,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腥气逸散开,咖喱的香味都不能掩盖。那是明流嗅到过无数次的,血的味道。

——可能是街头流氓打架吧……

“我杀人了。”

费奥多尔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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