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懵的:“睡……睡、睡……我们什么时候睡过?车震那次可不算睡成了。”
“所以你很失望?”他认真极了,认真的我都不敢接话,只是不停摆手,顺带连头一起摇,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有趣的小东西。”他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张原本就美轮美奂的脸,一笑起来更是倾城,与其说是鬼,不如说像坠魔的谪仙,魅惑中透着不染凡尘俗世的清。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的笑,每一次都能动人心魄。如果他是黑白无常,碰见女的都不用勾魂,只要一笑,人家魂就跟着走了。
他在爷爷病床旁观察了许久,转头问我:“魂灯还在吗?”
我点了点头。
夜祁:“有一魂三魄离的太远,我需要再燃魂灯来找寻辨别他其他魂魄的方位。”
我再次点头,随即低头看着他拉着我的手:“我……你放一放……不放开我没法去拿灯……”
夜祁这才把我手放开,当我把包拎过来的时候,他又换了只手拉。
我有些无奈:“我不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丢不了。”
“落我手里你以为你跑的掉吗?”他眼中轻蔑。
“那你一直拉着我干嘛?”我有些不高兴,手都给他冰木了,放在嘴巴前不停呵气,另一只手一会也就差不多了。
“你很暖。”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敛了敛眼眸,修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似是投射了几分寂寥的落影。
我突然心中有一丝触动。
他很快把魂灯找了出来摆放在爷爷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我正拿红绳铜钱啥的,他抬手示意:“不用。”
“不用我怎么点灯?”我不解。
“我来点。”他说落,手在魂灯灯芯顶打了一个响指,魂灯就亮了。
我目瞪口呆:“这……这这……”就连我爷爷都做不到吧!
魂灯的火苗依旧是绿色的很微弱。
他没有搭理我,全神贯注的盯着火苗,双手快速的在火苗上结了一连串的手印。
我也看不懂他结的啥印干嘛用的,之前偷偷摸摸的躲在寿衣店仓库里见爷爷给也不知道谁家中邪的孩子结过印。
嘴里还念叨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最后气势恢宏的大喊一声:“诛邪!”
下一刻,原本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的小男孩就清醒了,一旁的家长给桌上放了一叠毛爷爷,不停感谢着离开了店。
趁爷爷送客到没口的时候,我从仓库跑出来看了看,桌上得有个一千来块。
当时还想,爷爷这行赚钱可真容易!当爷爷转身走进店里的时候,我才看到爷爷满头的汗珠,呼吸也有些喘粗,像是劳累着了。
也是奇怪,他点的魂灯即便微弱也没有灭,不跟我点的似的,撑不过一秒。不一会,他胸有成竹的对我说:“一魂三魄在乾,应该是你爷爷的老家,正南方,其余在坎,西面,就在这所医院极阴处。”
我不禁内心感叹,太专业了!
他死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看总是这副穿着打扮倒像是古时候的王侯贵公子。
他继续:“引魂召魄者需至亲血脉,极阴之处必有阴魂,你身上有血符太过招摇……”顿了顿:“如果再耽搁时日,你爷爷就真的活不成了。”
“我去。”我不要爷爷死。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夸我有骨气:“好。”指了指我的包:“我看你装来了不少东西,都能用的上。”从包里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身后的矮柜上:“我教你。”
我乖乖走了过去,他知道我盲,讲的细腻,我也学的认真。短暂的教学后,他把东西放回包里,又将包送到我怀中:“会化妆吗?”
我点了点头:“会,我大学时候兼职做过化妆师。”
夜祁:“去吧,负一层太平间,招聘化妆师。”
“太太……太平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腿软。
“我不方便与你同往,你先去。”他把之前送给我的手机也塞到了我怀里:“拿好。”
我腿更软了。
他继续叮嘱:“切不可再用自己的血,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住,到时候便是鬼的腹中餐了。”
本以为有他在,我应该安全,毕竟他也是鬼,还能一手能拔一颗鬼脑袋,可现在什么保障都没了,连自己的血都不能用,只有靠他方才教给我的法器最简单使用方式。
我都想倒地上哭晕过去算了!
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爷爷,我脚用力跺了一下地面:“死就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句是夜祁最后给我的宽慰。
我问过夜祁:“不是有一种叫做牛眼泪的东西,涂上眼睛就能看见鬼?”
夜祁回答的很实在:“有是有,不过……我担心你能看见了没给厉鬼弄死先被普通的鬼吓死了。
俗话说的好,眼不见为净,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
我先去医院的办公室面试很顺利,填了份表格,我说今天就可以上班,面试我的医生也很痛快,立马带我去就职。
太平间从西楼旁边的小门进去门口有个黑色大铁门,下好长一段楼梯,进入后,第一间是办公室,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坐在办公室里玩手机。
医生带我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说是负责登记的孙姐。
孙姐很是热情,笑脸盈盈:“现在年轻人干这行的可不多了,尤其是像是这么白净的女娃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赶紧进去吧,那老头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嘶哑怒吼:“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在这不能拍人肩膀!”
我吓的心里一哆嗦,猛地转头,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步徐徐的走了过来。
老者的脚步很轻,仔细看去,就像是踮起脚来走猫步一样,每一步都是脚尖触及地面慢慢落下。
孙姐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小声在我耳边嘀咕:“就这老程头,古怪着,科学年代了还怪力乱神,之前四五个化妆师都是给他吓走的。”
老程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是这所太平间的守尸人,以后你在这就要听我的。”
我吃力的扯出微笑,攥着铜钱的两只手掌心直冒汗:“知道。”
送我来的医生交代了两句,我就跟着老程头走进了太平间内。
离开的时候还听孙姐在那念念叨叨:“不是说拍了肩膀的啥灯灭了就不让进了嘛!行不行都给你个老东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