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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1 / 1)

翌日清晨,白萍早起,亲手熬好汤药送到主院寝房中。

室内灯烛仍灼灼燃烧着,尽管天色已明,但唐桥渊却仿佛浑然不知,维持着昨夜形貌在榻旁坐着,低头将目光覆在方素面上。

白萍看得不忍,动作轻缓地行上前去,将药碗搁在小几之上,只怕忽然说话会扰着他,便将声放得极低:“庄主,天明了。”

唐桥渊缓了缓神,转头看她,疲惫之色尽显眼中。

“把药给我。”

“还有些烫手。”白萍弯腰拿小勺匀着药汤,体贴吹了片刻才送到他手上去。

唐桥渊将方素抱起,如昨夜般仔细喂他服用,白萍在旁看了一会儿,觉此时时机更为得宜,开口告诉他深夜里发生之事。

“庄主,奴婢醒后听人传话,说是李痞子抓着了。”她话落一半瞧了瞧唐桥渊的神情,见他不算太过阴郁,才又问道,“当如何处置?”

唐桥渊闻言颔首,实则没几分心思深想。

昨日方素还未被寻回时,他尚且咬牙切齿地恨过劫走方素之人,无数遍在脑里想着,待捉到那几人之后该如何残忍折磨才足以解恨,但时至此刻他只关心方素何时才能安然醒来,身心俱疲之下仅予她简单三字:“杀了罢。”

话落又沉默继续着手中动作,待到汤药喂尽,如待珍宝般扶他躺下。

唐桥渊拾起方素右手轻轻一吻,未如先前那般一直握着,将那手收进被里。罢了他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天色,想要趁早处理旁事,却不敢再掉以轻心,对房中姑娘谨慎交代道:“白萍,我去翡院,你留在房内照看夫人,半步不要离开。”

白萍自然明白他心中后怕,施了施礼应道:“庄主放心,奴婢绝不离开。”

唐桥渊闻言颔首,又探出手去,以手背轻抚方素脸庞。

临行之前,唐桥渊仔细阖上房门,特意叫来数位仆从,直把院里院外围得密不透风,总算得以放心离去。他如今把方素护得周全,但心里却越发自责,只觉得若能早些如此,又何至于让方素遭遇昨日险境。

唐桥渊想来想去,还是最恨自己多年来对于秦眉菀的一再容忍,倘若不是为了心中愚孝,不为替父报恩,他早该在幼年时便与秦家彻底斩断牵连。秦眉菀自小不是善类,当年那只无辜兔儿惨遭毒手,竟没让他更为警醒……

他想得心中阴霾重重,迈入翡院时便觉此地阴寒无比,尽管里里外外守着不少人,但分毫不见喧闹,反衬得院内幽静寂寥。

唐桥渊不发一言,径直入院,推门行入秦眉菀房中。

室内人还似昨日模样,只鬓发乱了许多,呆呆地伏在榻上,远远看去难辨是睡是醒。唐桥渊行近,手掌捏着秦眉菀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将她掀了半面身子。秦眉菀未觉惊吓,双眼竟是睁着的,目里含着冷笑看向他,神情万分麻木。

唐桥渊话到嘴边吐不出来,只怕一开口便压不住怒火,会忍不住活生生把这歹毒女人扼死在掌下。他半敛着猩红双目,眸光似要把她看穿,看了半晌,竟把秦眉菀给看笑起来。

秦眉菀一声声无比诡异且刺耳,似笑似哭,而后嘶哑着嗓音咒道:“唐桥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的好夫人不是被你救出来了么,嗯?你是要杀了我给他泄愤,还是说他终于死了,因此才来报仇?”

唐桥渊死死盯着她,不听她话里所言,兀自平息着心中恨意,待到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才神色晦暗地说道:“我来杀你。”

秦眉菀神色不改,近来数日接连少眠,原本精致的眉目失了神采,面色带着几分黯淡,嘲讽道:“那你杀了我呀……你不是早就该杀了我么?你若十几年前便动手,那只兔儿也不至死得那般惨不忍睹……表哥,你可曾听过兔子的惨叫声?你定不知有多奇妙,它被割下……啊——!”

一声惊惧尖叫忽然截断话语,秦眉菀瞪大双眼望着居高临下撑臂伏在上方之人,面旁一道匕首深深扎进被里,就在方才一瞬间迅猛刺来,浅浅划破她的耳廓。

秦眉菀惊呼之后一时发不出别的声音来,再不能从容说话,胸膛起伏不定,颤抖低喘。片刻后耳上的刺痛迟迟传来,她哆嗦着手指小心去摸,看着指上鲜血,不敢置信地瞪着唐桥渊,嘶声怒吼道:“你当真要杀我?唐桥渊!你怎能杀我!我是你表妹……我爹可是有恩于你唐家!”

唐桥渊眸里卷着汹涌暗潮,竭力攥着脑中仅余的几丝冷静,但凭她吼叫,等她闹到无话可说时才沉沉回道:“表舅对我有恩不假,但这么多年来,你在我唐府中都做了些什么,你该比谁都清楚。我忍你至今,若‘情分’二字能论斤衡量,也早该偿还干净了……这一回是方素逢凶化吉,但倘若他当真遭到不测,那这匕首定已要了你的性命……秦眉菀,我今日给你一条命,从此与你秦家再无半分瓜葛。”

“你说什么……唐桥渊……你怎么可能偿还得干净!”秦眉菀似已疯狂,根本不肯细思他话中之理,一声更比一声尖厉,“若不是我爹慷慨解囊,姑父与姑母早该流落街头了,哪还有你如今的安逸日子!你还不了!”

“不错,”唐桥渊听罢不觉有愧,回道,“倘不是舅父相助,我唐家如今何至于富贵更甚于秦家……我兴许早已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吃不得生鲜海味,穿不得锦衣华袍,却能安然守着心爱之人,不必担心他会否遭人毒害。”

秦眉菀听得一愣。

唐桥渊目光冷似寒冰:“所以于我而言,孰轻孰重,你明白了吗?”

“不……我不会明白,唐桥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不认我……”

秦眉菀不断摇头,唐桥渊不顾,继而决绝讲道:“我会即刻命人送你回柳城,也会让人亲口告诉秦老爷所有事情。”

此话一出,屋中骤然一静。

秦眉菀口中呢喃止住,耳中落入唐桥渊道出的疏离称谓,霎时面如死灰,满是绝望之色。

“从此往后,你若再敢踏入麟州城半步,就别怪我反咬一口,让你整个秦家连府邸都保不住。”唐桥渊话说了不少,怒火渐渐发泄出来,他慢慢抽出匕首,站直身子离她远些,嘴里继续无情讲道,“秦老爷大可认为是养狼为患,但我忍到如今地步,自问无愧于心。”

秦眉菀落下眼泪,心中仍然十分不甘,自床铺里狼狈地坐起身来,想要伸手扯住他,事到如今什么认错服软的话都说得出口,却终究已徒劳无用。

唐桥渊厌恶地看她一眼,片刻不愿多留,转头行出房间,向院中人吩咐道:“即刻备车押这女人回柳城,连同她的侍女一同扔回去,若有一个再敢来到此地,一律不留性命!”

众人恭敬应是,秦眉菀颓坐屋内听着他的冷漠言辞,彻底心灰意冷……

烦扰后事终于理清,如今碍眼之人不在,唐府重归曾经模样。

本该平静宁和,府内人却依旧惴惴不安,纷纷垂着脑袋忙碌各自琐事,尤其是主院仆从,各个心怀惶恐。

一日时光转瞬即逝,天色已再入深夜,整一日来唐桥渊都候在榻旁,可本该转醒之人却仍自沉睡昏迷着,唇色苍白,情况未见转好。

白萍急急请来大夫为之诊脉,老先生拧眉察看方素的伤势,仔仔细细,无所疏漏,好半晌确信言道:“唐庄主莫急,夫人确乎无碍,明日总该醒来了……”

“无碍,为何不醒?”唐桥渊强忍不发,声音却极为不稳,“先生昨日说了,他今日会醒,待到此时又说明日,倘若明日依旧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大夫额角沁出细汗,对此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重复劝说道:“唐庄主再耐心等待一日罢。”

“庄主,”眼见他愈要发作,身后白萍及时唤他,连忙宽慰道,“夫人就该否极泰来了,您莫要胡思乱想。”

唐桥渊欲出口之话止住,听着那句“否极泰来”,勉强寻回几分理智,重新冷静下来。

他心疼地望着方素,静默片刻后,低声送客。

白萍福身,同大夫离开,顺手为他掩上房门。

唐桥渊手掌覆到方素脸颊之上,觉这肌肤虽温暖,但缺了几分血色,却不知自己连日未睡,其实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体极度困乏,然而双眼不欲合上,唐桥渊只想时刻都把方素看着,期待哪一刻能见方素睁开眼睛,可这希冀怀了整日,仅是令他越渐失望且焦躁而已。他心里也不是不知方素终究会醒,但就是忍不住担忧害怕,脑中难以克制,一遍遍地猜想着方素在山中时所受的遭遇,想到最后几欲崩溃,若不是低声念着方素名字,恐怕已至癫狂。

“素素……”唐桥渊嗓音低哑,轻声与他说话,仿佛如此便能少些忧虑,自嘲道,“大夫都说你该醒了……你不肯醒,可是与我生气?倘若你气我将你独自留在院中,你便醒来罚我,如何都好,我都认罚……”

榻上之人不知回应,双眼紧闭。

唐桥渊弯唇苦笑,不去想自己能撑至何时,只想守到他苏醒为止。

又是一夜沉静而逝,床畔人如磐石静坐,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满头青丝竟徒生几缕华发。

谁知相守白头,竟可轻易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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