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既然要试验，那就得做好准备，颜慕进卧室拿东西，江知火闲得无聊，干脆把纸上写的那些画成表格。
颜慕准备得十分充分，从冬天的外套到夏天t恤，常用的笔，常翻的书都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
学校里的那个亲吻效果还在，得等发热症状重新出现才能开始测试。
校霸和学神头一回风平浪静的呆在同一个空间，不吵架已经是极限，要聊天显得不切实际，两人各自倚在沙发一端玩手机。
江知火随手开了把游戏。颜慕在用软件刷题，十五道选择题，限时十分钟。没刷两道，谢裘的消息便不停跳出来。
谢裘：颜哥，你和校霸……没事吧？
颜慕没点暂停计时，切进微信，回复：没事。
谢裘：我听说你俩一起出校门的啊。
谢裘：还有你手上那道伤，怎么回事啊？
颜慕低头，昨天被护士碰到的红痕还在，比昨天褪了些，可他皮肤白，颜色看起来却还是深。
接触障碍这事，谢裘也不知道。
颜慕回：我自己碰的。
江知火游戏打到一半，宗倍的消息夜来了，估计卷子写久了想放松，对话框不停往外蹦。
宗倍：火哥，听说你去找颜慕麻烦了？
宗倍：你们咋回事？
宗倍：需不需要帮忙？
江知火正在玩枪战游戏，甩狙爆头和他对手，这块大概率是下个安全区，不着急走，操控角色躲到掩体后，江知火切出游戏。
江知火：我是那种会没事找事的人？
这个点是下课时间，宗倍回得飞快：对上颜慕话，你是。
江知火：……
他拍了张颜慕的照片，没露脸，镜头故意往边上斜点，一半拍的都是墙，只露出片衣角。原本想证明下自己现在和颜慕相安无事，字才敲到一半，图片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忽然觉得浑身一僵，无法抵挡的燥热的感觉刹那间涌遍身体每个角落——
醇馥幽郁的酒香溢满整个客厅。
颜慕做题的手一顿。
——深度标记的alpha和omega之间会隐隐建立某种联系，只是这种联系对alpha影响不大，对omega却似枷锁，到了连药物都无法使用的地步。
“快！快！”江知火在发热那刻居然看了眼时间，他呼吸急促，“记下来，四十分钟！”
从学校亲了一口到现在症状发作，共过了四十分钟。
颜慕在表格“亲吻”右边，飞快的写了个40，又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笔塞进江知火手里。
症状没有丝毫缓解。
没用！
江知火用力拽下领口，大口呼吸，颜慕又给他递了书。
还是没用！
后来又试了几样，日常接触的物件没有一点作用，江知火发热不仅在持续，而且愈演愈烈，身后隐隐开始湿润，耳畔嗡鸣，胸腔像是被堵住，就连呼吸都要拼尽全力。
直到颜慕把一件外套盖在他头上。
重负顿时卸下，时间却极短，对于正在经历痛苦的江知火不过短短一瞬，才放松的身体又蜷缩起来。
外套，三秒。
颜慕又盖上一件t恤。t恤平日都是贴身穿的，信息素残留相对更浓，能够缓解三十秒左右的时间。
颜慕几乎把可能穿戴在身上的东西全都试了一遍，江知火的身体时而，痛苦时而又被抑制，时断时续的发热感让他备受折磨，短短几分钟，已经流出一身冷汗，连喊出声的力气都没有，面色惨白瘫软在沙发上。
颜慕握住他的手腕：“休息会。”
江知火指向桌上被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示意颜慕帮忙递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深呼吸，做足心理准备，咬牙道：“继续。”
这种痛苦受一次就够了，不能休息。
日用品没有用，衣物饰品越贴身抑制的时间一长，但实际上也都派不上用场，最长的只能抑制一分半。
早在测试之前就知道这后果，只是江知火不死心，但凡有一点可能性，谁他妈想和情敌整天接触？！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比起发热，不就是接触么？？来！来他妈的！
表格里只写了五种接触，接吻是极限，再往后的……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临城夏天炎热，一进屋子里，颜慕便开了空调，冷风从头顶吹下，外机嗡嗡作响。
试验继续。
开始是拥抱和牵手。
十秒后，颜慕抬手在这俩选项前划了两道杠。
学校里也试过，俩都没用，只有不停碰着才行，一松手就会恢复原样。
然后……
两人盯着表格上那三个字，沉默。
咬耳朵。
江知火咽了咽口水。
虽然说只是试验，看看这种接触能挨多长时间，但真正儿八经要做，江知火还是不自在。
抬眼看颜慕，学神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刚刚怎么提“先试试这些”的，现在还是怎么淡然。
江知火必然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方面输给颜慕，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别紧张，这种事很简单啊，你不用动，哥有经验。”
说着，江知火一点点贴过去。
颜慕依言未曾有动作，江知火内心却抖得不行。
虽说他刚刚亲了颜慕，咬耳朵和亲吻比起来抖不算大事，但那是在情急之下，这会……江知火实在不知道如何动作。
他在颜慕耳边踌躇半天，心道逼都装完了，要不敢动，火哥岂不是很没面子？
心一狠，咬上耳垂。
耳垂很冰，也软。
咬上去之后江知火不知道该干嘛，心想咬都咬了，又顺便沿耳廓碰了一圈，呼吸打过耳后时，颜慕明显身体一颤。
“差不多了。”颜慕冷声。
“哦。”江知火松开手，退到沙发另一端，低头看手机。
刚刚太紧张，这会静下来，江知火才发现自己心脏跳得异常快，这还只是咬个耳朵，表格上接下来可是咬脖子和接吻。
这两个词摆在纸上都显得野。
咬耳朵比之前的尝试都有用，抑制的时间相对较长，江知火一连喝了好几次水，等他第五次拿起矿泉水，才发现瓶子里空了，他问：“还有水么？”
颜慕起身又拿了一瓶。
十五分钟后，发热的感觉再次降临。
有了刚才的经验，加之调整了心态，江知火强行洗脑自己是个男女通吃的情场高手，直接勾住颜慕。
“不就是种草莓么？这他妈可是男人的功勋章！”江知火在颜慕耳边逼逼，实际上是要给自己壮胆，“你知道我当年，对，就上个对象，可喜欢种……”
“……”颜慕打断他，“快点。”
行。
即将被咬的急不可耐，他个咬人的，就上呗。
脖颈动脉每秒平均跳动下，嘴唇抚上去时，这抹跳动尤其清晰。
这……脖子怎么咬来的？
江知火没做过，也不会做。
omega的腺体长在后颈，alpha没有腺体，这一块依旧十分柔软，毕竟脖颈是个十分脆弱的部位。江知火之前是个alpha，他虽没标记过omega，现在也莫名其妙正在变成omega，但体内总保留着alpha的本能。
比如触上后颈时，下意识的用齿尖咬住一小块肉，又轻轻在那上面一舔。
几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劲，假模假样的吮了两口，“经验丰富”的松了嘴。
在今天之前，江知火从没想过，自己没在情敌身上留下英勇的伤痕，反而是留了一枚草莓印。
做这种事太尴尬，分开后两人根本无话可说，颜慕一脸淡然的点开刷题软件，这种软件题库的题多，难度不高，颜慕平常只是练手打发时间用，一般都是全对，这会用了十分钟做题，提交之后发现十五题居然错了一半。
——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解题技巧早在这种情况下忘光了，整个脑子都是空的。
江知火不怎么好，枪战游戏他的排名高，全服前二十，带宗倍、常落这种普通段位的玩，几乎把把都能吃鸡，自诩绝地枪.王，刚开的这几局却把把落地成盒，硬生生在高端局把枪战游戏完成跳伞游戏。
没状态，再落地成盒段位就该掉了，江知火退出游戏，在满屏应用纠结许久，最终点开计时器，手机计时器有背景音，屏幕上的数字滴滴答答跳得飞快。
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对于接触能够抑制的时长，江知火已经摸出大致规律，信息素越多的地方抑制的时间越长。
alpha用牙齿做标记，信息素往往都是通过尖牙进入omega腺体内。
在他们两人目前能接受的尺度中，哪信息素最多，不言而喻。
又过了十分钟，症状重新出现。
颜慕放下手机，眼神扫向江知火。
表格上，接吻分成两种程度，碰唇和深吻，普通亲吻他们已经试过，江知火在学校突然扑上来吮的那两下，能够抑制四十分钟。
先是碰唇。
江知火：“……你来我来？”
颜慕：“随你。”
江知火：“那我来了。”
接吻这事，谁先动谁占据主导权，反正就碰下嘴唇，一鼓作气就是了，可是当江知火靠近颜慕，视线里只有他这张帅且冷漠的脸，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颜慕，是真的帅，江知火也只承认这人是他情敌，要换做其他人，光凭脸，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颜慕和江知火出名的方式不一样，江知火揍了隔壁校霸，一战成名，颜慕则是在高一入学那天。
当时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表讲话，当天学校论坛就被这位帅哥的照片刷屏了。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正在上高中的少年少女，再加上论坛可以匿名，说起话来就更加豪放不羁。
当时被点赞最多的回复是：我就直说了，学弟太踏马帅了！我就想亲一口，就一口。
现在这张脸，这个人就在江知火眼前。
江知火：“……”
治病要紧，哪怕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头猪他也得亲。
他闭上眼。
大概江知火动作实在太慢了，盯着看半天又不动，颜慕直接抚上他后脑勺，往下摁。
江知火：“！”
他只能跟着颜慕的动作低下头。
嘴唇相碰，停留五秒后分开。
随后颜慕放开手，起身走进房间。
江知火一个人呆在客厅里，这些接触对于没谈过恋爱的小处男来讲都过分暧昧了，即使对象是男的，是他情敌兼死对头，即使是在试验，也难免会影响心态。
那五秒，江知火连呼吸都忘了。
颜慕在房间里呆了五分钟。
两人依旧各自坐在沙发一端玩手机。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江知火分明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可当发热的感觉再次出现时，他发现，时间居然只过了半小时。
试验只定到接吻这步，表格剩下最后一栏。
——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