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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第 116 章(1 / 1)

[欧巴]

“行了,下车吧。”陪考员让卯生靠边停车,再点了点头。晒黑了一截胳膊的卯生道谢后下车,一眼就看见凤翔跟在后方。她跑过去拉开车门,凤翔有点嫌弃地看着她,“啧,白嫩菱角氧化成黑的了。”

她咬着冰棍,给卯生递上温水,“走,咱们去温岭。”

九月天还有些热,凤翔爱吃冰棍,卯生却和老妈子一样地念叨,太凉了,伤嗓子啊。今天唱完三小时,明儿再赶回来又接一场,师姐你担待着点儿。

“老娘吃了几十年也没事儿,就你讲究多。”凤翔说等十天后你的驾照下来了,这车就得你开了啊。

卯生老神在在地捧着杯子,“没问题。”她驾照几门考试都是一次过,凤翔撇嘴,“我科目二当时考了六回,教练老说我空间感差。”

卯生侧身凝目,“师姐我觉得你空间感挺好的,好久都没踩我的脚了。”凤翔在台上有时会唱着演着一脚就踩在搭档脚面,王梨头一次挨时以为她紧张导致,挨了几回后自己就知道撤步挪脚。轮到卯生,被踩了一回时她以为凤翔在提醒她演岔了,当时没绷住表情,眼睛露出了个惊讶的神色,就差“啊——”出来。

凤翔下台后说啊什么啊,接戏啊。卯生接戏,也知道躲踩了。

后来又踩,不巧卯生已经退到了舞台边缘不方便挪脚,侧身一旋就多出了个扶着凤翔的腰回到舞台中心的动作。这回下台后凤翔说旋什么旋?回忆起卯生隐隐用力护着自己的手却骂不出下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师傅说下周来宁波,我看这是验收我的教学成果。”凤翔吃完冰棍擦嘴,“你妈也来。”

卯生说等她们验收完我就回一趟陇西,把剧院的工作辞干净,再请假团里意见也会大,“我就踏实跟着师姐混。”

凤翔将车开到温岭大溪,和团里的同事汇合后凤翔说她来这地儿心里就慌,去年到这附近来唱,有个有家有室的小土豪不晓得怎么着注意到她,张口就问凤翔要多少?

“回宁波了还能找到我,接着问一个月五万够不够?”凤翔说这些男人是不是傻子?

卯生说嗯,是傻子。傻在哪儿呢?她歪着头想了想,果然看到凤翔瞅傻子的表情,“和我前夫一样,自以为是!”凤翔说前夫结婚前就成天疑神疑鬼,总觉得是个男人就对她别有居心。那就早点结婚让他放心吧,嘿,这疑心病病入膏肓了,竟然要我辞职回家生孩子,他来养我。

他拿什么养我?拿单位一个月一千七百块的工资?我要是辞职了,事业没了就是钱没了,花半个子儿都要看他脸色。所以结婚不到两年的凤翔就离了婚。前夫在民政局前还酸溜溜的,“是哦,陈凤翔你是只关不住的金凤凰,外面不缺男人。”

“五万块我唱几个月,辛苦点也就赚了。我要他的干什么?再说,他鼻孔朝天,定然财势不保,个头还没你高呢。”陈凤翔瞄一眼卯生,伸长胳膊比划了下,“比你师傅还高。”

卯生已经换上了戏装准备化妆,水衣长袖在手里拢了拢,动作斯文风流。凤翔又啧,“人模狗样。”

今天的演出是祝寿,要唱《打金枝》,凤翔其实对有些戏心里有怨言,但是架不住人家观众爱听这样儿的,“趁着喝醉家暴还要演这么一大出,你说烦人不?”

卯生又“嗯”,想起凤翔扮演的骄蛮公主还真得了本人的辣气,里面还有句词儿她听着就想笑,“量你也不敢打……真的打我了……你打,你打死我吧。”

“师姐要是觉着唱这出憋得慌,回家咱们反过来唱,让我也挨打。”卯生在凤翔伸手时跳到了一边,整理着极为干净的水衣领子露出笑了,如果凑近,还能闻到丝丝皂荚香味。

卯生唱完一场往往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有时遇到不舒服时还要撑着,到散场后就坐在后台缓气儿。她那水衣必然被汗从內浸到外。但她爱干净,不像有的演员行头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理,里头彩衣必然回家就仔细搓洗不留汗渍。不单自己的,她连凤翔的也会一并洗了。

外面的行头因为绣了彩花的多,一洗就易掉色。卯生从王梨那继承了细致的打理功夫,用白毛巾压吸,反熨,再晾干落箱。

“师姐,我想过段时间再去订几套行头內搭,在戏台上总得穿得体面舒服干净,不能糊弄人。”卯生说。

嗑瓜子的凤翔说没看出来你这么仔细,我原先以为赵兰那种宠孩子的人,得把你宠得多娇滴滴?结果卯生会做家务,还有点小洁癖,不愧“白”姓。

“小印就特别爱干净——”卯生心直口快后发现没刹住,不好意思地吐舌头,“我和朋友学的。”

她哭鼻子那次凤翔也没追问,只让她好好唱。这段时间戏瘾过足,激情渐渐恢复平淡后,卯生才了解到师傅和凤翔的厉害之处:单为了吃饭而唱,总有种饿肚子的有气无力感。而她们把吃饭摆在了第二位,上台后就是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的敬业。这份激情早就藏起了峥嵘,内化成自觉的习惯。由此她对凤翔的敬佩又多了分,更不敢再拿情感长短来烦扰凤翔。

两地隔得远,凤翔觉得晚上开车三小时回家不安全,就随着团里在镇上住下。她依旧和卯生住一个房间,躺下又没睡着的这段空隙,她们不聊戏,也不说王梨赵兰柏州陇西,漂泊他乡的孤独就忽然从缝隙中冒出,渐渐填满整个房间。

凤翔这会儿总有点惆怅,总想着攒足了钱还是回柏州,她哥哥做食品批发,她也想去开个小门市。但唱着唱着就放不下了,没了王梨,没了各种水,可是来了卯生。这孩子才上道,怎么能走半天就扔她一个人呢?这还是个傻乎乎的不懂计较的孩子,工资少发了一千块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凤翔拉着她去找会计评理,“凭什么扣白卯生的钱?”道具损耗费?你列个单子来,咱们在场的一个个问清楚,究竟是谁损耗的。

翻过身,凤翔看到了卯生也怔怔瞧着窗外,“小印是谁?”凤翔忽然问。

卯生咬唇,脸色发热道,“我前女友。”

凤翔堵住,果不其然,“怪不得你这么会逗女孩子开心,我以为是和王梨学的。”

傻子卯生抓错了重点,“嗯,师姐也是女孩子。”

“我当然是!人家问你多少岁,你怎么回答?快22。才不是,按柏州的说法,你虚岁23,按官方说法,我周岁33。”凤翔说我大你还没一轮,你就是个小屁孩,我还是女孩子。

卯生在隔壁床上吃吃地笑,“嗯。”这会儿才抓到重点,“师傅也会逗女孩子开心啊?”

凤翔说她可会了,咱们团里去外地表演,行程排得紧到天怒人怨,王梨说这样,等大家唱完这出戏圆满完成任务,我自掏腰包带你们出去吃大餐。吃饭不简单吗?不简单的,她记得每个人的喜好口味,点的菜是个个赞不绝口。还记得哪些人本月过生日,小姑娘吃点蛋糕冰淇淋不要太开心。

凤翔笑,“我过生日那个月,她偷偷塞我一条手链,说搭档一场,台上都是夫妻恋人,应该她送的。”凤翔摸着手腕上的链子,“她……她要是早送两年,我可能也不会结婚。”

卯生听得入神,“呀,师傅这么温柔。”再看月光下眼睛含笑的凤翔,她将心里的猜测按捺下去。

又静悄悄过了阵子,凤翔说你前女友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卯生你心性纯良,能让你恋恋不忘的人应该也很善良贴心。为什么走不到一块儿呢?你提的分手还是她提的?

“她提了一次,我提了一次。”卯生说,“我提的那次,我差点以为会复合。但是……”她吐了口长气,“大概我比不上男人吧。”

所以上次吃饭你打电话去提了?凤翔撑起了身体,显然对谈话更感兴趣。

“那是另一个……”卯生说,是第三个,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她说时间到了,她要去考编制了。

你真花。这才多大,都三个了。凤翔说。

“嘿嘿。”卯生笑,“第一个是我最对不起的。”她回忆起俞任,说那会儿我真不是东西,还没和她分手,就对小印动了心。她也特别好,就是她妈妈太紧张女儿了,让我别干扰她学习,那会儿想见一面可难了。

“你这三次动心,有什么区别吗?”凤翔看着不简单的卯生,索性拧开了台灯。

卯生的眼睛被灯光刺了下,她抬手捂住,“第一次恋爱,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动心。第二次却刻骨铭心,我晓得什么叫歌里唱的爱如潮水。第三次,我有点儿后悔。因为小孙说她不在乎我心里还有谁,我也挺喜欢她性格就开始了。但不是爱,”卯生摇摇头确认,“不是爱。”

“什么是刻骨铭心呢?”凤翔重新关上台灯。

大概就是你恨分手这件事儿,却恨不起来这个人。过筛子一样,淘下的就剩她的好。师姐,我有时真怕自己记不住她长相,就拼命在心里提醒自己回忆她。后来发现越回忆越模糊,我记得最清楚的反而不是她的样子,而是拉手的感觉。卯生说,“我想起来十五岁尾巴那年在戏校门口,她提着吃的来看我。虾饺回鱼,糖醋排骨。”

她那时在饭馆打工洗了很久的碗,手指被冷水洗洁精泡得糙到脱皮,手心还有老茧。她拉我到一边吃东西,吃完后我很久都忘不了那只手。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怎么辛劳成这样。

卯生叹气,鼻子似乎塞了。

“因为你心疼了,第一次这样心疼吧?”凤翔的话让卯生点头,转眼快六七年了,卯生竟然有世事无常的感叹。

“现在还疼吗?”凤翔的声音如水滴落下,卯生没有回答,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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