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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1 / 1)

自知晓将与男子成亲那一刻起,方素便知来日所历定有千难万险。而眼下置身这不知名姓的富贵宅邸,诸事诚也如他所料,确乎令人手足无措、无可招架。

夜月朦胧,室内明灯烁烁,方素双颊发烫,正惊讶地往墙根躲去。

榻外一尺开外处,两名侍女正手捧药瓶对他温言相劝:“公子不必介怀,奴婢们只是替您揉揉脚,您伤了脚踝,若不及时抹药,恐怕更要肿得厉害。”

方素急得好一阵口讷,嘴里话道不清楚,只得摇头作拒,唯恐这二人当真靠近来,未免太不合礼数。

方才沐浴他已受了一回惊,原以为仆从往浴桶里倒罢热水退离后便只留他一人独处,哪知他们前脚一走,后脚便忽地闯进几名侍女来,道是担心他脚踝带伤行动不便,定要替他沐浴擦身。

方素衣带半解,见状忙又将衣裳整好,说什么都不肯令她们接近半步。姑娘们说服不得他,怕拖延下去凉了浴水,只好妥协地退到屏风外头,然虽不再靠近,却仍旧留在房里,听着那沐浴水声,以免他有何意外。

方素红着张脸极快地清洗一净,片刻不愿在水里多待,穿上备好的单薄里衣崴着脚回到床铺,迅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去。

室内人音渐消,方素松了口气,以为这尴尬事情能够到此为止,怎知没歇着半晌,又是两位姑娘闯了进来,执意要替他抹药揉脚。

“两位姑娘把药留下罢,我自己揉揉便是……”方素面露窘色,不断劝她们离开。

偏偏这两位要比先前那一众侍女固执得多,任他好说歹说都不肯走,几番来回索性径直凑往床边来,大大方方地将他左脚小心制住,一人挽起裤腿,另一人便涂药揉按起来。

温柔之举令方素如受酷刑,煎熬地撑过了整个擦药之期。他心里只当这两个姑娘是性子大胆又顽固,却不知她们是从白萍口里得来的吩咐——白萍所传自是唐桥渊之意,她二人岂敢做得半分不好?

约莫一刻钟过去,两位侍女才终肯收手,替方素放下裤腿,又体贴细致地拉过锦被将脚盖住,这才吹熄房里灯盏施礼告退。

黑暗之中,方素面上依旧红得滴血,内里情绪已从初时的震惊不解渐至茫然呆滞,所感所受糨糊似的填塞满脑,直到最后终不堪抵疲惫,迷迷糊糊地合上双眼沉入梦中。

翌日一早,是床畔温柔人声将他唤醒。

方素渐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双目半睁半合,眼前人影虚虚实实地晃了一阵,待到视野清晰时,不过愣怔片刻,便随之忆起了昨日的荒唐事。

神思清醒后的方素很有些无奈,比及昨夜羞窘,此刻倒显出一副无力挣扎的模样来了,懵懵地想,为何这地方的姑娘们总是如此大方。

“公子,时辰快到了,您该起身了。”

方素闻声颔首,未细思她口中“时辰”是为何意。罢了,总觉眼前景致似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他偏头向房里看了看,蓦然呆住,只见房中多出不少物什,皆是喜庆之物,入目一片喜红。

方素先是疑惑不解,随即心中一凉,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昨日被照顾得周到,吃饱穿暖还踏踏实实地享了一夜好眠,总不该忘了自己缘何来此。如此一想,似又突然明了自己会受优待的缘由。他自该被顾得好些,否则若是狼狈不堪地与人成亲,岂不是失了那人面子?

果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白来的好事。

方素想通之后心里竟也一片豁达,自昨夜起便呈现的窘迫神色,此时骤然归于平静无波。他掀被起身,顺从模样引得一众侍女面露疑惑,难以想象今晨这般淡定的方素会是昨夜那惊羞之人。

然而时辰不待,府中上下皆已在筹备之中,众人唯恐过了吉时会令唐桥渊生怒,赶紧手脚利落地为方素打理起来。房中安静无人说话,然侍女们动作之间你来我往,亦显得热闹无比。

足半个时辰,方素才准备妥当。

他非女子,不施脂粉,一瀑青丝也不过简单束起,周身衣物更是不显繁赘的新郎服,如此着实令他费解,究竟缘何会教这些侍女花费此等时长。

来不及思索更多,方素便被带出房去。院里候着一驾流苏缀顶的华贵花轿,他抬头望了一眼,一时怀疑自己是否想错了:会备下轿子,难不成是要被抬出府去?还是说其实是这府里的主子要把他作礼送给别人?

方素心下诸多猜疑,却没问出口来,只觉如何都好,似都无甚差别。如今他连身带命都隶属旁人,哪可支配自身命途。

他步步近至轿门,临上轿前,身侧侍女驻足稍候,待一人托着银盘前来,其上搁着一张叠放整齐的喜帕。方素知其用意,自己虽是一身新郎打扮,但这东西果是少不得的,于是在侍女执起喜帕时不表抗拒地微微垂首,任其将之盖在头上,覆住清浅眉目。

花轿起行,向院外送去。

行不多时忽而轿停,方素耳里盈入热闹人语声,不禁几分愕然,没想路途怎的如此之短。尔后稍作思量才想明白,原来他上轿不是要出府,亦不是要被送往旁家,他还是要嫁给这府里那位的。

那位真是好闲情,娶他这样一人,还是一名男子,却如此郑重其事,不知为的究竟哪般。

正胡思乱想时,有人上前踢了轿门。

方素敛回神思,从轿里弯身行出。喜帕遮挡了视线,目之所及除罢一片暗红,只视野下方与他一般身着红衣之人的衣摆,以及一只低低伸来等待着他的宽厚手掌。

那手掌瞧来修长有力,方素犹豫一瞬便探手上前,与之相比他那手显得格外纤瘦,轻易便被牢牢握住。

方素心中一跳,感受到那掌心温暖,莫名竟驱走了些心底的寒意。

唐桥渊扶着他迈过轿栏,方素脚踝上的扭伤还未见好,行走时仍有些颠簸,正担心自己瞧不见路会否跌倒时,身边人竟忽然将他抱了起来。

四周来贺之人发出阵阵哄闹声,隐约还能听见关系亲近之人大胆调笑道:“唐庄主真是怜惜夫人,这还未拜堂便舍不得他行走半步,当真好体贴。”

旁人纷纷附和说笑,方素却听不进去,脑里“嗡嗡”一片,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最是合适,只好紧张地抓着那人肩头衣襟。

一行人簇拥着新人往前堂去,眼看着唐桥渊一步不落地将人抱进堂内才肯放下。

这府里无高堂,不过两尊灵位替代,方素瞧不见因而不觉离奇,全凭唐桥渊带着,茫然地与之拜了天地。随后未待回过神来,他又再被抱起,渐渐远离众人的喧闹,行往安静之地。

自上花轿以来,还真是几乎没靠自己行过半步。

路上偶有仆从恭谨问候,贺道“恭喜庄主”。抱他那人未作过多回应,单从嗓里“嗯”出声来,短短一字亦可觉出低沉顺耳。方素听出此人尚且年轻,又忆起方才牵过自己的那只遒劲手掌,想来当不会是自己猜疑过的什么心怀怪癖的老头子了,不觉将身体放松了些许。

唐桥渊将他抱着,细微变化都能有所感知,无言笑着弯了弯嘴角,直将他抱回主院的寝房之中。方素听见房门开启之声,随后是珠帘撩起时的清脆碰撞,知晓自己到了一间房里,紧接着便被小心翼翼地放坐在床榻之上。

“都出去。”

简短命令极近地响在耳边,房中侍女无声退下,方素垂眼,喜帕之下探来一双手,慢慢地拾着红色锦料向上。

身前之人愈多地映入眼中,就在眼前的遮挡之物即将被尽数掀开之时,方素心慌不已地合紧了双目。

视野被黑暗笼罩,如自欺欺人般寻求最后一丝心安。

唐桥渊低声作笑,不急哄劝他睁眼,探手以手背轻触他的脸庞,微曲的食指指节滑过他的眉梢,又以拇指指腹缓缓触碰着眼睫,仿佛爱不释手,许久不曾停下。

方素忍了一阵,实是耐不住这股子酥痒,颤抖着双睫睁开眼来,稍稍偏头躲了几寸。

唐桥渊笑出声来,戏言哄道:“舍得睁眼看我了?”

方素缓了片刻,视线这才当真向这人面上望去,一眼过后不由得微微走神。

不是惊异于唐桥渊的俊朗容貌,而是奇怪于这人眼底流露出的温柔怜惜之情。方素瞧得懂,他如今年有十八,不至懵懂到对“情意”二字一无所知,而正是看懂了,故而才不解:这与他毫无瓜葛之人,缘何初一相见便会露出如此神情?

唐桥渊将方素的细微神色尽收眼底,含笑俯首,在他眉间落下浅浅一吻。

方素轻颤,心下本就紧张不堪,不由地寻求庇佑,无措之下竟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袖摆。唐桥渊忍俊不禁,笑着将他双手握住,足足闷笑了好一阵,出言安抚道:“别怕。”话落抽出一手来为他散解发束,又道,“我令人送些小粥来房里,今晨起得早,你用过之后便在这榻上歇息一会儿。午膳晚膳都会有人来送,这一日里你需要什么便嘱人替你取来。大喜之日来客不少,我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陪你了。”

方素听懂了每一字,只是那思绪依旧处于惊诧之中,尚未能完全领会他所言之意,呆呆地颔首应下。

唐桥渊笑意更甚,又偏头在他唇角轻吻一记,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房里安静,方素眼神迷惑,抬手触上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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