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灼被她叫得老脸都红了。
他皮肤也很白,偏一点点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
一旦脸红,红晕从脖颈开始,简直挡都挡不住。
林栀乐了:“你真没谈过恋爱?你已经三十岁了。”
沈南灼顿时不高兴:“你谈过很多场?”
过去几年里,他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沈寻,所以也没有太刻意地打听过她的恋爱情况。
现在想想,林栀本科研究生都是在英国读的,不知道她跟沈寻异地的那些年,会不会也有很多英俊可爱的小男孩儿追她。
“还真没有。”林栀两手捧心,“我最爱的男人是弗洛伊德,尽管他的理论存在大量玄学以及伪科学。”
“哦。”沈南灼没有恶意地冷笑,“那祝你今晚穿着我的衬衣,梦见那个老男人。”
林栀抱着熊咯咯大笑,小姑娘眼睛明亮、皮肤白皙,两眼弯成小月牙时,脸颊上也跟着浮起小小的梨涡。
室内安静温暖,她整个人干净柔软得不像话,热乎乎的,持续不断地散发出“快来抱住我亲亲”的信号。
沈南灼脑子里邪恶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直觉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他清咳一声,站起身:“好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栀点点头,起身送他出去。
结果一个半小时后,又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沈南灼:“……”
过了凌晨,整座城市都陷入睡眠。
他的书房很大,书柜霸占一整面墙,窗帘只拉了一半,另一半开着窗户通风,白色的薄纱窗帘一夜风带着一起一落,透出玻璃后明灭不定的万家灯火,以及沉沉浮动的江水。
小姑娘敲敲门,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将虚掩的门推开一条缝,小声叫:“灼灼哥哥,你是不是还醒着?”
他一眼瞥过去,见细细一条门缝里,林栀穿着勉强够到膝盖的黑色衬衣,长发半湿,大概刚刚洗完澡,整个人带着柔软的水汽,瘦白的小腿露在外面,伶仃的脚踝下,踩着一双明显比她的脚掌大好几个码的毛绒拖鞋。
她一只手轻轻推门,另一只手就扣在门框上,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看见白皙纤长的四指,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是没有额外装饰过的、最单纯的浅粉色。
沈南灼呼吸猝不及防地一沉。
这谁遭得住。
这他妈,谁遭得住。
林栀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没敢把门推得太开。
见他半晌不说话,她又试探着问了一遍:“你还醒着吗?”
沈南灼声音发哑:“嗯,你怎么还不睡?”
“我能进去说吗?”
“你就站在那儿说。”沈南灼不敢让她进来,声音低哑,“什么事?”
“是这样,你这儿有没有多余的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林栀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常理解而贴心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出来得太急,什么都没带,可是刚刚快睡觉了才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ppt没做完。”
沈南灼摘下眼镜,眉头微皱:“你脸都成那样了,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的,可以戴口罩嘛。”两个人隔着半个房间对话,林栀的声音听起来更软了,“而且等消肿之后,红印化个妆就看不出来了,不怕的。”
沈南灼冷笑:“红印是看不出来,可你这个脸明天早上消不了肿,趁早请假。”
林栀不高兴:“你怎么知道消不了?你又没被人打过。”
“我前几天才被你打过。”
“……”
他冷漠地强调:“耳光,也是侧脸,就这个位置。你不止打,还挠了,我那天回去以后,脖子后面全是指甲划痕。”
林栀不说话了。
沈南灼沉默一下,听见小动物挠门的声音。
很轻,听起来挺不高兴的,可能还伴发着哼哼唧唧。
他呼吸一滞,心里的小人瞬间倒地高呼阿伟死了,这一刻总算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她挠的每一下,都正正戳在我心上”。
沈南灼叹口气,主动让步:“你先回房间去,电脑我十分钟后给你放在门口。”
林栀欢欣雀跃:“谢谢灼灼哥哥。”
沈南灼整个人又是一僵。
下一秒,就见这只兔子缓缓帮他关上门,蹦回房间里去了。
他坐在原地,艰难地进行深呼吸,平复自己不太听话的小兄弟。
林栀回到房间之后没有锁门。
她本来以为沈南灼的“放到门口”只是说说,结果十分钟后,他还真的是敲敲门,扔下一句“来拿”,就闪电般地消失了。
林栀听到声音蹿起来开门,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一台放在地上的thinkpad。
林栀:“……”
不是,有没有必要搞得像特务接头?
她心情微妙,将电脑抱起来,打开登录云账户。
nz在年前要做一个员工心理状况调查,除了问卷设计,还要多做一份ppt用于展示。林栀以往习惯把工作进度保存在云端,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很快做完ppt,安然睡去。
一觉到天亮。
再醒过来,已经是七点整。
林栀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时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清醒过来之后,她关掉闹钟握着手机沉默半秒,在心里默数“三二一”,猛地掀开被子。
……见床单上一小片红。
“……”
沉默一下,林栀绝望地将脸砸进枕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没有了。
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有卫生棉,卫生用品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可床单要怎么办……
她纠结地思考一阵,把整张床单撤下来,卷卷卷,扔进盥洗室的脏衣篓。
算了,先处理掉再说。
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掩耳盗铃地处理完毕,把自己也打理干净,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沈南灼似乎起得很早,林栀刚一靠近厨房,鼻尖就嗅到熟悉的香气——他在煮白粥,放了百合、莲子和红枣,锅里好像热有奶黄包,她闻到了味道,不确定有没有做成卡通小猪的形状。
到底是谁在外面造谣,说沈南灼性格冷漠、不好接近……
林栀有些幻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这个男人明明就非常居家。
仿佛察觉到她的眼神,沈南灼身形微顿,转过来,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好听:“起来了?”
“嗯。”林栀乖乖走到餐桌前坐下,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你起得好早,每天都自己做早餐吗?”
她下一句话原本想夸,你真是个健康的中年人。
结果沈南灼睨她一眼,声音淡淡道:“要不是你在这儿,我的公寓根本不开火。”
如果不回沈家,那他一天三顿早中晚,三顿都在公司吃。
“……啊。”林栀那后半句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摸摸鼻子,“那这真是我的荣幸。”
熬粥不需要时时刻刻在旁边看着,沈南灼将火调小,迈动长腿走过来。
他居高临下,环抱着双臂观察她的脸:“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昨天还冻了个冰袋,要不要拿出来用?”
她没有化妆,脸上五指的痕迹仍然很明显,虽然浮肿消下去一些,可还是非常醒目。
男人一凑近,林栀又嗅到清澈的雪松木气息。
她莫名紧张起来,稍稍往后撤撤:“应该不用了吧……其实已经不疼了,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就好了。”
沈南灼默了默,耸眉:“我不盯着它,它自己就会好?”
林栀乖乖摇头:“可你不盯着它,过一会儿就会忘记了。你学学我,它在我脸上,我看不到自己的脸,就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它。”
沈南灼穿一件衬衫,没有打领带,靠在桌上微微躬身看她,整个人身形修长,黑发散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清俊得不像话。
听见这句,他一顿,眼中浮起点儿无奈的笑意:“你真是……”
让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直起身,“你自己去拿冰袋,冰箱冷冻层第一层。粥估计马上就好了,既然你起床了,我去主卧拿个硬盘——你没在卧室里放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林栀一下子没想起来,乖巧地摇头。
沈南灼颔首,起身离开。
林栀照他所说,打开冰箱拿冰袋。等到冷气拂面,才突然想起床单的事。
迟早会知道的,要不要主动开口说……
她只纠结了几秒,沈南灼已经找到硬盘,折身走回来:“拿好你的冰袋,来吃早饭。”
她慢吞吞地挪回去,看他脸上表情毫无波动,一点变化都没有。
估计是没发现。
那就晚上再告诉他好了。
林栀一言不发地喝完整碗粥,跟他一起去公司。
她离家出走时除了脑子什么都没带,独独就把那辆颜色鲜红的小宝马给开出来了。
沈南灼见她要自己开车,思考一阵,没提意见:“正好,我一把年纪了,以前没机会在学校里偷偷摸摸地早恋,现在可以在办公室里体会一下偷偷摸摸地黄昏恋。”
林栀:“……”
这人怎么,有点幼稚:)
两个人各自驱车前往公司,出了停车场就各走各的,宛如陌路人。
这个上午很快过去。
沈南灼今天好像很忙,午休时间没有联系林栀,正好她也有一大堆问卷数据要整理,就也没有给他发消息。
埋头工作到下午茶时间,小a跑过来,推推林栀:“小栀,要不要吃点东西?大家在点下午茶,一起拼个单嘛。”
林栀平时来例假并不会肚子疼,可是冬天天气冷,她也很想喝热饮。
“好啊。”她接过点单,顺着往下看了几个,“我要一杯热红茶吧……”
她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人事部的副部长提着一堆奶茶袋子走进来,语气兴奋地招呼大家:“都快过来,今天领导请大家喝下午茶。”
妹子们耳朵尖,纷纷围过来:“部长捡钱了?”
副部笑起来:“不是那位领导,是沈总请的。”
妹子们:“……”
妹子们:???
妹子们懂了:“每个部门都有吗?”
副部一脸神秘:“不是,只有我们部门有。”
妹子们好奇极了,一边分奶茶一边问为什么。
只有林栀站在旁边,表情微妙里透着一丝丝诡异。
小a拿起一杯递给她:“怎么了?”
“没事……”
林栀到道过谢,握着泛热气的纸杯,默不作声地想——
沈南灼一定是看到床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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