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1 / 1)

赵徵一直忙到深夜。

他还特地把文书卷宗挪到多宝阁外面去,把帐缦放下来,才点上灯烛,以免灯光刺眼弄醒她。

一直到了亥时末,才听见里头披风落地的声音。

他起身把帐缦撩起来。

纪棠已经站了起身,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活动脖子,“怎不喊醒我?”

她有点点困,撑着下巴咪一会,居然睡着了。

纪棠按了按下巴,有些微疼,估计磕青了点。

她素日清亮的眼睛带了几分惺忪的朦胧,左边侧脸压出了一小片睡印子,仔细看上面花纹和她的袖口一模一样,这让她看起来有点憨,像比平时小了两岁的模样。

不过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她眼下多了一抹淡淡的青色。

赵徵十分内疚,低声和她道歉:“阿唐,是我的不对,这几天我……事都净堆你手上了。”

他不敢说原因,含糊过去,心里自责得不行。

赵徵这几天确实有点古古怪怪的,不过纪棠太忙了,也没怎么留意。

其实还好啦,办公室工作比室外轻松多了好不好?这三伏天热的,赵徵天天一身重甲跑校场,这才是真正体力辛苦活,她真的很担心他中暑脱水。

现在见他这么坐立不安,她不禁笑了起来:“哪里啊!”

“我屋里还放了冰盆呢,就坐着动动笔头哪里就比得上你呀!”

这差了起码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纪棠真心觉得赵徵才是辛苦的,这一身重铠真材实料,足七八十斤重还不带靴子,精铁片密密麻麻镶嵌在一整大块的水牛皮上面,别说穿上去太阳底下晃了,光想想她就受不了。

“你顶着大太阳跑一天了,回府就歇着吧,这点活儿我还整不明白么?哪里还用你!”

“下次别了,早点睡,我其实理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轻松下来了。”

对于这点,赵徵却有不同意见,他完全没觉得跑校场有什么辛苦的,又不是两军对垒正在大战,热是有点热但他早已习惯了。

就骑个马转两圈有什么的。

相反,他觉得纪棠辛苦极了,她向来都是精力充沛的,今天居然在书案睡着了,可见人多累,闻言立即反驳:“案牍之事,最耗精力,上雒甘州才下千头万绪,跑几回场校场有什么累的!”

他小小声说:“我这几天没睡好,有些心不在焉。”

不然肯定能腾出至少小半天的时间和她一起理事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认为自己休闲对方辛苦,对方才最需要好好休息,还说得有理有据非常认真。

说完之后,不约而同,心里忽觉有些好笑,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又轻又快。

有人记得你的辛苦,是因为把你放在心上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纪棠唇角弯弯,拿起烛台旁的黄铜茧子剪了剪烛芯,“好啦,别争了,都辛苦好不好?”

“咱们啊,以后谁有空就帮谁。”

她回头,冲赵徵一笑。

晕黄烛光,暖融融的,她微微笑的脸,让这个夏天的夜晚都变得格外恬静起来。

赵徵心也变得平静下来,先前的所有烦恼急躁一扫而空,他也不禁笑了起来,“嗯”了一声。

于是他就真的不再着急了。

两人窃窃私语,一起动手,把案上的文书卷宗分门别类放好锁好,然后赵徵送纪棠回隔壁院。

踏着月色,晚风徐徐,她推开房门,回身一笑:“明儿起晚些,多睡会儿。”

“嗯。”

他应了,微笑目送她掩上房门,这才顺着庑廊和石板路,回到主院去。

赵徵终于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唯一有点点的可惜的,就是没能按照两人昨晚说好的,今天多睡会儿,起晚些。

陈达一大早就过来了,他刚接了柴义传回的消息,有关先前冯塬赵宸的,还真有件有价值的事,陈达接信后不敢耽误,马上就过来了。

不过他撞上两位能拿主意的主子都晚起状况,陈达犹豫一秒,果断往赵徵这边来了。

赵徵多年早起练武后又从戎,已很浅眠,人又极警觉,几乎是陈达一跨进院门,他就睁开了眼睛。

“什么事?”

他披衣起身,淡淡问。

陈达跪地请安,忙奉上刚得的消息。

赵徵展开一看,也有些诧异:“赵宸在段广威兵败身死后又去了一趟甘州太守府?”

当日甘州受降,赵徵率兵进城,但由于还有一个上雒等着,他当天就离开赶往上雒了。

柴义侯忠嗣领一万兵留驻甘州,各种大事要事两人忙得不可开交,过后稍稍缓一些,柴义才有空腾手出来查一查这段广威无端出兵的缘由。

果不其然,是冯塬和赵宸。

按门房口供的相貌年纪描述,基本可以断定是这两个人了。

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在段广威兵败身死甘州军大溃消息传回、正值太守府惊慌失措的关口,赵宸突然回来了一趟,并强硬闯入了太守府中。

“把柄!”

纪棠也没真起很晚,听赵徵这么一说一下子就醒全了,她放下筷子接过密报一看:“不用说了,肯定就是冯塬赵宸说动段广威出兵的关键了。”

这么短时间说动段广威,可不容易啊!现在看来,很明显不是军备金钱之类的需要一定规模运输的东西了。

并且这玩意不能曝光,更绝不能落在赵徵手里的,以至于赵宸赶紧掉头去试图夺回来。

纪棠一时心痒痒,话说这玩意赵宸成功夺走了没有啊?

但可惜的是,段家女眷惊惶一阵火速逃出城,估计是往陂州去了,把得力的和近身仆役也统统带走,就剩下都是外围粗使,根本不知当时详情的。

“我们这就去甘州一趟!”

赵徵随后就下了决定,他征询看过来,纪棠举手,可以,没问题!

“要紧的事差不多了,早上收尾,午后就能出发。”

这些天忙到飞起,最重要一个原因还得尽快赶去甘州,现在也就比原计划早个几天。

纪棠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匆匆扒了两口饭,掉头就往书房去了!

被赵徵一把拽住,“急什么?”

他拉过纪棠的手无数次,也一直知道她偏瘦,但今天才刻意察觉到,她手腕实在纤细得紧,他握住深紫色的收口束袖,袖口边缘是马蹄形弧度的,上面绣了很精致的螭虎纹。

纪棠糙起来能很糙,但有条件的话,她也很喜爱精细的东西,她人很朝气蓬勃又很精致优雅,两种气质浑然天成,一点都不违和。

赵徵垂了垂眸,眼睛落在她的手背上,白皙细腻的手背和深紫近黑的马蹄弧束袖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越发趁得她的手白得炫目。

赵徵咽了咽,因为某个可能性,握腕这个明明很普通的动作让人无端多了一丝不自在。

那股带着躁的急切是去了,但忐忑还是在的,尤其是两人相处的时候,且他心里还隐隐有些一种不知名的期待。

让他变得有点小心翼翼的。

握住她的手腕后一顿,余光瞥她,纪棠神色如常,那飞扬的眉眼映着晨光,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又活力蓬勃。

赵徵不着痕迹,飞快把手松开:“……差那么一会吗?先把早饭吃好了再去。”

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直回身来。

好吧,吃就吃吧。

纪棠只好一脸无奈坐了回来,但唇角却是翘的,拿起筷子冲赵徵露出露齿一笑,然后把他放进碗里的烤鹿肉夹起送进嘴里一口吃掉!

赵徵虽有心和纪棠多处一会,但得提前去甘州,两人都很多事情去安排,匆匆吃完早饭,他连歇都没歇,匆匆就赶去军营了。

两人连轴转,总算看看在中午之前把事情安排好,下午出发。

纪棠探头看一下大太阳,真的很晒啊,她随口嘀咕两句,赵徵却道:“我吩咐人准备马车了。”

“还是骑马吧。”

纪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们赶时间呢。

不过赵徵却道:“赶快些,也差不了许多。”

要是他一个人,他肯定骑快马的,但与纪棠同行,他一大早就吩咐了备车。

纪棠出门一看,乐了,车辕前面足足五匹油光水滑的乌黑膘马,诸王驾五啊,她差点忘了,难怪他说赶快点差不了许多了,走平坦官道那确实是的。

就是这阵仗太厉害,这马车一出来,谁不知道靖王王驾出行,赵徵平时就不爱用这个。

她哈哈一笑,这车蹭得爽啊,她一拽车辕利落跳上去,回头对赵徵嘿嘿笑了两声:“来,让我来尝尝这王驾坐着什么滋味!”

她一掀帘子钻了进去。

赵徵也跟着上了车:“你想尝,改天让他们套个大车你试试。”

这还是便辇,方便赶路的,辂车更大,跟个小房子似的,里头什么都有。

那个车纪棠也见过,第二批运到密州的大件行李之一,还是她核点入库的。

她不禁笑了起来,“改天吧,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车里还有冰盆,不说和屋里一样,但起码那股烤焦人的滚滚热浪是没有了,纪棠直接往榻上一躺:“好舒服!”

房车出行,完美!

赵徵一声令下,五匹大马四蹄翻飞,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奔出去,预计明天中午前到甘州。

赵徵让她睡会,纪棠也不想在颠簸的马车上看东西,欢乐应了一声,招呼他:“你也睡会呗。”

“册子别看了,车上能不看尽量别看,伤眼得很。”

她踢掉短靴,拉过一点薄被盖住肚子,挪了挪找了个舒服位置,闭眼就要睡觉了。

车内空间不小,榻也很大,并排睡三四个人都没问题,但只有一张,赵徵应了一声,却没真敢睡。

到底和以前不一样的。

他放下手里卷宗,一侧头,便看见她恬静的睡颜。

纪棠睡眠质量本来就不错,这些天说实话还挺累的,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微微歪着头,侧颜光洁柔和,眼睫油亮乌黑,很长很翘。

他神差鬼使的,伸手拨了一下。

纪棠忽动了动。

她还没睡实,觉得眼睛痒就伸手揉了一下,赵徵吓了一跳,飞快缩手。

他刚才也不知为什么会伸手的,回过神来心脏怦怦乱跳,忙屏息盯着纪棠,见她没醒,嘟囔一句不高兴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赵徵不敢待下去,坐了一阵,起身出去骑马去了!

于是纪棠睡醒一个午觉,然后就发现赵徵不在车里了。

问他,他说车厢里待着有点闷。

行吧,你不嫌晒就好,纪棠耸耸肩,反正她是不出去的了。

那这大马车就便宜她啦!

五驾大马车果然快得很,路上休息半宿,次日中午前就抵达了甘州城。

纪棠也没心思看甘州街景,连连催促,一路直奔州衙门。

赵徵先下车,转身伸手,纪棠一撑他肩膀跳下来,两人肩并肩,直接往柴义所说的外书房去了。

“禀殿下,就是此处。”

柴义这两天也不是什么没干的,他暗部出身,最擅取口供和分析搜索,已经锁定了当时赵宸的行动轨迹。

“那位公子,突兀出现,直接就闯进了府!”

“他原说是奉大人之托前来,老奴领他进了门厅,后来里头一阵喧哗惊呼,没多久他便率人冲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扁长的匣子。”

纪棠挑眉:“扁长匣子?多大的?”

门房比了比,大约是一尺宽二尺来长,五寸上下高,那这个范围就有点太笼统了。

很难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仆心有余悸:“他是提着剑出来的,剑上还滴着血,夫人命关门率人急追出来,他跳上墙头跑了。”

赵宸堂堂一个皇子,干出抢东西翻墙遁走的事,还是他亲自动手的,可见这东西真的不一般。

正厅至外书房没动过,尸体收殓了但画的粉圈在,褐黑血迹点点飞溅,段广威的外书房被翻得一团乱,甚至还有几个被强行撬开的大小暗格。

最后赵徵来到里面的一个暗格前,锐利视线扫视片刻,“可能是这里。”

段广威严密收藏,赵宸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折回头取走,赵宸沉吟片刻:“……莫不是许诺之类的物件?”

他细细分析一番,猜测已比较接近真相了——可能是允诺段广威日后地位的物件,类似盟书,甚至很可能有皇帝的信物。

以冯塬其人,他真可能许出非常大胆的东西的。

赵徵随即下令,掘地三尺。

把段广威的外书房、正厅、后院主院和书斋等等有可能藏此物的地方都直接扒了,地砖撬起来,反复搜索,最后可惜并无收获。

可以确定,那东西确实在那个扁长匣子里,被赵宸成功取走了。

纪棠十分郁闷,这明显是个好把柄啊,就这么白白溜走,汰!

这段家女眷也太不给力,连绝密暗格的东西都被人扒走了。

纪棠不知道的是,赵宸取回圣旨也绝无一点侥幸的。

他判断精准,当机立断,胆大心细,连诈带吓,最后图穷匕见短兵相接,才把这卷圣旨成功夺回来的。

当时,冯塬尾随段广威而去,他却不愿意继续蹚浑水,心情颇不虞缀在后面,和段广威的大军略有一点距离。

当谁知赵徵在这等境况下,还能反败为胜。

甘州兵才刚见溃势,他当即心道不好,赵宸当时还不知段广威已死,但他也算反应极快,立即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火速率人掉头往甘州城,蛰伏州衙门外等待,丧报败报一到,府内瞬间大乱,哭嚎声一起,他当机立断,立即往州衙门而去。

赵宸是以段广威传遗言的名义而来的,说段广威叮嘱让段家女眷马上收拾,立即遁往陂州,然后紧闭关门,非段天佑率兵来不能开!

不得不说,这“遗言”合情合理,入木三分,段夫人有些见识,也不疑有他。

整个段家乱哄哄收拾细软,段广威三子立即直奔外书房,赵宸就趁这个机会跟去了。

然后找个借口,让其屏退仆婢近卫闭门,他一剑杀了段三子,然后直接在内翻找。

因暗格难找,期间被等候过久的段夫人察觉不对,双方在小小的外书房展开一场攻防战,赵宸顶住了压力,最后关头成功找到最后一个暗格,还是他亲自撬开把圣旨取回来了!

段广威虽兵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不得不说,赵宸表现可圈可点,他取回了圣旨,让事情最起码没有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纪棠郁闷过后,也就过去了,毕竟当时那个情况,赵徵不可能不去追击段天佑而奔甘州城的。

有点遗憾,但这是必然发生的事的,那也就没什么好太可惜的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事儿居然还有后续,并且还和他们有很大牵扯。

建州,宁王府。

连日来,冯塬心情都不佳,虽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但不管过程再精彩,这局还是他败了。

他闭门多日,一直在思索如何反转这局棋。

靖王犹如猛虎出闸,此子心智战力佼佼竟不亚于其兄,甚至相较于皇太子的内敛藏锋,赵徵悍然之势如其兵锋,竟要比皇太子还更肖似其父。

靖王已出山南并稳立,山南非魏朝,更多的不可控,再想明着抑制他,只怕很艰难。

既然明不可行,那,由明转暗?

他手上还有不少暗棋。

那么这个由明转暗,如何转才是最佳?才能顺利达成目标?

冯塬垂眸,在亭中一直坐到日落西山,直到院门被敲响,赵宸的声音:“冯相?”

冯塬心情不虞,下仆近卫无人大喘气,更甭提来打扰了。

唯独一个宁王赵宸,院门被敲响,仆役连忙拉开,冯塬眼睑动了动,抬头看一身湛蓝王袍玉冠束发的赵宸。

“宁王?”

冯塬笑笑起身,赵宸邀请他入宴,他也没拒绝,“那就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往水台而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意聊开,说着说着,赵宸不免提起近日打算,建州阀族给他推荐了几个名士,他打算去拜访一番。

一个冯塬,从突闻赵宸出兵山南到煽动段广威成功,过程虽有些许不愉快,但不得不说,赵宸近距离见识到一个强大多智的谋臣能力,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班底的重要性。

赵宸剿匪剿得颇顺利,他从小耳濡目染,“犯错误”前又已在军中有职务并历练了几年,统兵也十分娴熟的,很快就完成磨合新旧兵马,并剿了他现阶段想剿的山匪。

他觉得,是时候探访一些能人,进一步充实自己的班底了。

此际酒酣耳热,冯塬闻言眼睑动了动,随即哈哈大笑,他一仰首,干尽杯中酒,轻蔑又不屑:“这几个人,有何值得拜访的?”

大约是赵宸取回圣旨的果决和断谋,让冯塬赏识。故冯塬也乐意给对方卖个好,就当提前下点注。蔑视完这几个建州名士之后,他伸手搭着赵宸的的肩膀,呵呵笑了两声,附耳给对方透露了一个消息:“三殿下可知西岭鉴云先生?”

“此人乃当世大才也!”

赵宸坐直,连冯塬都称大才的人,“比之先生如何?”

“绝不在我之下!”

冯塬断言,他啜了口酒,一拍赵宸的肩:“三两个名过其实的庸才有何可访的?”

“殿下欲访,当访此人!!”

……

无独有偶,纪棠和赵徵已经出门,目标正是西岭,这位鉴云先生。

上雒甘州已经上了轨道,皇帝如何恼怒,也不妨碍赵徵实际掌控二州。

诸事安排好之后,赵徵和纪棠就返回了密州。

把积压的事务处理完毕,已是初秋时分。

秋老虎还在,但纪棠已经催促赵宸出门了。

她记得,赵宸是就藩的第二年秋天,拜访位于陂州的西岭青鹫峰的鉴云先生的。

这位鉴云先生,就和三国演义的诸葛亮一样的人物,当世顶级的谋臣,龙傲天男主赵宸的第一智囊,在原文中后期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样一位人物,可绝不能让赵宸得了去的。

她开始旁敲侧击,怂恿赵徵出门走访人才增组班底。未料赵徵也是这个打算的,并为和她心有灵犀十分高兴。

“我们去陂州,拜访鉴云先生。”

微服而行,轻车简从,仿佛又回到往昔小骡车的时光,这让赵徵极期待的,看纪棠一双晶亮闪闪的的灵动大眼睛时他眼神极柔和温暖。

纪棠:“???”

她有很多小问号,赵徵怎么也知道这个鉴云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超级肥肥的一章,掉马和剧情一起进行哈~(*^▽^*)

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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