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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 40 章(1 / 1)

[欧巴]

王梨十多年来第一次过上了舒坦日子,她这性子被各式会议各种人情还有活动给拘了这么久,在那次石破天惊的剧团会议后忽然卸下了万斤重担。

她在辞去行政职务前特意回家和母亲沟通,眼瞅着小女儿结婚生子无望的老母亲也只希望她余生能过得轻松些,“那就辞了吧,你本来就不是个做官的人。”说完该买菜买菜,该浇花浇花,架着老花镜看完股市再忙着锻炼,另几个女儿说老太太你不能这么由着王梨,你得劝劝她。

“她听劝?”老太太盯着屏幕头也不抬,“我是你们的妈不假,但谁也没说生养孩子就得持有一辈子,该抛还是得抛。”王梨虽然有几个操碎了心的姐姐,好在家里老母亲越发看得开,才让她压力减轻了些。

假期第一天提着皮包去菜市场买了丝瓜和西红柿,王梨路过肉摊时犹豫了下,再加了两根筒骨。赵兰以前笑她总吃不腻那老两样,变着法子给她换口味。王梨现在恢复真正的独居生活,就从每回换点菜色开始。

回家还在网上查怎么熬汤时,不期而至的电话来了,看到“阿兰”那个称呼,王梨吸了口气才接,“阿兰?”还没来得及问赵兰身体恢复得如何,赵兰抢先,“师姐,对不住你,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卯生离家出走还不接我电话,我实在没法子找到她……”

王梨明白了,她说你不要急,我来联系卯生。问候到嘴边又咽下,只加了句,“你好好照顾自己。”

赵兰已经无声地湿了眼睛,柏州的动静不时传到她耳里,王梨辞了职务的事她也听到了。她特别想问王梨一句,“师姐,你是不是为了我们?”但她不配使用“我们”这样的亲昵说法,因为惧怕卯生“走错”,她强行将自己和师姐经年的信任和希望撕裂了。

王梨挂电话前说,“我也很好,你放心。”而赵兰放下电话后在屋内放声痛哭。

卯生在印秀屋内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才起床,印秀已经上班去,卯生脖子上挂着毛巾提着漱口杯,脚踩着印秀小两码的拖鞋“吱呀呀”的去公用洗手间。对着破了几道裂痕的镜子刷牙时,卯生看到了镜子一角藏起来的半颗小脑袋。

她一愣,吐掉嘴里的泡沫,“哎哟,小袁柳?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剃头了?”

袁柳摸着头顶长出的茂密发茬害羞地笑,“是宿海妈妈帮我剃的。”

卯生说这发型好,改明儿我也剃个和你一样的,这样戴发套也方便。她快速洗漱完,见袁柳还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卯生想了想,“你是想问你俞任姐姐?”

袁柳用力点头,“姐姐又好久没来了。”她在看到卯生时还以为也必然遇见俞任,结果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卯生眼神黯淡下来,“她啊……应该很忙吧,八中成天考试呢。”

“姐姐你不考试吗?”袁柳也喜欢这个长腿漂亮姐姐,甚至能任她从自己的甜筒上抢咬一大口。

长腿姐姐又抱起小家伙,“我不用考试,我是唱戏的。”她换了衣服后继续抱着等在一旁的小家伙下楼,袁柳害羞地要下来自己走,“姐姐,我下来……我马上要上小学了。”

“诶,所以乘着你还小我就多抱抱吧。”卯生稳稳地下楼,和袁惠方打招呼后说是和袁柳去前街吃个早饭。一大一小各一盘炒面,袁柳掰开筷子,小肉手端起盘子费力地给卯生拨面条,“姐姐个子高,你多吃点。”

怪不得俞任喜欢这个小尾巴。卯生愣了愣,“没事,姐姐够。”她边吸面边摸她的小胖脸,“你怎么这么乖?”

“她可不能不乖?”隔壁桌翘腿在凳子上的大叔看着袁柳笑,“你爸爸呢?”

袁柳认得这个人是刘茂松的牌友,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人用筷子戳了个汤包送进嘴,吃得嘴角流油后才说,“下次你爸拿麻将牌砸你,你就说刘茂松砸人会输钱。”说完他咧嘴露黄牙,被自己拙劣的笑话先逗笑。

袁柳则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面。卯生听出这人口气里的恶意,她皱皱眉,端起袁柳的盘子,“咱们去门口那张桌子吃,凉快。”然后喊老板,“再加瓶豆奶。”

将豆奶推到袁柳面前,卯生吸溜得越发欢快,“喝吧。”她冲袁柳眨眨眼,“喝这个长个子。你俞任姐姐就是不爱喝牛奶豆奶,所以长不高。”

她再看眼手机,发现距离师傅和她约好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分钟。卯生吃得越发着急时就被呛到,捂嘴咳嗽时背上多了两只拳头轻轻帮她顺着气,左边是袁柳的小拳头,她意识到不对,看右边,果然见穿着黑色运动装的师傅含笑站在身旁。

“等你吃完,我带你出去一趟。”王梨提着个手提包,她又看着小袁柳,“这孩子真可爱。”

“阿姨好。”袁柳的手还在替卯生顺着气。而卯生已经红了眸子,她看着师傅,显然忘记嘴里含着根豆芽还没吃下。师傅又见瘦了,但是精神比上回见到的要好很多,卯生鼻子一酸,只见小袁柳已经抽了面巾纸递到眼前。

在小朋友面前不好意思哭,卯生捏着纸低头吃面。袁柳则捏到了筷子中间往下的位置,一根根地认真挑面条。

“哎呀小柳,筷子拿得近,看来你以后嫁不远,还是会留在你爸妈身边的。”烦人的大叔又打趣袁柳。

那只捏着筷子的小手一顿,手指马上滑到筷子顶端,这样吃起来还更费力。王梨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小声说“没事的,这是习惯问题,和嫁人什么的没关系。”你也可以不嫁人,王梨咽下后半句。

袁柳捏着筷子震惊地看着她,觉得面前这阿姨说话太好听了,和母亲袁惠方的高亢嗓音截然不同。

“师傅,一会儿咱们去哪儿?”这时卯生吃完面忙问。

王梨帮她理了衣领,“火车站。”

将小朋友送到家后,卯生随着王梨去了火车站。

“先去上海、宁波,最后去衢州。你是不是旷课好些天了?”王梨的话虽然没责备意味,却让卯生不好意思地低头,“嗯。”

“那行,也不差这几天。我有一周的假,这之后还得继续忙着巡演,就带你去开开眼界。”王梨将包递给徒弟,“让师傅享点福气?”

卯生喜得咬唇,替王梨挎上包,“师傅,咱们是去旅游还是听戏?”

“算你还有心,是听戏为主,旅游为辅。你这些日子太辛苦了,难为你了,好孩子。”王梨在候车时和卯生闲聊,“这次文华奖可惜我忙着排练,没多看同行几出戏。趁着旅游,咱们一次听个过瘾。”王梨一手搭在椅背上,“不过卯生,你该不该和你妈妈打个招呼?她快急死了。”

卯生离家两天,其实也担心赵兰的。她顺从地给母亲打了电话,好在那头赵兰情绪已经平复,只是像感冒了般带着鼻音嘱咐,“问问你师傅的药带齐了没?还有她不能吃太甜的太辣的,你路上留心着点……”卯生听到后面挠头,“妈,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去嘱咐吧。”

赵兰哑住,仓皇又说了句“注意安全”就挂上电话。卯生还有的忙,她还要和印秀说一声,拨打酒楼几次都占线,她略显着急地盯着电话,师傅问,“俞任?”

“啊——”卯生笑,“不,是印姐,我一个朋友,我昨天住她那儿的。”

师傅了然,“那是不一般的朋友呢。”

薄脸皮的卯生脸颊红粉一片,“就是……她原先是二十三中的,住在那儿,我们就是……”她一时无法顺畅地用语言解释自己和印秀的关系,有些话根本无法启齿,“我……她……她帮我很多,给我带好吃的,哦师傅,她可能干了。”

师傅点头闭目,“嗯,能让卯生喜欢的都很能干。”果然卯生噎住,静了会儿,王梨偷睁一只眼,看见卯生还在对着电话按键,“嘟嘟”两声后,卯生抢先,“我找印秀。”

她在等待时有些急,眼睛空洞地看着候车厅四周,在听到印秀气喘吁吁的声音时卯生的笑意就从唇角溢开,“印姐,你干什么呢气喘吁吁的。”

印秀说店里新来了面粉,老板娘让她去卸货。这也不仅仅是卸货,还是泄愤。培养个成熟会来事的服务员不容易,听了印秀辞职的原因后,老板娘张姐知道自己一番苦心打了水漂,她酸酸地说,“我这儿庙是小,可小印,做事做人得踏实。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印秀谢了她,还答应帮张姐带几个新人,除此以外,还经常搬货运菜,越发忙得脚不沾地。张姐心里有怨言,但看到印秀还是这么兢兢业业不叫苦不埋怨,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拍着身上沾到的面粉,印秀点头,“哦?那敢情好,你可以听不同的戏。上海的《梅龙镇》、《梁祝》都说不错呢。”

卯生开心地交织起两条长腿,“你竟然知道这些?”

印秀只是笑,“好好玩吧,什么时候能听咱们白卯生在台上唱我再去捧场。”她又和卯生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人却站在前台盯着电话机有些怅然。她还以为卯生能待好几天呢,就又走了。

被师傅拍了腿指出坐姿后,卯生规规矩矩端正起身体,脸上的笑容还没淡下。她看着车站熙熙攘攘的人,心里好像破土了一株有力的小苗,“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登台?我随你上台好不好?哪怕演小书童。”

师傅又闭眼摇头,“你呀,听省戏校的老师说不是梅花奖文华奖的老师教不了你呢。”

“那是他们让我改唱腔,我不服气。”卯生戴上卫衣帽子也学师傅老僧入定,她只定了几秒就睁开眼,果然见师傅看着自己盈盈而笑,“师傅,我好像开心点了。”

“哦,因为白吃白喝还能出去听戏?”

“对!因为以后还是能唱戏,不就是不习惯省戏校吗?还有,印姐说来捧场,俞任以后肯定也会。师傅,我一想起她们,我就开心。”

王梨则看着卯生,“卯生,师傅不知道你遇上的所有事,但是师傅了解你,

“你打心里爱唱戏,又是个光明的孩子,想想疼爱你的人有多少?想想你最想做的事儿还有哪些?一时做不成,咱们就耐心撤步,回头望望,朝前探探,真走不动了就停下来歇歇。世道不薄赤忱人。”

“可我妈妈……师傅……”卯生想说妈妈薄了师傅。

这时广播催促检票了,王梨站起来看着前方,“她没薄我什么。她性子急,所以耐不住事,所以丢了一条腿。她慢不下来缓不住,咱们就帮她慢慢调整。可你妈她呀,又胆子小,阿兰这辈子干得最大胆的事就是为我,我不怪她。”她示意卯生拿起包,“提稳了,人多也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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