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外,农院,厢房内
烛火飘摇
童素倾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雨幕成帘,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这天气也真是奇怪,白日里艳阳高照,夜里方才还有星光满天,这入夜深了,竟突然下起雨来,且雨势越来越大。
良妃坐在桌案边上,就着烛火,纤长的手指拿着一块丝绢,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匕首很精致,似乎是千年玄铁打制而成,在烛火的辉映下,闪着幽兰的寒光。
她不时闲闲抬眼,看向立在窗前的女子,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担心他怀疑你,你夜里还不回府,这不是更让他起疑心吗?”
女子许久没动,半天才弯唇苦涩一笑,“望春苑,他有多久没踏进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他又怎会知道我在不在府中?”
良妃一怔,旋即又弯唇一笑,“你放心,你一定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女人!”
“笑到最后的女人?”童素倾苦笑着摇头,眼中有水花在晃,“我现在连笑都不会了,如何能笑到最后?”
良妃唇边笑容转冷,微微蹙了蹙眉,将手中匕首插.于刀鞘中,置于桌上,起身,缓缓走到她的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和她一起看着外面喧嚣的雨柱,轻叹,“不要沮丧,孩子,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我一直站在你这边,我也会帮你扫平一切障碍。你放心,沉儿最听我的话,他日,他若为王,你必为后!”
他若为王,你必为后!
素倾一震,难以置信地回头,怔怔地看着那个脸覆轻纱的女人,喃喃地问道:“我可以吗?”
良妃慈爱一笑,握了她的手在手心,“当然!你当然可以!你想啊,你是他第一个女人,不是吗?就这一点,就没有谁比得过你!”
素倾抿了抿唇,满脸的落寞凄凉,“可是,他现在……对我几乎视而不见……”
“那有什么?”良妃依旧是笑着,慈眉善目地笑着,“男人嘛,就是男人,总归有犯糊涂的时候,一时图新鲜,被女色迷惑也是人之常情,迟早会回头的,迟早会迷途知返,到时候,他会发现,其实,你是最好的。”
“真的吗?真是这样吗?”
“当然,我是过来人,我又几时骗过你?”良妃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素倾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良妃便顺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像低哄着一个孩子,一双眸子在她看不到的方向,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素倾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自她的怀里抬起头来,“夫人,你说,如果四爷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会不会杀了我?”
那个杀字让良妃一颤,她怔了怔,轻声道,“不会的。”
“怎么不会?上次我去天牢准备杀了千城,他就差点杀了我,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看我一眼,如果这次......”她的双眸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天,那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怎么昨夜就像中了梦魇一般,不顾一切地去了呢?
“放心,沉儿不会知道是你的!你想啊,只有云蔻和千城会封喉香不是?”
良妃轻声安慰着她,其实,心里也莫名跳了起来,她突然想起,那日在书房,那个女子喝下去子汤以后,苏墨沉看她的眼神,在那里面,她看到了无奈,痛心,也看到了森冷,那种只有对待敌人的森冷。
“封喉香……”素倾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那夫人怎么会有封喉香?”
昨夜的香,就是良妃给她的,当时,她还不知道是封喉香,今日才知道。
良妃眸光微闪,“我曾经跟一个高人学过用毒,不然,也调制不出月盈霜,对吧?”
“哦”素倾似懂非懂地点头,心中却还是担心得紧,黛眉深蹙,眸色忧愁。
见她这般,良妃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不用担心,你想啊,有你在马车上捡到的那方丝绢,千城窃取锦囊那件事便铁板钉钉,再无翻身之日,何况还有欺君之罪顶在头上。而会封喉香的除了她,只有云蔻,这样,又直接将云蔻推了上去,如果沉儿觉得不是千城做的这件事,他就一定会怀疑云蔻故意陷害千城,这样又可以造成他们两人之间的嫌隙,你坐收渔翁之利多好!”
“再说了,他怎么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啊?他并不知道你已经知晓了他和云蔻的关系,他也不会想到我会告诉你这些,对吧?”
“嗯!”素倾点了点头,心里稍稍安定。
良妃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边,按着她坐下,自己又走到对面坐下,“没事了,放宽心吧!”
“对了,夫人,这个锦囊真的有用吗?”
良妃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童素倾,一杯放在自己唇下,轻轻撩起面纱,喝了一口,道,“没用!”
“没用?”素倾震惊,“没用我们还要费那么大劲盗取干嘛?”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良妃不悦地放下手中茶盏,“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对你最有威胁的不是就这两个女人吗?不用自己动手,借刀杀人,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