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裤子抠抠擦擦,无奈全不中用。要想找个人替他医医这痒病,自己已是这些年纪,又这般相貌,断难启齿。那一日实在难忍了,只得要老年失节。想家内人都告诉不得,只有一个打更的焦傻子,是个懵懵懂懂的人,才二十几岁。告诉了他,要他当这个美差,叫他不许对人讲,想他倒不讲的。主意定了,便叫了焦傻子到了一个小帐房里,先赏他喝了一碗酒,三个黑面饽饽,然后把这毛病对他说了,又叫他别告诉人。焦傻子只管点头答应,心内一些不懂。嚼完了饽饽,转身就走。潘三一把拉住他,他问“要做什么?”潘三再要讲一遍,也讲不出口来,若放了手,又恐他走了。便拉他到炕前,才放了手,自己伏在炕沿上,拉脱了后面衣服,高耸尊臀,口里说道:“你来!你来!”焦傻子见了,四下张一张,见桌上有张包茶叶的纸,抓了过来,递与潘三,嘴里说道:“三爷,你自己擦罢,我只会打更,不会擦屁股的。”一径走出去了。潘三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罢了。
过了几日,更加难忍,便恍然大悟道:“要找人,是要找个行家,这糊涂的找他何用!便想起与他顽过那些相公:“若去找那年轻貌美的,又定不妥,只有一个叫桂枝,如今三十多岁了,光景甚苦,在班里分包钱,他与我有些情分。”即到戏园中找着了桂枝,也带他上了馆子,又许他几件衣裳。桂枝心里喜欢,当是潘三念旧,还要与他叙叙,便极力巴结。潘三见他光景甚好,痒病便发作了。便把他的病根告诉了他,问他可有医方。桂枝听了,笑了一会,说道:“这没有医方,就有医方,想你能也断乎不肯的。”潘三道:“我倒肯,只怕人家倒不肯。你若肯医我这个病,我愿重重谢你。”桂枝笑了一笑,瞅着潘三。潘三见他肯了,便坐到他怀里,一手将桂枝那物捏了几捏,也有些意思。桂枝心里想他帮衬,只得勉强。彼此松了裤子,桂枝也当他与自己一样的东西,不料到门口一撞,一团茅草,路径不分,针针刺刺的,心上一惊,那物就如春蚕将死的光景,卧倒了再也扶不起来。再见潘三的脸回转来,问道:“怎样?”桂枝更觉肉麻,身上一冷,浑身起了鸡皮皱,忙说道:“今日不能,明日再医罢。”潘三见此光景,只得拉倒,心上还想他明日来,与他约定了,给了他四吊钱。那桂枝又诉了多少苦,格外要借十吊钱,潘三又只得给了。
到了次日,桂枝果然来了。进了小帐房内,也照昨日的样,只是不济,就用三牲也祭不起他,把个潘三急得无可奈何,两人白白的坐了半天而散。潘三正在纳闷,忽见一个伙计进来说道:“周家那找零的银子二十九两七钱,打发人来龋”潘三道:“我早已秤好在此。”将天秤架下抽屉一开,只见几个法码在内,不见银包。又从各处找了,也不见有。潘三明知桂枝偷去,只得叫伙计重兑了。再看屋内墙上挂的一个表,也不见了。潘三恨声不已,因是找他来医病的,不便多说,忍气吞声,惟有暗恨周小三与三姐害他。
又挨了几日,那天多喝了一盅,更痒得利害,偶然想起卓天香也十七八岁了,又是他的老主顾,叫他来商量商量倒可以,即叫人去叫了天香来。天香来了,见了潘三,请了安。潘三甚是欢喜,又同他到小帐房里,摆出一盘盒子菜、一碟熏鱼、一碟瓜子、一壶陈木瓜酒,与他谈心。天香见潘三喜眉笑脸,乜斜着眼睛,扭头扭脑,不像往日的样子,心里想他今日高兴,必有一番缠扰,吃了一会,天香过去与潘三一凳坐了。潘三搂着,一手摸他那物,比落花生大得有限,心里吃惊,问道:“你今年十八岁了,怎么还没有发身,像七八岁的孩子?”天香笑道:“不晓得为什么缘故,他只不肯长,他也不懂人事,总没有动过色。”潘三道:“我不信。”把他那颗落花生双手拈了几拈,果然不动,又捋两下,也不见怎样,潘三气极,将他推下身来。天香嘻嘻的笑,又扑在潘三怀里,拈着他的胡子道:“三爷怎么恼我?我原用不着这个。怎么你今天找错了门路?”
潘三撅着嘴不理他。天香伸手去摸潘三爷的下体,也像烟瘾来了的一样,垂头丧气,不比往日的淘气。天香弄了一会,有些起来。无奈潘三一动心,后面更发痒得利害。要把天香撵开,天香当是他故意装做,便一把攥得紧紧的。潘三咬紧了牙,夹紧了屁股,把天香肩上咬了一口。此时是穿的夹衣服,一口把天香咬的“哎哟哟”的叫起来,把一手护着肩。见潘三靠了椅背,把身了往下矬了几矬。天香见此光景,甚是不解,眼睁睁的看着潘三,见他面红耳赤,又不讲什么。天香道:“三爷,你今日为什么不喜欢我?想我伺候错了,因此恼我。”潘三道:“我也不恼你,但我今日不高兴与你做这件事。”天香只得走开坐了,又道:“三爷,要梳发不要?”潘三道:“也好,倒梳梳发罢。”天香与潘三梳起发来。潘三问道:“你们给人顽的时候,内里怎样快活?”天香笑道:“有什么快活,这是伺候人的差使,快活是在人快活呢。”潘三道:“不是这么说。
我听说有一种人,小时上了人的当,成了红毛风,说里头长了毛便痒得难受,常要找人顽他,及到老了还是一样,这真有的么?”天香道:“可不是,我们东光县就有两个,一个刘掌柜是开米铺的,一个狐仙李,都有四十几岁了,常到戏场里去找人。他先摸人的东西,那人被他摸了不言语,他就拉了他去,请他吃饭,给他钱,千央万恳的,人才顽他一回。适或碰着了个古怪人,非但不理他,还要给他几个嘴巴。这个毛病至死方休的。”潘三听了,心里更急,又问道:“这毛病除了人顽,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得呢?”天香道:“那里有什么方法!”
想了一想,忽又说道:“有,有,有!有一个人与我们同行,听他说医好一个人,说是用手挖出来的。”潘三笑道:“这个如何放得进手?”天香道:“手是放不进,指头是伸得进的。”
潘三道:“适或长了毛,指头也挖不出来。”天香道:“他有方法。他说长毛也要经过人精才长,没有经过是不长的,不过那东西不得出来。”潘三道:“既这么说,有三个月的,大约还可以治得?”天香道:“这要问他。”潘三见有人能治这个毛病,便将实话与天香说了。天香听了,也甚诧异,怪不得方才这个样儿,想要与我做个烧饼会,便笑道:“你也顽得人多了,与人顽顽也没有什么要紧,治好他做什么?”潘三把他拧了一下。梳完了发,潘三千叮万嘱的叫他找了那人来,天香去了。
到明日去找那人,告知缘故。那人笑道:“潘三叫你来请我么?这事我早知道。他正月里拿这个法子收拾了许老三,许三姐才设计哄他,许老二就用他的法子收拾他,许老二早告诉了我。许老三吃了多少荞麦面,还吃了泻药,泻不出来。还是我传他的法子。听说三姐将银耳挖替他挖干净的,才不至成了毛玻潘三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极该得这个报应,由他罢了。”
天香再三的替潘三央求。那人道:“既然要我去治好他的病,你去对他说,要送我三百吊钱。他这个毛病还花三百吊买来的,何况要治好?他应该加一倍才是。”天香即将这话去对潘三讲了,潘三道:“不知取得出来取不出来?如果真能取出来,我就给他三百吊。但叮嘱他别告诉人。”天香去了歇了两日,才同了那人来到潘三小帐房内。潘三颇不好意思,那人道:“三爷的事我全知道,但日子久了,取他出来也不容易。”潘三自己讲不出来,叫天香与他讲定了,如好了送他三百吊钱,明日先交一百吊,十日后不发痒,再送那二百吊。那人也依了,便对潘三道:“三爷,你那洞府深,我的指头短,摸不着底。
你今日将二两金子,打一支七寸长、笔管粗的一根耳挖,明日早饭后我来,包管你取得干干净净,不要你受第二回苦。”潘三道:“必定要金的,银的使不得?”那人道:“定要金的,银的万使不得。”说罢去了。潘三疑他赚这二两金子,但用二两低银打了,镀了金,等他来。明日那人果然来了,将耳挖放进,替他掏得个干净。潘三也算略尝滋味,先给了一百吊钱,那人把这耳挖果然要了,潘三以为得计。过了十余日,居然好了,竟不发庠,又将那二百吊也给人他。天香借此向潘三借钱,潘三要买他的嘴,也给了几十吊钱。
那人是个剃发的,得了三百吊钱,便一朝发迹。又有二两金子,便乐不可言。一日,想将那金耳挖到银匠铺里打两个戒指。银匠说是镀金的,他还不信,及到试金石上刮了出来,果然是银的。便恨潘三赚他,起了狠心,找了天香,要他去对潘三讲,不应欺他,他如今把这耳挖做了凭据,逢人便说是潘三爷要他挖屁股的,叫他一辈子怎样做人?天香果然说了,潘三无奈,只得托天香去说,叫他不要声扬,再给他些钱。后来讲来讲去,那人只是不依,又给了三百吊。以后那人与天香串通,每逢缓急,便找潘三,潘三不肯应酬,便恶言恶语的把那件事题起来。潘三像写了卖身文契与他一样,零零星星真应酬了好几年,直到那人死了方罢。此是闲话,非书中正文。下文即叙琴仙出京,且俟细细分解。
第四十八回
木兰艇吟出断肠词皇华亭痛洒离情泪
话说屈道翁选了南昌府通判,领凭之后,就要起身,这几天就有些人与他饯行,常不在园。那些名士、名旦也轮流与琴仙作饯。
田春航、史南湘殿试过了,正是万言满策,铁画银钩。春航竟占了鳌头,大魁天下,授了修撰之职。南湘在二甲第四,点了庶常。雁塔题名,杏林赐宴,好不有兴,比起去年春间的春航来,就天壤之别了。这春航偏是姓苏的与他有缘。去年亏了苏蕙芳遂了他的心愿,本以风月因缘,倒成了道义肝胆,使春航一腔感激,不得不向正路上走,因此成就了功名学问。今年会试,房官虽荐了他的卷子,大总裁已经驳落。内中有一位总裁,姓苏,名臣泰,现任兵部大堂,翰林出身,后又承袭了侯爵,就是华公子的泰山。看了春航的文字,大加赞赏道:“此人才调不凡,虽掞藻摛华,过于靡丽,倒是个词臣格调,可以黼黻太平。”大总裁犹以为未可。及看他《五经》通明,策对平允,遂中了他三十四名。苏侯到填榜时,拆对墨卷,见他这一笔楷字,心中大喜,知他殿试必在前列,果然被他中了状元。春航谒见座师,苏侯倒没有讲起,房师与他讲了,所以春航感激这个恩师与别位不同。这苏侯少年时也是个风流学士。
年近五旬,夫人之外,尚有四位如君,贵承七叶,位列通侯,但艰于嗣子。正夫人止生了两位千金,长的是华夫人,第二位小姐也十九岁了,要选个才貌双全的女婿,所以还没有字人。
苏侯初见了春航这般人物,心上十分中意,意欲附为婚姻,问他已有了妻室,暗暗叹息。
且说春航搬进了新宅,凡车马服饰,一切器用,尽是蕙芳一人之力。蕙芳数年所积,也就运用一空。此时蕙芳已辞了班子,常常过来与春航照应。春航要留他在宅里住,他又不肯。
但春航大大小小的事,皆系他一人调度,春航万分感激,意欲分任其劳,实在又不及他精明周到。蕙芳又是个好胜脾气,就是没有办过的,他先就访问了,想得澈底澄清,一无翳障,不要春航费一点心。就是那个许贵,也十分灵慧,惟有那老田安,只可看门而已。
一日,春航正与蕙芳商议要接家眷,无人可托的话,蕙芳愿身任其劳。忽然到了家信,是其太夫人的谕帖。春航连忙拆读,一看之后,不觉泪下。蕙芳心惊,便在春航背后同看。原来春航的夫人,于二月内暴病而亡。太夫人伤心万状,家中止有一老仆,并一仆妇,诸事草草,甚望春航会试回来。适值春航之母舅张桐孙,前任直隶天津府知府,因与上台不合,告病回家。家居数年,情况不支。且上司已换,只得起程来京,定于三月十五日挈眷起身,偕了田太夫人来都,数日间就要到了。
春航看完,一悲一喜,喜的是慈母将来,晨昏得事,悲的是朱弦已断,中馈无人。且春航又是个钟情人,想起在家时,钗荆裙布,唱随之乐,不觉大恸起来。蕙芳十分劝慰,劝道:“老太太不日就到,你极该打起精神才好。如今倒自己苦坏了,教老太太见了不更伤感么?”春航只得暂止悲痛,明日就为太夫人收拾上房,铺陈一切。吩咐下人,从今以后称呼蕙芳为苏大爷。蕙芳也感激春航相待之意。
过了十余日,田太夫人已到,春航接到良乡,母子相见,悲欢各半。太夫人在路已知春航中了状元,因此更念起亡媳来。
春航又拜见了舅父、舅母,无人不为春航喜欢。进了城,他母舅在春航处暂住了几日,赁了住房,方才搬去,春航在太夫人面前说起蕙芳的好处,也是落难才唱戏的,如今已出了班子,他父亲在云南做过州同,是个书香之后,在京甚为相得,一切都赖藉他。因此田太夫人待蕙芳甚好,蕙芳更加相安了。
却说史南湘馆选后,便搬进怡园,在清凉诗境住了。他的脾气又与春航两样,把那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