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下来，朝他们歉意的笑了笑。
陶紫目光投向那条项链，惊疑不定，但还是选择相信先生，道：「连清舟，这条项链从连清舟手中取得。」
他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连清舟？」
听这语气，明显对她没印象。
程无仇同陶紫互视一眼，最后还是他站出来将事情说一遍。
陶紫开口的话，可能有失偏颇，虽然他也差不多，但至少看起来公正点。
先生沉默的听着，直到程无仇讲完后，他才道：「她一直针对小紫？」
他没想到先生的关注点在这，犹疑了一会，应道：「是。」
「怎么会……」先生不自觉说出这句话，又轻轻摇了摇头。
陶紫一听这话，自然知晓其中必定有事。
刚刚想开口询问，程无仇便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先一步开口道：「先生，这话可有缘故？」
先生陷入回忆当中：「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陶紫一听到这话眼皮就跳了跳，生怕先生下一句就是「与你们无关」，最后她一无所知，只能自己瞎猜。
所幸先生不是这样想的，径直看向她，说了下去：「三千多年前的事情，无仇可有跟你说？」
陶紫应道：「阿兄同我说了不少。」
他脸上闪过不加掩饰的诧异：「难得，无仇这孩子素来不想你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她默了默，也有些无奈。
程无仇咳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只是担心魔宫和异族盯上阿紫。」
先生扫他一眼，心中知晓他怕的是旭甲门将陶紫牵扯进凡人机甲的事情里，一旦事发，对立面可能是整个修仙界。
毕竟无仇这孩子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妹妹快点报完仇，然后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可这可能吗？
先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温和的继续道：「那你应当知道我的来历和旭甲门某些人的存在方式。」
陶紫默默点了头，许久以前，她就猜出了先生三千年前的身份。
「无仇可有跟你说是谁帮我们拿到异族改造的方法吗？」
她摇了摇头。
先生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是帝姬。」
帝姬？
「世人只知帝女娘娘，却不知帝女娘娘之下还有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帝姬。」先生的声音慢慢变得沉重，「那场大战过后，小帝姬下落不明，同我联系上时，她已成了异族，并将异族改造的方法传给我，自此再无消息。」
陶紫心中闪过不安，可别是她想的那样。
「帝女遗迹诞生时，钥匙一分为三，分别掌握在程家、世家以及……帝姬手中。世家最后入了修仙道，创立须兰宫，小帝姬则下落不明。」
先生轻叹一口气，又道：「小帝姬当年留了最后一句话，她已死，日后莫要寻她。后来，我在几位修士的帮助下改造那一方法，令改造者彻底脱离天道掌控，这才躲过天道宗的追杀。」
陶紫看向程无仇，他也一脸茫然。
「这些年来，异族一直在查我的身份，却迟迟没有动静。我以为是小帝姬宁死不说我的身份，又或者她挺过了异族的侵蚀，可现在看来，一切未定。」
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陶紫看着先生，直接问道：「倘若连清舟真是小帝姬，先生会希望我放过她吗？」
他避而不答，只道：「小帝姬虽天真烂漫，却也不失爱民之心，她不会是小帝姬。」
她明了话中意思，不再言语。
先生摆了摆手，道：「路途遥远，你们先去休息。」
两人行了礼，而后走出来。
程无仇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先生或许需要缓一段时间。」
小鬼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特别阴冷的盯着他们，鬼气缭绕：「他会不会保她，我需要你们明确的告诉我。」
「不会。」陶紫非常平静的说道，「哪怕会，我也要杀掉她。」
小鬼忽地凑到她跟前，鼻尖与鼻尖几乎都快碰上了：「她可是你前世的妹妹，你舍得？」
陶紫笑出声来，道：「帝女娘娘的妹妹同我有何干系？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折磨我近五十年的仇家而已。更遑论她联合青岚害死了我那么多师弟师妹，放过她，我哪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弟子。」
想起刑问，想起死在明岚宗的弟子，她眼眸中有血丝渐渐浮现。
程无仇及时发觉不对，握住她肩膀，低低唤了一声：「阿紫。」
陶紫闭了闭眼睛，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应了一声。
他又扫了一眼小鬼，小鬼被那眼神吓了一跳，迅速消失不见。
程无仇低声安抚道：「连清舟杀了太多人，先生绝不会保她，更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下来。
第二日，先生终于让人来请他们。
到先生的书房时，他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
程无仇最先开口道：「先生要讲的事情可是关于帝女遗迹？」
先生颔首应下，道：「在钥匙的加成下，我有办法开启帝女遗迹，但有一个大问题。」
「先生请说。」
「帝女遗迹的开启必然会惊动其他宗门，到那个时候，谁也不敢说陶紫能否走到最后。」先生顿了顿，「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连清舟在，若是机缘落到异族手中，麻烦就大了。」
程无仇怔住，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陶紫垂眸立在那里，过了好一段时间，她道：「先生不必担心，其余两宗三门，我来联系。」
先生看向她：「这很危险，大机缘面前，不动心者太少了，你要慎重考虑。」
「先生，那两宗三门的确不算干净，但总有可取之处。」陶紫冷静道，「或者说，有可取之人。」
剑宗的妄绪，一念门的花僧和千玄画，春秋门的秋珃幻，九转门的九清灵……
至于天道宗，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无言最后会帮她。
陶紫又想起了剑宗的宗主，或许，也是时候看看他是否同一念门的佛了掌门一般，真在为大局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