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不语，楚伶兀自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噬魔谷，是被人送来的，还是被人抓来的，花灵宗灭门一事你可知道？”
苏笙抬眼看他，泪花模糊了眼底的情绪，“你竟不知？”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将你送来的，霄儿呢，霄儿为何没与你一起？”
“师尊是说，离开花灵宗后去了不渡宗对吧？”
“对。”
“去不渡宗是为了夺道源碑对吧？”
“对。”
楚伶有些疑惑他这个做什么，却还是依言回道。
“呵！”苏笙闭了闭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滑出了眼眶，“难道不正是师尊，联合瑶光君命其门下弟子前来，将我与凌霄分别送至噬魔谷与玉骨海的吗？”
那最后一句质问几乎吼出来的。
楚伶摇头，皱眉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跟瑶光君又有什么关系？”
苏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哑声问：“好，那我再问师尊，当初您去不渡宗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楚伶摇头。
由于去不渡宗乃是行窃，自然要秘密进行，所以理论上除了绯倾城和天听阁主纳兰胤以外，应该没别的人知道才对。
“也就是说，此次行动定是秘密进行的，对吗？”
“没错。”楚伶点头。
苏笙讽笑，“那敢问师尊，若非您正巧在不渡宗遇到瑶光君及其弟子，那对方怎会对您行踪了如指掌？若非有您与瑶光君首肯，对方怎会拿瑶光君信物前往花灵宗，甚至不远万里，亲自将我送来这鬼地方？”
楚伶头疼地扶额，苏笙说的这些他真的不知道，楚摇和夏婉婉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莫非楚摇因对他心生怨念，故而报复他身边弱小可欺的两个小徒弟，想借此让他痛苦？
有不渡宗百家盛宴一事在前，说来倒也并非不可能！
“笙儿，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秘密前往不渡宗不假，但当时瑶光君及其弟子并不在场……”
“师尊，”苏笙打断他，问：“若传言不假，当初师尊可是因为瑶光君，才得以从不渡宗脱身？”
楚伶：“……”
见他沉默，苏笙扬起嘴角，眼底却如冰封般的寒，“师尊可还有话想说？”
楚伶握了握拳头，苦涩地勾了一下唇角，叹道：“苏笙，为师并未骗你。你家人非我所杀，你与凌霄之事也非我下令安排，这一切，为师并不知情。你信我。”
内心深处泛滥的无力感让他一阵心神俱疲，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背锅体质。
苏笙满眼失望地看着他，摇头后退，“师尊可是觉得戏耍我很好玩儿？呵，师尊不必假惺惺救我，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看着苏笙的背影，就在对方即将跨出院门时，楚伶低声问：“若为师愿以金丹换你性命，你可愿信我一回？”
苏笙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拐过长廊，苏笙抹去眼角的泪水，哭红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讽刺。
师尊，从你失约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也没了信任。
院中的楚伶万分疲乏地捏了捏眉心，挥手撤去房间的结界，绘青衣几乎是立马从屋里冲了出来，稚嫩的美人脸上写满了担忧。
接着一下子跪在了楚伶的脚边，万分自责道：“师傅，对不起，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师傅也不会和大师兄产生如此大的嫌隙。”
楚伶被吓了一跳，忙扶起绘青衣，“此事与你无关，别想多了。”
绘青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目光触及楚伶眼底的哀愁时，立马对自己那位大师兄产生了浓厚的杀意。
自己捧在心尖尖儿上动也不敢动的人，那人怎敢如此对他。
不如趁夜去杀了那人吧，杀了他，师尊就不必如此愁神了……
完全不知怀里小孩在想什么的楚伶，重新坐下后，便将小孩抱自己腿上坐好，任由其窝进自己怀里，温声道：
“青衣，今晚我会带你和小白出谷，你带着小白前往不渡宗，找其宗主曦华君，就说噬魔谷与魔族勾结，恐居心不良。届时曦华君定会安排你于宗内住下，其他事就不用你管了。”
“那师傅你呢？”绘青衣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为师留下铲妖除魔呀。”楚伶笑了笑。
绘青衣盯着他看了半晌，眉眼间的清冷被这浅笑冲淡了几分，可是却染上了几分化不开的愁思。
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若他真的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怕是真的会信了楚伶的话，很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明白楚伶的良苦用心。
定是这个男人，决定要用金丹去换自己那位大师兄，即使对方根本就不领情，那也无所谓。
可也担心噬魔谷翻脸不认账，得到金丹后反而要赶尽杀绝，所以才想提前将他送去安全的地方。
绘青衣仰起小脸，抬手将楚伶散落在额前的一些碎发别在而后，状似自语般低喃：“师尊何时能多想想自己。”
楚伶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却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将人放下后道：“去收拾一下吧。”
绘青衣眼神微闪，什么也没说，平静地点了点头。
……
当暮色渐深，楚伶带着绘青衣向晁七请辞。
过程十分顺利，晁七十分干脆利落地就放人了。
血月殿内，一团白色身影窝在软椅里，看着窗外夜色。
穹顶除了一轮毛月亮，一个星子也不见，森森雾气被风吹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间走动，不毛之地的风景都是如此渗人！
晁七推门而入，走近后跪拜道：“主人，他们已经走了，真的不用安排人去追杀吗？”
“不用，他会回来的。”
“是。”
次日，楚伶将绘青衣送出噬魔谷地界后，并没有立即折返回来，而是拿出了天听牌。
纳兰胤一如既往身着黑袍，坐在一片“星空”之下，泰然自若。
“楚宗主，好久不见。”
楚伶没心情跟对方客套，直接道：“楚某有一事，想找阁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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