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曜愣了一瞬,随后迈开步子走进会议室里,一言不发,跟着祝悦将那些椅子推了回去整理好。
他个子虽不及任随之,可好歹也是过了一米八的,再加上平时还健身,往哪里一站都是一大个,存在感实在是太强。
祝悦本来是侧对着他的,压根没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但余光已经提前瞄到了他的身影。
“忘拿东西了?”祝悦转过头去问。
陶文曜停下动作看她,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不是,我只是想来帮你。”
自打上次在游戏里和祝悦聊过,并被对方直截了当的拒绝过后,他和祝悦之间就变得异常尴尬了。
平日里他故意耍宝和众人嬉闹时,祝悦不再像以前那样出言制止,或是损他,而是统统选择了视而不见。
仿佛两人就跟陌生人似得。
明眼可见的,祝悦是在刻意疏远他,好让他放弃,知难而退。
可这偏偏算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
“几个椅子而已,不用帮也可以。”祝悦回他,语气淡淡,说完便彻底背过了身去。
陶文曜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眉头紧皱,盯着她的背影看,目光好似想要将人彻底看透般直勾勾。
“对不起。”陶文曜再次开口,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室内听得格外清楚。
祝悦手上的动作一顿,缓慢眨了几下眼睛,将所有情绪都好好压住,悄悄藏起来后,她才站直了身子转过去。
俩人四目相对,中间隔了好几个凌乱摆放着的办公椅。
“对不起。”陶文曜又一次重复。
祝悦轻叹了口气:“你没必要道歉。”
陶文曜:“但是我那天在游戏里”
“陶文曜。”祝悦有些冷漠地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觉得亏欠什么,因为我跟你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陶文曜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又惹怒了祝悦,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顿时就慌了。
“祝悦!”他慌张喊。
祝悦还是那样,表情淡淡的,眼底的所有情绪被彻底藏了起来,始终不曾表露出一丝。
见陶文曜这样,她再开口:“你先冷静听我说。”
“如果你想要一切和以前一样,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道歉,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可如果你执意要按照之前那样来的话,那么我们到最后可能连朋友都会做不成。”
陶文曜咬紧牙关。
他想反驳,想反对,可心里又害怕极了。
祝悦性子冷,很多时候都是安静待在一边,外表看上去是个恬静温柔的性子。实际说到做到,决绝果断。
她说了做不成,那便真的做不成。
即便之前是那样熟悉亲密的朋友,也可能在一瞬间被她判处‘死刑’,彻底不再有任何交际。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才25岁,你年轻、健康、聪明,有事业也有能力,你的机会还很多,可以去很多地方,也会遇到很多人。”
祝悦继续说道。
“你和我不一样,我明年就要32岁了,人生再过几年就要定型了,迎接我的只有一成不变,我更不可能像你那样,豁出去一切追求什么。”
“我们.可以是前后辈,可以是朋友,唯独做不了情侣。”
她说话的语速难得放慢很多,语气也不再冷漠。
可话语里的内容,却让陶文曜觉得恍如进了冰窖,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那样,骨子里的热情和期盼,全都被这桶水给彻底浇灭。
“如果对你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很重要的话,就不要尝试做别的事情来毁掉它。”
留下这句话后,祝悦匆匆整理完了那几个最后的椅子,便直接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陶文曜一人。
他像是丢了魂,就这么呆呆站在那里。
可他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颇短的指甲好似要被嵌入肉里一般,扎心的疼痛传遍了他全身。
外边的阳光有多温暖,此刻他身处的环境就有多冷。
——
祝悦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工位。
恩思若就坐在她旁边,没等她坐下就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求助于她。
她不急不慢给恩思若说了清楚后,才缓缓长舒一口气,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
“悦姐,你没事吧?”恩思若观察细致,关心问了句。
祝悦微微摇头:“没事。”
“可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啊?”恩思若又问。
俩人的对话声被坐在狭窄过道对面的任随之听了个清楚。
他也瞥了眼祝悦,目光深沉。
祝悦愣了下,才犹豫着反问:“很明显吗?”
恩思若点头:“嗯,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要哭了一样。”
“是吗.”祝悦失笑,始终压抑不住的苦涩在这时候终于浮现上眼底。
恩思若看着祝悦,眼里满是惊讶。
在程序组工作到现在,恩思若还是第一次瞧见祝悦这样失魂落魄的表情。
即便是上次《小小森林》被迫大改,祝悦脸上都不见一点沮丧的模样的,她平时可是不论大事小事都跟机器人一样冷静的。
今天怎么
“要不要我陪你请假去医院看看啊?”恩思若赶忙问,着急把自己刚才接的温水递了过去。
祝悦摇了摇头,浅浅抿了口温水后,目光敏锐瞧见了从远处快步走过来的人,顿时便冷静了下来,所有情绪就又被她给憋了回去。
“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祝悦就把水杯放了回去,转过椅子面向自己的电脑,不再说下去。
被拒绝了,恩思若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自己工作去了。
这时候,陶文曜正好从那边走过来,背对着祝悦坐回自己的工位。
程序组里的其他人也在处理自己的任务,安静得出奇。
陶文曜深呼吸,面前的电脑屏幕早就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而进入休眠状态,上边是一片黑。
像是面镜子,只是底色是。
借着这面镜子,陶文曜清楚瞧见了斜后方那个坐得极为端正的短发背影。
对方始终没有过多动作,没有觉察到这一切,也没有可能回头看他,戳破他这和不懂事的小男生一样‘偷窥’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