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扫了一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时限十个呼吸,答案不得修改。”
南宫静女看着考官手中的那张白纸,灵光一闪!谜底竟然是二姐身边宫婢的名字,一味中药材:白芷。
话音落,一少半的人在纸上写下了答案,大部分人还在苦思冥想。
南宫静女紧张的看向气定神闲却尚未动笔的齐颜,恨不得冲上台去替她写下答案。
三个呼吸后,半数的人写下了答案。
五个呼吸后大半的人都提笔写下了答案,齐颜向台下扫了一眼,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八个呼吸后,即便是毫无头绪的人也写下了自己的答案,齐颜也动了笔。
“时间到!答案是一位中药材:白芷。同音不同字的易算错。请答错的客官自下台去,明年再战。”
人群恍然大悟,有人大赞这道灯谜出的妙,也有人觉得狗屁不通。
几十人中有一半含恨离开,擂台霎时空旷了起来。
南宫静女见齐颜答对了,开心的笑了。
考官一把掀开蒙在托盘上的红绸,上面整齐的码着一吊吊铜钱。
“恭喜,诸位客官可拿上第一关的奖金离去,亦可继续闯关。下一关的赏金为纹银一两。”
留下的四十多人里有一半的人走到桌前,每人取了一吊钱离开了擂台。
通过这一张白纸,他们已经领略到了听雨楼深厚的底蕴。第一关不过是小试牛刀,之后的程度不难想象。一吊钱虽不多,但用来吃吃路边小摊也足够了。
况且是用一文钱换来的,离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一转眼擂台上只剩下二十多人,有几个人看到这么多人离去,也慢吞吞的从队伍中挪出来,到桌前取了赏金离开了。
南宫静女身旁的中年男子再次说道:“小公子瞧见了吧?这才是第一关呢,留在台上的人也比往年多了。”
考官的目光扫过台上的二十一人,朗声道:“诸位客官还有人取赏金么?”
无人出列。
老者抬起右手:“请前往下一阵。”
二十一人拾阶而上,来到了第二关。
伙计再次发下炭笔和纸,第二阵的考官亲自将桌上的长匣打开,两名伙计从里面取出两个卷轴,举过头顶松开了手。
卷轴展开,龙飞凤舞的字映入眼帘,竟是一副对联。
上联是: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
考官抬负手而立,说道:“限时十五个呼吸,开始。”
台下掀起一阵骚动:“这也太难了?连范围都不给?”
“不给范围也该说明是几个字的谜底吧?”
“这幅字出自何人之手?真乃佳作!”
而拿着铜钱下了擂台的人看到这副对子灯谜,无不庆幸自己的决定。
听雨楼果然名不虚传!这不过才第二关呢!
这下就连南宫静女也被难住了,这两幅对子既不是拆字,也没有压上平仄、考官连一丁点线索都没给,哪怕透下谜底几个字也好……
十个呼吸过后,唯有一人提笔,却不是齐颜。
一位与齐颜年龄相仿的书生,只见他自信的在纸上写完了答案便负手而立,面带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南宫静女咬了咬嘴唇,紧张的看着齐颜。
在考官开始倒数的时候,齐颜动笔了……
“时间到!谜底是‘猜谜’二字,同音不同字易算错,请答错的客官自下擂台。”
台下的一众看客恍然大悟,可不就是‘猜谜’么?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似是而非即为猜。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无处不在即为迷!
“好妙啊!”
“这也太难了吧?”
“嚷什么?你答不上来罢了,台上不还有四个人呢么?”
考官检查过四人的答案点了点头:“恭喜,四位客官可拿上本关的奖金离去,亦可继续闯关。下一关的赏金为纹银十两。”
话音刚落,其中两位快步到了桌前,各自取了赏金,对考官拱了拱手,走下擂台。
第二关结束,台上只剩齐颜与适才那位书生。
那人对齐颜拱了拱手:“兄台好见识,在下谷枫,冀州人士,小字春树。”
齐颜心头一动:谷枫?难道是此次秋闱乡试,冀州府的第三名?
“春树兄谬赞。”
谷枫面露不悦,自己主动报上姓名表字对方却没有回应,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当即冷哼一声,抬了抬手:“这位兄台请了。”
齐颜亦抬起手:“春树兄先请。”
谷枫也不客气,走到了齐颜前头,二人上了第三擂。
台下的看客兴奋的说道:“今年有两人到了第三擂呢!说不定能摘得百两纹银!”
“我看有可能。”
“未必吧?京城人都知道听雨楼的后两阵有多难!”
“就是说,去年不也有人闯到了第三阵,最后还不是败了?”
……
考官看到今年有两个人闯到了他这儿,捋了捋胡须:“二位公子好见识。”
齐颜躬身行了一礼:“老先生过誉了。”
谷枫亦拱了拱手,说了句:“不敢当。”
考官又说道:“这第三阵不仅要得出答案,还要说出如何破的题才行。二位公子明白了吗?”
二人齐声道:“懂了。”
考官拍了拍手,两名伙计合力捧上一方长匣,将里面的卷轴展开,短暂的安静后,人群再次掀起了骚动。
“这是……”
“这是什么啊?”
“老天爷,一个灯谜阵而已,听雨楼要不要这么大阵仗啊!”
南宫静女看着伙计手中的卷轴,瞳孔一缩,呢喃道:“《孝女曹娥碑》?拓本……”
一旁的中年男子好奇的问道:“小公子知道这幅帖?”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支吾道:“有幸见过一次。”何止见过?真迹就在蓁蓁公主府!
这幅拓贴名叫:《孝女曹娥碑》,相传东汉年间有一位孝女名唤曹娥,因其孝悌感动天地,她死后当地百姓为其立碑撰文。东汉大家蔡邕游历时,听说了曹娥的故事,深受感动将碑文誊写下来,并附上八字评价流传后世。
由蔡邕手书的这幅贴就藏在皇宫中,记得她十岁那年父皇久咳不止,她在一本杂书上看到以雪梨熬浆有止咳的功效,便亲自摘了梨子在未央宫架起小炉,在春桃和秋菊的帮助下熬了一碗梨浆给父皇端了过去,父皇喝了以后果然大好,将蔡邕的真迹赐给了自己……
虽然《孝女草娥碑》的拓本出现在民间并不奇怪,但南宫静女实在想不出这里面藏了什么谜题。
考官沉吟片刻,说道:“老夫今日斗胆破个例,谜底就藏在这幅贴中。答案是四个字……限时一炷香。”
谁知,话音刚落谷枫便上前一步:“不必了,学生已有答案。”说完转头看向了齐颜。
南宫静女心头一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齐颜。只见后者垂眸思索须臾,抬起头说道:“学生也有了答案。”
这下台下彻底炸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知谁“嘘”了一声,人群安静了下来。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期待望向台上的二人……
谷枫勾了勾嘴角:“既如此,就由在下说出谜底,这位兄台做释。如何?”
面对对方挑衅的目光,齐颜淡然一笑:“权听老先生安排。”
考官点了点头:“此题欲得出答案必要破题,两位公子无异议的话,也未为不可。”
谷枫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朗声说道:“绝妙好辞。”
考官目露赞叹:“公子所答不错。”
台下的看客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将目光投到了齐颜的身上,想听听这个谜底是如何得出的。
谷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兄台,请了。”
齐颜颔首,先是恭敬的对考官行了一礼,而后又转过身对台下的看客行了一礼。
台上二人年纪相仿,共同闯到第三关,同时得出答案。
可相较于谷枫的锋芒毕露,温润知礼的齐颜更能让人心生好感。就连南宫静女也不禁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心道:纵然恃才而傲物者情有可原,但满腹经纶又能克制自守的人才最可贵!谷枫有什么了不起?齐颜还是“二元一花”呢!
哼。
齐颜解道:“学生不才,游学时曾有幸见过此碑。此碑名曰:《曹娥碑》,曹娥其人乃东汉年间一位孝女,后东汉大家蔡邕将此碑誊写下来,并命名为《孝女曹娥碑》。蔡邕先生留下‘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做注。而这道题的谜底就藏在这八个字中,实乃绝妙的拆字灯谜。”
考官捋了捋胡须:“不错。”
台下嚷道:“这八个字藏了什么迷,公子点解一番吧!”
“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是如何拆成‘绝妙好辞’的,公子说一说吧?”
“就是啊。”
“吾等洗耳恭听!”
齐颜转头看向考官,见对方点头应允便对着台下拱了拱手:“既如此学生便斗胆拆上一二。”
“黄绢是一种有颜色的丝绸,取‘绢’字部首,与‘色’相合为“绝”字。“幼妇”即为‘少女’,合之即为“妙”字。外孙为女之子,‘女子’合一就是“好”字。“齑”是捣碎的姜蒜,而“齑臼”为捣烂姜蒜的容器,亦是‘受辛之器’,将这四字合到一处为‘辭’字。是以,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个字拆为:絕妙好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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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二更到了,感谢宋公子,小天使的深水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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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的天,自打写文,不见消瘦,唯毛发日渐稀疏……即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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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文笔不好也只能靠勤奋来回馈大家。
鞠躬,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