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苏笙面无血色的靠在楚伶怀里，嗓音虚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楚伶将人扶稳，虽然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甚至能借刀杀人完成任务，可是……他做不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若说没有半点感情，可以冷眼旁观对方生死，那都是假的！
任由对方软软的攀附着自己，转而面向楚摇的方向叹道：“够了，瑶光君，到此为止吧。”
楚摇低垂着，额前有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没人看见他低垂的眼睑下遮住的隐隐发红的瞳仁。
“楚伶，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怎么伤我，我都不会难过？”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似乎与平常无甚变化，可不知为何，楚伶听了心脏却猛地一揪，泛着生生的疼。
强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佯装听不懂似的转移话题道：“论辈分，瑶光君毕竟是他们三人的长辈，与小辈比试，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好称赞的……”而且你也受了伤。
他抿唇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接着道：“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根本就没必要进行，就这样吧。”
楚摇却误以为楚伶在暗讽他以大欺小，故意以大乘期修为打压三个小辈，不知是怒是怨还是委屈，抑或是都有，他真的好想把楚伶的胸膛剖开看看，里面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楚伶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连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谁也没有发现，浓稠的鲜血浸染了他玄色衣袍的袖摆。
楚伶由于担心苏笙的伤势，所以说完后就低下头对后者道：“笙儿，还能走吗？我们去找霄儿和青衣一起回家。”
清清冷冷的嗓音掺了温柔，就像清晨的第一缕光，带着微寒，更多的却是能抚慰人心的温暖。
楚摇冷冷地盯着他，没再说话，亦没有想要阻止他们离开的动作，只是暗沉着眸子站在那里。
楚伶能感受到有强烈的视线投在自己的身上，也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深究对方现在在想什么。
由于楚伶的强制干预，这场比试最终如同闹剧一般收场。
然而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并不在于这个，而在于失踪多年的寒芜君突然现身，而且双目失明。
虽然前天晚上已经有小部分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毕竟没有被广泛知晓。
无数人都在揣测这些年楚伶这些年究竟经历什么，而且看样子他和瑶光君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人们的脑补能力似乎格外强大，就因为那天晚上看见楚伶和楚摇两人纠缠不清，言辞略带某种不清不楚的暧昧，加之一个陌生男人扬言说与楚伶是道侣，重要的是楚伶没有反驳……
然后在这场对决结果流传出去后，各种流言甚嚣尘上，甚至有民间创作者以二人为原型创作了话本。
比如《师兄虐我千百遍，我待师兄如初恋》、《今天摇铃夫夫撒刀子了吗》，
再比如《师尊与徒弟二三事》、《清冷仙尊的风流韵事》，
还有……
正在青灵山孤月别院晒太阳的楚伶听见红袖念给他听的书名以及书中的内容后，红着耳根咬牙切齿道：“这群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不过红袖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一边吃着灵果一边翻阅，不时点头称赞：“这人写的是你和瑶光君哎，文笔不错，啧啧，宿主，为什么你在凡间话本里都是……嗯下面那位？”
“滚！”
不知道想到什么，这回不光是耳根，连脸都红透了。
红袖无意间一瞥，霎时移不开眼了。
她惊艳的看着眼前人面上那两抹绯色，不由想到开于料峭寒春里的桃花，如果对方没有失去眼睛，或许此时那一向清冷沉静的眸子里该盛着些许慌乱，如被惊动的一池春水微微荡漾。
把这样清绝矜贵，干净如莲的人压在身下弄脏弄哭……
“楚伶，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太干净，所以才让人想染指你！”
“……？？？”
楚伶此时已经压下了心头旖念，脸上的红逐渐淡去，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他一定白眼翻上天，听听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红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话本，话音一转揭过了这个话题：“宿主，现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楚伶心一沉，无意识的用手指抠了抠躺椅扶手，低声问：“真的……只能杀了他们吗？”
只要一想到他需要动手杀了那三个小孩，他就焦虑的不行。
他不想杀人，一点也不想……
“没错，只要杀了他们，再渡劫飞升，位列仙班，你就能摆脱目前的处境了。”
红袖说完，见他沉默不由眯了下眼睛，表情略显冷肃，语气温柔的诱哄道：“而且，仙神还可随意穿梭时空，也就意味着，只要你渡过飞升劫，就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我不想杀人。”
说不心动是假的，就算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舍的知己良朋，更没有父母亲戚，但是毕竟生活了二十多年，说到底，他对那个世界才有熟悉感归属感。
而且除此之外，那个世界里还有很多其他让他舍不得的东西，他还没实现自己所憧憬的未来。
可是，如果为了一己私欲而杀人，他做不到！
闻言，红袖突然噎了一下，原本很多想说的话，突然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良久，她才幽幽叹了口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了。”
“嗯？”
“不被私欲左右，绝对利益面前也能坚守自己的底线，现在能做到这两点的人很少了。”
“是吗？”
“虽然我欣赏你，但是，你必须得杀了他们。如果你不想亲自动手，也可以算计他们被旁人杀死。只要他们死了，都算你完成任务。”
楚伶听完沉默了半晌，没有接话，而是没头没尾的又问了一句跟之前一样的话：“红袖，你会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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