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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风云会聚,旧友消息(1 / 1)

翌日,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吐射出万道金光,映得天际云霞通红,一片兴蔚。

新的一天开始了。

京都繁华再现,人影接踵,水牛和白马,香木轿子在街上来来往往。王公贵族的车子纵横在贵族家外,络绎不绝。有雕着龙的华美车盖,车盖上凤嘴挂着流苏的车子从早到晚穿行于京都。耳旁之过笙歌漫漫,眼见之处翠绕珠围,鼻翼之间香气四溢。小贩像打了鸡血似的,拔到嗓子尖的叫卖声传遍了大街小巷,酒楼里人满为患,呼兄喝地的划拳声嘈杂不堪,瓷片刮瓶的声音尖锐不绝如缕。春楼红灯笼高高挂起,拉客的风尘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薄纱裙脱下半边,露出白皙诱人的胳膊,春光乍泄,酥麻到骨子里的声音让人欲罢不能……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开:当今太子要出售一片千年玉蟾株的叶子。此物之神奇,出世可化万物,亦可解世间百毒。告之天下英才,十日后于聚贤山庄进行售卖。

此消息一出,举国上下皆是惊声连连,钦佩于太子的胆识和气度之余,又被这绝世宝物吸引,人人都想一睹其颜。

那可是千年一株的绝世宝物啊,世间罕见,屈指可数。放在了这尘世间,必招万人挣得个头破血流,在所不惜。有臭名昭著的盗贼蠢蠢欲动,有隐世不出的宗门翘首企足,许多财大气粗的九洲修士,带上奇珍异宝动身赶往京都。

几日后,东海之中,矗立在蓬莱仙山之上的缥缈阁,好似一团漂浮在海上的雾洲,若隐若现,如幻如梦,十分神奇。

“好你个李靖安,居心叵测,竟敢劫我宝物售卖。”

燕朝歌恼羞成怒,一掌拍碎了座下的大椅,结实得像钢桩铁柱的身子仿若带着万钧之力,震得脚下大理石砌的地面皆是龟裂开。

身子飘逸一闪,便是踏着海水掠去,快得惊人。

同一时间,东方大周王朝皇城,阆苑瑶台,锦团花簇。

母仪天下的女皇奚凤天坐在养心殿之中,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美观又温馨。帐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无处不透露出一个女儿家闺房格调的温馨怡人,又不失国威皇严。

她一袭大红龙袍裙裾在身,秀龙凤呈祥其上,头戴明珠王冠,风华绝代,集高贵气质,威严霸气,风姿艳色为一体,面上有着无法形容的美丽,令人疯狂,令人不敢逼视。她肌肤胜雪,是一个有如莹玉塑成般的美人,她的身上能散发出一缕缕甜香,似兰似麝,醉人魂魄的香气,对她来说,珠宝和脂粉都是多余的。但她,无法掩盖年龄上的缺陷。听说千年奇物玉蟾株被新罗太子用来出售,震惊之余,也不禁面露动容之色。

玉蟾株,可解百毒,也可永驻青春。

她势在必得。

“渺风,朕要出远门一趟。朕不在的日子,大周国事,由你处理!”

她听到这件事,心潮无比澎湃,如波澜壮阔,卷起千堆雪。抬手间,裙裾飞扬,勾勒出她那风姿绰约的身体,毫无缺陷。那微微裸露的肌肤,就像是一块精心塑磨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又那么柔软。

她的身旁,躬身站着一个十几岁的稚嫩少女,偷偷瞟了一眼到奚凤天勾人的身子,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是,我皇。只是,渺风不在您身边,谁来伺候您?”渺风道。

奚凤天轻轻一笑,举起葱白一样的手指抵在渺风的下巴上,轻轻抚摸着渺风雪白脖颈下锁骨,眼里有异样的表情浮现,凑近道:“宝贝,你不在的时候,就让男人帮朕解决。哼!”

她的身体突然变冷,收回了手,裙摆坠地,大步离开,好不飒爽——

渺风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美目含煞,喃喃道:“臭女人,不知羞耻,男女通吃。”

距皇宫三里之外,京都最繁华的地带,三江四水汇聚成一条宽阔的大湖,唤作燕塘湖。湖水碧波荡漾,水光潋滟,长满无穷碧的荷莲。荷叶中冒出了许多含苞欲放的荷花,有些荷花花瓣全都展开了,露出了金黄色的花蕊和嫩黄色的莲蓬,圣洁的浮出了水面,散发出阵阵芳香。荷叶圆圆,上盛晶莹水珠滚滚,欲坠而不落。荷径长身玉立,宛如仙子的腰肢,伴着清风徐徐微微摇动。竹筏一排排,撑船汉子青箬笠,绿蓑衣,游客卧看天外云卷云舒,醉赏湖光山色,亭台楼阁。两岸潇湘,烟柳织桥,天朗气清。游人倚栏听风,笑语盈盈。情侣你依我浓,如胶似漆。孩童归来,纸鸢飞空,有老虎、蝴蝶、青鸟,蜜蜂……多不胜数,呈现出一副和谐而又宁静的画面。

位于燕塘湖之南,有一座占地几十于亩的建筑,其建筑布局勾心斗角,犹工字形建造,南北宽广,中间为庭院,相对两头稍微狭长,却也能容纳万人而坐。从远处而观,整个建筑宏伟,布局严谨,文雅精巧不乏舒适。楼亭仓舍,左右对称,装饰细腻,府邸阁道、交窗上刻着合欢花的图案,两座望楼连着的房脊的双阙上像金凤垂翅。前殿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板门四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画阁高大宽广,铜柱高耸触云。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异彩纷呈,比起皇城,也不遑多让。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之地,能有此手笔的只有当今的太子李靖安。传言当年,为了修缮此地,可花费不少钱财物力。

但他辛苦建造此地,并非贪图享乐,而是为了收留一些从小失去父母,饱受战争摧残无依无靠的孩童,给他们一个安全和睦的家的同时,又让他们学习琴棋书画,武骑射御等技艺。

以取名聚贤庄。

也是杨靖宇办事,修炼,论道之地。

你仔细一瞧,外边富丽堂皇的建筑,其里布局倒是很简单,除去前大殿用于接纳宾客,装饰颇为华丽之外。里面都是一些空旷的房间,房中干净无尘,也没有其他像样摆设。

倒是那工字形中的大院别有洞天。

里面绿树成荫,树冠耸入云端,老干虬枝横斜,扶疏的枝叶间传出阵阵鸟雀的鸣叫,婉转动听,令人心神俱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穿石绕檐,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之气,又不知从哪得来数块聚灵之石,矗立在园中,吸收天地灵气,以供所有人修炼。所以院中灵气浓郁,若凝水珠,覆于叶上。又似薄雾,羞羞掩掩,宛如仙境。一条长廊横亘其间,贯通南北,可眺院中美景。

而在这院门之内,上千位孩子结跌伽而坐,正在修炼。

前大殿极是干净明亮,上方设雕镂金漆宝座一座,檀书案一张,做工精湛,珠光宝气。下设六方椅上百,立案桌五十,锦天绣地,宽阔有余。

杨靖宇坐在金漆宝座上,轻轻打开桃木扇悠然的扇着,任由两缕长发随风飘荡。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悠然地听着殿中一个单衣少年正在禀报最近京都出现各路人士的消息,收扇扣手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醉人的笑容,缓缓道:“想不到一片玉蟾株的叶子,能够引来那么多九洲修士,不知剑灵宗有何动作?”

那殿中单膝而跪的少年忙道:“回禀太子殿下,剑灵宗已经遣散宗门弟子,整个宗上,只剩下二十人不到。除了多日前临近的桃杳镇发生了一件妖魔兴风作浪的事,剑灵宗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可查出是什么妖魔在作乱?”杨靖宇收起笑容,停下手中动作,认真问道。

“没有。剑灵宗所有人连夜守护桃杳镇,这一段时间里都相安无事,妖魔,也没有再出现。”那少年言简意赅的道。

杨靖宇一言不发,摆了摆手,示意少年下去,独自坐在宝椅上,蹙紧了眉头。

桃杳镇有妖魔作乱,剑灵宗只剩二十人不到的情况下,仍义不容辞的挑起保护桃杳镇百姓的责任。

这样正派宗门,哪怕在整个九洲来说,都寥寥无几了。

而他,却成了剑灵宗名存实亡的最大罪人。

善恶殊途同归,泯灭人性。

终究是做错了,让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灰尘。

何为真正的善,何为真正的恶?

杨靖宇变得很彷徨,他一心向善,却身不由己的行着恶。

是不是该有所准备了?

他身前的檀木书案上,堆着几本折子,皆已查阅完毕。除此之外,案正中还有翡翠玉盏两对,白玉侧提壶一只,整齐的放在茶托上。壶里香茗正热,是佣人刚沏来不久的茶。有云白雾气萦绕壶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茶香。

绮霜绮露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看见杨靖宇一筹莫展,好像是在想什么,便悄悄站在了大殿中,没有去打扰他。

许久,杨靖宇抬头,方才发现二女回来,他收起心中的思绪,勉强的露出一丝笑靥,开口问道:“回来了,可查到仙子什么消息没?”

绮霜行礼道:“公子,暂时没有确定的消息。不过,在西南一带的陈国,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靖宇感觉口舌有些干燥,便给自己倒了一盏香茗,盛在左手中,右手移开杯盖,轻轻吹了吹,又慢慢品味了一番,才饶有兴趣的道:“说来听听!”

“数日前,陈国内发生了一场政变,其宰相率领二十万大军直逼梁京城,造势谋反,夺取陈国天下。不过,当时出现三位神秘人,助陈国皇帝平息了这场内乱。听说,这三位神秘人实力深不可测,乃当世绝世天骄。其中一位,很符合公子要找的洛羽仙子,而另一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面纱,包裹得严严实实,善使一柄长剑,道行深厚,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正是剑神宗的剑一。至于……”绮霜抬头看了看杨靖宇,有些犹豫的道:“剩下的那一位身份很神秘,是个不世天才,公子,霜儿并非无得放矢,我猜测,李忘尘可能没有死。这个不世天才很有可能是他,因为他的相貌,也很符合李忘尘,其额头,有一个太阳胎记。”

“李忘尘!”

坐在金漆宝座上的杨靖宇乍然站起身,手中的翡翠玉石茶盏落地,顺着阶梯滚落而下。但见他的脸上神态变化无常,各种情绪皆浮现在脸上,有不可置信的神色,亦有莫名惊恐之状。他就那般呆呆站着,情不自禁的失了态,身子微微颤抖。继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眼中却带着几分仇视,渐渐变得通红……

“他还活着吗?命真是长!”

杨靖宇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掩在内心深处的痛楚,却如同水到渠成,豁然开朗了起来。

得知李忘尘可能活着的消息,绮露也开心不已,出声道:“公子,他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开心?当初风如烟逼你杀了他,没想到,他跳崖九生一死,却阴差阳错的捡回了一条性命。公子,露儿希望你找到李公子,当面解释清楚,你们,依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朋友!”杨靖宇轻轻念叨着。

他突然抬起目光,怔怔的盯着绮露,通红的眼中有悲哀流露,怅然若失,又恨不由己的道:“我与他,只怕永远也做不了朋友。”

绮霜绮露二人不解,李忘尘有可能活着,对她二人,甚至是杨靖宇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大好事才对。但偏偏,杨靖宇在得知这件事后,神色之间悲喜交集,好像,他很希望李忘尘活着,也很不希望李忘尘活着一样。

“公子,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不一直都是好朋友,是唯一的知己吗?”绮霜疑惑的问道。

“霜儿露儿,十八年前新罗帝国发生的事情造成太多无辜人的死亡,这件事我一直不想提起。”杨靖宇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一片复杂与深邃,哀道:“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我当初又为何执意要杀李忘尘!李忘尘身份极不简单,是前朝亡帝李玉枫的遗孤。他的太爷爷,曾与我杨家先祖联姻。我和他,乃是亲表兄弟的关系,但我,也是夺他李家天下的仇人。一旦让他知道我是新罗帝国的太子,他绝不会饶过杨家,杨家,也不可能放过他。只是——这一切都是杨家欠他李家的,姑姑却要将李家赶尽杀绝,我不想继续错下去了……”

杨靖宇颓然坐了下来,心中隐隐作痛,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和无奈。

“如果可以,用我的性命,去化解这场恩怨,又何乐而不为!”

杨靖宇突然笑了,若阳光泻入刚解冻的河水泛起的第一缕清波,又如和煦的春风拂绿了大地,碧波泛泛,春晖暖人,风景旖旎,水天一色,让人心神荡漾,为之神迷。

他这般自然而然流露的笑,纯洁、温柔、文雅、淑贤,风光霁月、如芝兰玉树,桃红梨白,映漾山河万里,真是让人见了就再也不想移开目光。

恐怕,天下也没有多少少女能够顶得住他这般恬静温婉的笑容。

绮霜绮露看呆了,他们的公子,果真天下无双!

徐徐,绮霜绮露二女像发现了什么,异口同声的道:“公子,我们不允许你这样想!”

公子的为人她们如何不清楚,心底善良,礼贤下士,温和谦逊,情深义重,宁可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过错,也绝不会无端伤人一分。决定了要做的事,纵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如果可以用他的生命,却化解这场恩怨的是是非非,他义无反顾。

绮露上前拾起地上的翡翠玉盏,放到茶托中,焦急说道:“公子是当今天下真正的君子,这一切都怨不得你,也不应由你承担。当年的事,是月华宫宫主风如烟一手造成的,她才是始作俑者,罪大恶极。公子,你有不得已的苦衷,霜儿相信,李公子他为人豪爽大气,一定能够原谅你的,何况你们还是亲表兄弟。”

在做下决定后,杨靖宇的心中已是一片豁达,翻不起一丝风浪。他淡然的坐在宝座上,舒展眉头,含笑道:“此事,我会处理好。他们,现在何方?”

绮霜道:“禀公子,七天前,三人已经离开陈国,探子脚程跟不上,失去了踪迹。”

杨靖宇轻轻点头,似成竹在胸的道:“想要救花解语,我手里这片玉蟾株的叶子,可是唯一的解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他们应该在赶往新罗帝国的路上。若是知道我出售此玉蟾株的叶子,一定会在三日内赶到京都,夺取玉蟾株。”

不过,他在说完这话之后,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闪出一丝榣贰。

他固然知道剑一和李忘尘关系不错,不然当初在李忘尘跳崖之后,剑一不可能跟自己拼命。

只是,那位月华宫的洛羽仙子,怎么也跟了这俩人一道?要知道,月华宫与李忘尘,可是真正的仇深似海,无任何回旋余地。

一想到当初那惊鸿一瞥,杨靖宇的内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那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儿,哪怕只是看到了一眼,便深深映在了他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抹去。

几朵流云飘转,碧空如洗,清风习习,落英缤纷,六月的天,艳美无方。

杨靖宇心猿意马,思绪缪紊,辗转间,他脸上浮现一些晕红,这让二女看在眼中,都奇怪的发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咳咳!”杨靖宇红唇轻抿,显得很尴尬,干咳两声,连忙收起思绪,生怕二女知道那般,难以切齿的道:“没事……霜儿露儿,密切查探三人行踪,一有消息,立马禀告我,下去吧!”

“是!”二女作揖道,而后走出了大殿。

下午的时候,皇城中的大钟敲过三响,天空飘下一场小雨,一直到了亥时方停止,有丝丝微凉之意摄入骨髓。

夜,恣意蔓延着它的魅惑,黑色羽翼缀满盈盈珠光,散发炫目的奢靡,沉沉的黑暗影射出罂粟般妖艳的触角,让人既生了毛骨悚然之感。天阶月色凉如水,银白的月光爬上枝头,慵懒地侵占了枝桠,以及清冷的京都城。

皇宫,金銮殿。

天子李沫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殿中的一道干瘦的黑影在禀报近日剑灵宗发生的事情,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所以,整个剑灵宗只剩下二十不到。太子已将出售玉蟾株叶片之事告知整个九洲,剑灵宗宗主也有耳闻,但因妖魔祸乱桃杳镇而脱不开身,并未有什么动作。”黑影带着天生冰冷的声音说道。

李沫拂袖道:“太子宅心仁厚,让剑灵宗上百人逃脱,此事让月华宫怪罪下来,朕难咎其责。鬼影,你带上人马,先行出宫,将藏匿起来的剑灵宗弟子全部找出来,格杀勿论。不日,朕亲自带领兵马,上剑灵宗讨要花解语,到时,你前来汇合。”

“是,陛下!”鬼影身子化成一团黑气,飘出了金銮殿。

李沫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身旁躬身而立的太监总管李季,问道:“月华宫的天才找到了没有?”

李季作揖道:“回陛下,探子来报,数日前在西南的陈国发生了一场动乱,那位仙子出现过一次,轻松施展了月华诀吓退十几万大军,平息了陈国的内乱。不过几日前,又突然失踪了。陛下,奴才认为,她还未追查到花解语的消息。咱们,完全有时间将这件事解决好。”

天子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如此就好。对了,朕要带兵血洗剑灵宗之事,千万不能让太子知道。朕,怕他于心不忍啊。”

一场风雨渐渐酝酿而成……

两日后,云雾山间。一个身受重伤的离宗弟子浑身浴血,有力无气的正在攀登上山的青石板小径,见他脸色发白,嘴角干裂,神色涣散,跌倒在石阶上,就快失去生机。

但他不知从哪儿努起了一股狠劲儿,咬紧了牙关,挪动着四肢,僵硬的往上爬着。

湛蓝色的天空晴空碧透,宛如烈焰的太阳光炙烤着大地,给云雾山蒙上了一层缓缓升腾的暑气。当真是一个酷热的天气,天空没有一朵云,地上没有一丝风,大树枝叶松垮垮的坠在枝头,青的草,红的花,绿的芦,都垂头丧气般的躬紧了身子,万物都闷得透不过气来,无精打采的耸拉着,唯有知了的声音震沸了天,燥人不安。

他终于爬上了剑灵宗的山门前,两眼一花,险些栽倒下去。

“师兄……”他抬手艰难呼唤。

“小六子,谁把你伤成这样?”温暖又焦急的声音传来,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扶住了他。

见他一身刀伤,恐无救治的希望,能爬到剑灵宗,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生机,他再也无力支撑身子,栽在了来人怀中。

“师兄,我们离宗的百名弟子,遭到一群杀手追杀,基本全军覆没……快……去,告诉宗主……”

他的手垂了下去,脸上多一分释然,口中黑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串成一股,淌到了地面上。

“师兄,回来……真好。”他竭力的睁大双瞳,带着深情的眷念,无比难舍的望了一眼剑灵宗的山门,终是忍不住闭上双眼,满意的倒在被他称呼师兄的怀中,生机消逝。

“小六子,不要死,不要死啊!”

这位师兄哽咽着声音,愤然摇着他僵硬的尸体,眼睛发红,流下悲痛的泪水。

十余位没有离宗的弟子默默站在一旁,触目恸心,悲愤填胸,若百爪挠心。

白念飞闻询赶来的时候,那弟子的尸首已经被人用白布盖上。唯剩地面上,还剩下一摊已经凝固的血迹尤其醒目。

“李靖安,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不给我离宗的弟子活路!”

白念飞瞪起了眼,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一双沙包大的拳头,紧紧握住,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此仇不共戴天,我剑灵宗与你势不两立。”

白念飞痛声嘶喊,难忍胸中不平之气,一口鲜血直接喷出,神色黯然了下来。

“爹!”

白雪连忙扶住他的身子,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绝望。自从得知李忘尘身死的消息,她心如刀割,思念成疾,原本圆润玉洁的脸蛋上,颧骨微微突出,变得纤长又苍白。整个身体,瘦了整整一圈,时常举箸难食,泪眼朦胧,数日来,可是憔悴了不少。

“雪儿,我没事!”白念飞抬了抬手,自个儿站直身子。

大长老皱眉,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开口道:“宗主,老朽心中有一个疑问。我看此事啊,倒有几分蹊跷。李靖安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多给半个月的时间,让我宗交出花仙子。而且,他在得知花仙子在我宗的情况下,还大费周章布告天下,出售那片玉蟾株的叶子,他意欲何为,难道是想借此引出花仙子?可花仙子病重卧床不起,他肯定早已从李忘尘的口中得知了此事。所以,老朽认为,杀我离宗弟子另有其人。”

白念飞闻言,内心大为震动,按照大长老所说的推测,确实有很多说不过去的疑点。好半晌,他才恍然大悟的道:“大长老所言极是,不知您可猜出是什么人敢杀我离宗的弟子?”

大长老低头仔细思忖,在几人面前跺起了步子,喃喃道:“月华宫吗?她们如此强势,根本不屑暗地里对我宗弟子进行残忍屠杀。况且,月华宫还不知道花仙子被我宗藏起来的事……没错,除了他,没人能干得出这种事了!”

大长老猛然惊醒,当着众人,一脸凝重的说道:“是新罗天子李沫。”

“李沫!是狗永远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白念飞恨海难填,一股怒火不由得又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

大长老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我们大概是错怪李靖安了,他仁爱下士,体恤民生,被称为当世天下第一美男,不仅是因为其风度翩翩,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之心,岂能不善?”

“不论李靖安是否出于善意,他既然敢杀李忘尘,他必须为此偿命。”

白雪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众人心头响起。

二长老点头同意,愤愤不平的道:“没错,不管是谁,敢杀恩人之子,就是我剑灵宗的仇人。他李靖安也非正人君子,从他杀了恩人之子的那一刻,就已经黑白不分。何况,他乃是狗皇帝李沫的儿子,我剑灵宗今局面,也是由他一手造成。他们父子,必然是在一唱一和,其目的也不难猜测,想要血洗我剑灵宗,揪出花仙子。宗主,我们也应该有所准备了。不然死去的一百余位离宗弟子,冤屈何能平!”

一时间,悲愤的情绪笼罩在众人心头。

白念飞看了看愤怒的二长老,没有言语,愁眉锁眼,细细思索了一番后,无比沉重的道:“半个月的期限还没到,狗皇帝就忍不住对我离宗弟子动手了,想必剑灵宗也没几日活路了!玉蟾株,是救治花仙子唯一的解药,只要花仙子能够恢复实力,剑灵宗尚可有一线生机。”

大长老顿时明白了白念飞话里的意思,郑重的拱手道:“宗主,此事就交给老朽处理吧!”

不料白念飞却摇了摇头,当仁不让道:“桃杳镇还望各位长老尽心守护。祸因白某起,夺取玉蟾株的事,就由白某亲自去办。”

白雪慌忙阻止道:“爹,你不能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大阴谋,你这一去,可正好入了他的圈套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我剑灵宗危难,夺取玉蟾株救活花仙子,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雪儿听话,留在宗里照顾好花仙子,等为父回来。”

白念飞宠溺的摸着白雪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烈日的光芒照在他那不算宽大的额头上,有皱纹映在前面,恍惚刀刻的一般。

“爹,雪儿说过,你若死了,我也不会苟活着。雪儿听话,等爹回来。您一路小心。”

白雪是个懂事的姑娘,她即使心有不愿,也只能重重的点头。

白念飞走了,在十几人通红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步一步消失在烈日下,步伐却显得那么地沉重。

任谁在这种暑日下行走,都能在额前抚下一把油腻腻的汗珠。

白念飞将自己裹在了黑色长袍中,面前没有风,唯有火辣辣的日光,以及眼中朦胧的泪花,胜不住,划过脸颊。两条泪痕,压垮了这个汉子的心。

此去,生死两茫茫,或再也不见。

只是舍不得剑灵宗,还有他的女儿。

若剑灵宗能逃过这一劫,他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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