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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第 166 章(1 / 1)

[欧巴]

卯生正月十五有场重要的表演,王梨说这不是为了赚钱,是赚面子更是任务。台下一溜的退休老干部老戏迷,好几个点名要看你,别给我请假。

做师傅的知道卯生心思不在戏上,这几年几乎放手、不再干涉孩子的王梨还是摁着她走台,并且再三提醒这一出戏不能出差池。卯生答应了,表态一定会好好地唱。一到下班就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去给印秀置办东西装饰房间,去给司法所打电话确认印秀回来后的流程,盯着印小嫦给监狱方面电话确认印秀出来的确切时间……

幼儿园大班的印小小都发现自己被卯生冷落,大晚上她坐在床头搭积木,往日会陪她玩的卯生则将洗干净的新衣服折好,打开手写小本子一一确认还有没有遗漏的事儿。小小站起来带倒了积木,卯生太专心也没回头,小朋友跳到她背后,肉胳膊搭在卯生的肩上撒起娇来。

“小小,怎么了?”卯生回头,看到小小不开心的脸蛋儿。小家伙跟着卯生过上了规律的日子,哪里还有几年前的瘦弱模样?脸长得白白嫩嫩,个头也高了不少,一头乌黑的发丝被卯生扎了两个小辫子。

小辫子扫过卯生的侧脸,她将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哦,对呀,睡前牛奶还没喝。”

小小说不喝,要抱着姐姐。

“那不行,不喝牛奶怎么长个头?”卯生始终记着俞任的发育教训,“你俞任姐姐就是不爱喝牛奶豆奶,所以长不高。”抱着孩子走出卧室,卯生从冰箱拿了盒牛奶,倒入小碗后等微波炉加热。这时印小婵也走出房间,她脸上的化妆品还没洗,看着脸色也还健康,“印秀回来了你还租这房子?”

卯生说租啊,但是印秀应该不会回来住吧?她和赵兰提了收回自家老房子不再租赁的事儿,赵兰哼了声,“行吧。”这房子就作为自己和印秀在柏州的落脚点。印秀进去几年,难保有些公司的债主还没忘了她,要是追债到柏州会影响她的生活,卯生将这些都考虑到了。

“你和印秀究竟什么关系?”印小嫦听到微波炉响了声,拿出牛奶自己就要喝。

“那是儿童奶,你喝的在冰箱第二格保鲜层。”卯生说,她帮印小嫦也拿出一盒,换来小碗交给印小小,“来,小小喝完再去刷牙。”

论带孩子,印小嫦觉得没生育过的卯生远比她这个生了二胎的在行。这个看着软性子的女孩知冷知热,这几年除了给她付房租,花在小小身上的钱数不过来:衣服鞋子各种款式都买齐,小小看别的小朋友背上小蜻蜓小蝴蝶的翅膀吵着要,卯生不光买来蜻蜓蝴蝶,恐龙熊猫服都给她买全了。现在衣柜里基本都是小小的衣服。吃东西也特别注意营养均衡,除了淡一点,她做饭味道还可以。她将小小养出了水灵模样,连印小嫦都蹭出了好气色。

印小嫦担心白卯生哪天拿着发票问她要钱,回绝理由她都想好了,“你自己乐意买的,我又没逼你。”可是白卯生一次也没要过。

她不要钱,还花钱,更惦记着监狱里的印秀。知道印秀不愿意见印小嫦,她就隔三差五地给印秀寄东西,信也来往得频繁。印小嫦帮忙收过几封,刚想拆开看就被卯生抢过去,“这是个人隐私权,你不懂?”

想来也不是讨债的,否则印秀不会和她有来有回这几年。所以,白卯生究竟和印秀什么关系是印小嫦爱琢磨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认得印秀的?”印小嫦曾经问卯生。

“初中。”卯生说。别的就不肯透露。

印秀似乎在念职高时认识了帮小姐妹,印小嫦猜测卯生就是其中之一。小姐妹感情再过硬,也做不到她这样吧?

印小嫦打开冰牛奶就喝,卯生说要热一下的,现在还是冬天。

她就是这么婆婆妈妈温温柔柔又戒心十足,似乎永远和人吵不起来架,连印小嫦说脏话的毛病在家里都被治好,她出门打麻将才会骂出来。

“你们究竟什么关系?印秀欠了你多少?”印小嫦吸着牛奶问。

“说到欠,我姑且算她的债主。”卯生还是这句话,可她不自觉地笑了,提到印秀她就心里暖洋洋。小小喝得唇上一圈白色奶渍,卯生说咱们刷牙去咯。

这孩子就踩在小板凳上和卯生一起刷牙,一大一小一边刷一边点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唱幼儿园教的刷牙歌。最后洗完脸,卯生和小小回大卧室睡觉,看到印小嫦坐在小客厅里拿着牛奶有点发呆,她说后天正月十五晚上我出门接印秀,你能不能带一下小小?

“行啊,老规矩,一百块。”没有什么生活来源的印小嫦伸手,把亲女儿当成了赚外快的来源。

卯生皱眉,母女俩都是这个德行。她摇摇头,心说也不是,印秀可比她妈妈正派多了。就是爱钱这一点有些像。

印小嫦看着更像母女俩的人回卧室,刚要问出嘴的话被轻轻的关门声截断——“等印秀回来,你们要搬走?”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和白卯生的关系,表面是房东和租客,其实她越来越习惯对方的存在,甚至依赖于她而生活。她可能也想和白卯生说点别的,甚至还说过自己又交了个男朋友。可白卯生对此并无兴趣,只是提醒她千万别怀孕,“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这病不适合再生育了。”

印小嫦喝完冰牛奶,将盒子扔进垃圾桶后伸了个懒腰,她有病不假,白卯生的病才更重。

而为了迎接印秀,卯生还去宿海家的理发店拾掇自己,升职为副总监的格劳瑞啊手里捏着牙剪,“白姐姐,你这脸蛋属于什么发型都能驾驭的,发质又好。想不想换一个?”

卯生说不换,还是原来的。她的发型还是印秀进去前的模样。

“哈哈,怪不得你超话里粉丝给你取外号‘土白’,”宿海亲自帮卯生洗头,边和她叨叨自己网上看到的消息,“嘿,给明星洗头感觉不错。”宿海说。

我不是明星,我是戏曲演员。卯生讲,网上那些乱七八糟地她扫过两眼,看着头疼。还有戏迷去柏越堵她的车送礼物,隔天自己的车牌就在网上被发出来了,“还有说我未婚生女的。”

那可不?谁让你没事儿就带着小小。白姐姐,你都不谈恋爱的对吧?宿海说想不通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不死也不谈,像俞任姐姐,像你。要不一谈恋爱人就钻到深井里不抬头了。

“谁啊?”卯生问,“你吗?小柳?”她愣是没想到是怀丰年。

“呵,谁我就不说了。”宿海翻白眼,对于那个从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五都不露脸、大年初六才现身、眼圈青黑的怀丰年,她的态度是冷却。丰年亲自来理发店给宿海赔放鸽子的不是,宿海问你这些天干吗呢?谈恋爱要这么神神秘秘?怀丰年说也不神秘,就是就是有点事儿。宿海说呸,就是挂点黑眼圈的事儿,丰年就傻笑。

“白姐姐,按理说你现在有名了,不会没钱吧?”宿海提醒卯生,“你超话里有人将你反复穿搭的衣服都贴出来了,说土白好可怜好穷的感觉,穿来穿去就这几身,想众筹给你买名牌。”

卯生笑得发颤,“做我们这行的吃不饱饿不死,一个月工资一件名牌也不够的。上了台好好唱戏,下了台有什么穿什么不正常吗?”她工资不高,职级补贴什么的比不上王梨,也没凤翔高。一个人养车租房带孩子,要是没有以前的存款就更紧巴巴的,还要买名牌?卯生想都不敢想。

卯生只想着印秀,她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描摹心上人的模样,还能一遍遍地背出印秀信里的话,想着想着,卯生在格劳瑞啊的洗头手法下昏昏欲睡,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她睁眼,看到了推着眼镜神态略微不自然的丰年。

“那个——”丰年开学还有几天,她看宿海,大姑娘扭头不瞧她,只好又看卯生,“那个,是正月十六吧?几点?”

“早上十点。”卯生很快反应过来,“我自己去就好,开车也方便。”又加一句,“我明天晚上就出发,后天早上不会耽误。”

丰年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我也去吧。”

卯生睁开双眼,“不方便的。”

什么不方便的,小英姐信里还说欢迎我去呢。丰年说好,你去你的,我去我的。我还给小英姐准备了新衣服新鞋子,还要带她去吃杭帮菜。

“劳你费心了。”卯生说这些她早就准备了,碍于宿海在场,她不好意思直接问,“怀丰年你的脸为什么这么大?那是我女朋友你操什么心?”

“我虽然……我虽然就是小英姐的好朋友,几年没见,看看她不应该吗?我过几天开学回了北京,这又要耽误几个月。”丰年和宋姐坦白小英姐的事儿,还说要去接她。宋姐则毫不介意,“没事,丰年,我不是那种查岗的小女生。你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我完全理解。”

丰年最后见卯生不吭声,说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别以为我居心不良。

居什么心,能到不良的地步?格劳瑞啊转身看丰年,眼光今天第一次和她相遇,“嗯?”你们说什么啊,什么鞋子衣服杭帮菜,什么小英姐去不去见不见的?你俩嘀咕什么旅行?不带我和小柳?不带俞任姐姐?

丰年和卯生同时咳嗽了声,最后是卯生解围,“不是旅游,是见一个朋友罢了。”

卯生正月十五这天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唱得极好,满堂彩后被老干部们握手鼓励,让她为柏州的文艺事业做出更多贡献。卯生含笑看了眼凤翔,又看师傅,都是谦虚谨慎的脸色,她也凝神,说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为文艺做贡献这事儿不急于一天,她心里火急火燎,巴不得早点冲进汽车直奔高速,明天一定抢在怀丰年面前将印秀塞到车里。

晚上八点半,卸妆换了衣服的卯生才得以上车,还没到高速路,幺蛾子从印小嫦那儿飞过来,她说自己吐绿汁儿了。卯生说小小呢?

“她没事,我没给她吃冰的。肯定是你买的牛奶出了问题,我前几天喝就感觉不舒服,今天直接上吐下泻,你快点送我去医院急诊。”印小嫦有气无力,不像装的。

卯生说不行,我要上高速了。

开了几分钟,她还是不放心,调转车头回家,果然看到印小嫦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小小哭得满脸泪水,看到卯生才出声音,“姐姐,哇,妈妈要死了。”

你才要死。印小嫦睁开眼,面部表情极为痛苦。

卯生带着小的扶着老的上车,到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印小嫦打点滴,印小小在她怀里睡着。两小时后,印小嫦才活了过来,说好了,你明天一早再去杭州接人吧,来得及。

来不及。卯生苦着脸,说我打个盹儿,等你打完第二瓶后送你们回去再去杭州。

“你们究竟什么关系?”印小嫦真的不信什么债主说姐妹说,姓白的,你该不会——你喜欢印秀吧?印小嫦本来死也想不到这一层,可她昨天听麻将搭子说过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家侄女的邻居三十好几不结婚,和女朋友住一起就想到了卯生这层用心。

卯生移开眼,不回答不否认。

印小嫦数着管子里的点滴,一滴、两滴……十七八滴后脑子才回过神,“马勒戈壁。”她骂。

“不要说脏话。”卯生小声说。手附在小小脸上她忽然一惊,“糟了,小小发烧。”怪不得孩子哭完后睡得脸蛋渐红,印小嫦这大晚上的又是吓到孩子,又是带着她一起折腾,能不生病吗?

卯生急得再去挂儿科急诊,剩下印小嫦一个人,“诶——”印小嫦喊卯生,最后拔了自己的针头追上去……

印秀在出来前十天就被调离了原来的监区,也不用参加制衣劳动。狱警说都是这么个程序,让你换个环境,提前适应下心理,出去了就更容易和外面接轨。

狱友们早就恭喜过她,还给出了五花八门的建议,有人说小印你走那天千万别吃监狱的饭了,要不断不了坐牢运的,搞不好以后还要进来。

还有狱友说让你家里人提前寄新衣服来,内内外外都穿新的出门。这个卯生早就做了。

还有人说回家进门前放鞭炮跨火盆送瘟神,你这么年轻,还挺好看的,别再进来了,回家和你男朋友好好过日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印秀只是听,这几年她习惯了沉默,心比刚出事那会儿稳健得多,也脆弱得多。别说和外面接轨,在高墙里和自己接轨都不容易——印秀在几年的时间內都没照过镜子,她只能在缝纫机的黑色机头內看到一张陌生而变形的脸,那个人是她,也不是。

有个二进宫又被判了十年、还有五年才出去的老狱友说进来就要干两件事儿:忘记别人,忘掉自己。这样才能活得舒服点儿。忘记别人就不会怀有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忘记自己就能接受现在的状态,所有的丢人现眼千夫所指都可以装看不见。这样的人才能吃习惯里面的饭菜,干得动日复一日枯燥的活儿。

十多天的适应时间,印秀的脑子中反反复复地倒放着过去的人和事儿,还有狱友们带着好意坏意的告诫。印秀从不对老狱友的狱生信条表示质疑,她只是放在心里默默参照,没镜子看自己的脸,可是多的是镜子看自己的心。

印秀从来没忘记过外面的事儿,酸甜苦辣她都想。教导员例行思想教育时问她后悔不?对自己犯下的错误醒悟没?印秀都安静地说后悔了,她反省,她自责。阅人无数的女教导员看着这姑娘的眼睛半天,最后轻轻摇头,说你回去吧。

后悔吗?印秀在单人留置室里看着一小格窗外天空,每每想起外面的自由时她悔恨过。想卯生想得紧时格外后悔过。要是不贪心朱春生两口子的条件,不做那个年产值六七千万的生产线的梦,她就老老实实开那几家网店,住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和卯生过两个人的日子。生意顺利的话,这坐牢的几年也够赚出一两套房子了。

她暗暗在心里照镜子时,参详的标准就精简为两样:赚多少钱,和卯生在一起的温馨。

简单教条又充满了戒律的生活,也曾让她的心回到了十七岁住进城中村的那年。真的,印秀十七岁时都不敢想自己有七位数的资产,还得到了卯生。

偏偏这些基本都攥在手中后她却铤而走险,卯生的哭声她还记得:你的底线就是钱,为了钱你什么都可以卖。

为什么还要赚钱,为什么她停不下来赚钱?为什么她在知道可能出事时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尽可能保住自己的钱?一千多天的时间,印秀没有一天不想这些问题,每次想落笔向卯生、也是向自己解释时,她笔锋一转,还是写了别的。连卯生都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她写信时会开些钱的玩笑,“印秀,我守着三个大宝箱子等你回来。”

印秀只知道自己真的停不下来。她怕一切会消失,新钱堆旧钱,一天天地堆下去才会给她安全感。人贪婪一点儿没错,错的是她使用的手段不合法。但在牢里,没那么多花钱的地方,千万富翁和目不识丁的山村妇女一样都要做工,睡十几个人的房间,躺在六十厘米宽的床上,谈起家人孩子泣不成声……钱能兜底的事儿总是有限的。

想到宁波那三套房,印秀才略微安心,总归她出去有个依靠。可她一直没和卯生说,她越来越觉得,卯生才是她的依靠。卯生给了她更多的安全感,她看到卯生的字才能睡着,想着卯生的脸会笑,畅想着给卯生做饭洗衣会觉得日子更快……卯生在的,卯生知道她爱钱,也没嫌弃自己坐牢。卯生的等待是印秀数日子的底气。

以至于到了收信的时间,印秀心里怕的要命,她生怕卯生不再给她写信了,而不是怕卯生带着她的三套房子跑路。

想到正月十五的夜里,印秀开始失眠,她不晓得自己这几年脸老了多少,是不是面黄眼灰不复从前?卯生不晓得有哪些变化,其实卯生在印秀心里一直没变过。趁着十五的月亮光芒洒进窗內,印秀伸手看自己的手掌心,纹路更多,老茧更厚,没有经过保养,这双手应该比她的脸更难看。

胡思乱想了一夜,印秀被人喊醒,“别睡了,赶紧办手续出去吧。”

她懵懵懂懂地洗漱好,拿了自己之前被没收的衣物手机,摁了下,已经开不了机。她低头看自己这身新衣服:羊毛连身裙,厚打底袜,半根靴子和羽绒服,质地上都能看出价格不菲。最后接了释放证明书,和教导员说了几句后她就走出了监狱。

教导员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印,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心也善良。回去好好过日子,踏实工作吧。别再冒险挣不劳而获的钱。”

印秀牢记狱友的建议,出来别回头,回头就意味着还要进。她紧张地抱着自己的旧皮包,站在风中看着路边的车辆。哪一辆是她的卯生的呢?没看到。倒是每有一辆车经过,印秀就觉得车内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低头看着地面,过了会儿,摸出口红给自己上点颜色。这时有人走到她跟前,“小英姐?”

印秀抬头,单眼皮,圆眼镜,高鼻梁,薄嘴唇……不是卯生,是丰年,她惊讶后下意识地避开眼神,丰年说小英姐,我来接你先去宾馆,还有,白卯生迟点会到,她想和你先通电话。

她拨了卯生的电话递给印秀,印秀却摁下,眼内闪着单薄的韧劲儿,“回头再说吧,谢谢你,丰年。”她的手指紧紧托着皮包的底部,手心里有她风干的只剩一点点底部的口红,由卯生在二零零四年的冬天购买:外面金色的漆面早就被磨干净,只剩些不规律的金点散布在银色的塑料上。这支芳龄十年的口红还被摔过,上面的疤痕曾经让印秀心疼了半天,现在四周盘着深红甚至发黑的口红残渣。

印秀说其实她在里面有点工资的,皮包里还剩了几百块这几年也没动过。她的旧钱包里有似乎褪色的人民币,六张。她说,我自己回柏州也行,还是谢谢你小怀,我以为你开玩笑,没想到你真来了。

丰年看着印秀,找不到几年前独自拖着手拉车还意气风发的神情,她的精神缩在身体內并没有出来,她规规矩矩的短发发型却没夺走面目的清丽,只是皮肤看起来粗糙了些。沉默了下,丰年说小英姐,你别担心。白卯生本来要开车来接你的,但是昨夜里她家里两个人生病,今天十点赶不过来,让我先接你,中午再会合。

印秀还是低头,手心蜷起,捏成了拳头,她说我现在就想回家。你告诉卯生,让她别接我了。她甚至想离开丰年自己找路,丰年的安慰听在她耳中像可怜。

真是可怜,千算万算,老天都不给她机会第一个见到卯生。印秀缩肩垂头,却被丰年温柔地抱在怀里,“小英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印秀的眼泪无声地溢出,她说丰年,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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