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开失魂落魄的刚走到走廊,却看到沈幼宁严肃的守在她的房门前,她看了看沈幼宁的身后,沈幼捷正抱头坐在房间内,低垂着脸。
向阳开疑惑的看着他。
沈幼宁有些痛苦的咽了口水,闭着眼声音沙哑:“安菁跟阿峰出事了。”
向阳开脑中轰然炸开,她感觉得到自己就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样,差点儿站不稳。
“什么意思……”她听见自己喃喃自语,抬眼却是沈幼宁复杂的眼神:“他们去世了,叶安菁自杀,还杀了阿峰,阿峰临死告诉我陈晨是安菁杀的。”
“不,不……”向阳开感觉自己有些混乱,安菁怎么会是杀陈晨的人呢,她们这么要好。又为什么杀阿峰呢?他们明明是情侣啊。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她一直不停的摇头,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这才几天,陈晨,安菁,阿峰接连死去,接下来又会是谁?她?还是沈幼捷、沈幼宁?
向阳开头晕目眩,感觉自己马上倒下去一般,被沈幼宁一把扶住,拉进房间,跟抱着头坐在床上的沈幼捷安排在一起。
沈幼捷自始至终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埋着头看着地上,沈幼宁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神色。自己也只能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安菁不是跟你一块扶陈晨回去的吗,她怎么会有时间杀陈晨,况且……动机呢,她为什么杀陈晨啊,为什么啊。”向阳开突然站起来看向沉思中的沈幼宁,眼里突然冒起的火焰看得沈幼宁欲言又止。
“我背着陈晨回去的,一路上我都跟她在一块,只有她给陈晨换衣服的时候我不在,那个时候陈晨是昏迷的。”
“可动机呢!安菁为什么杀她?”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沈幼捷突然说话了:“陈晨跟杜峰以前在一起过,直到后来叶安菁跟杜峰在一起,他俩还是不清不楚的。”他的眼神放空,视若无物的看着前方,嘴唇一蠕一动,面无表情。
“怎么……会。”向阳开终于承受不住坐了下来。
而原本低着头的沈幼宁却是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耐人寻味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
“明天去趟警局,把秦伯伯的案子消了吧,人既然不是他杀的,没必要再让他受苦。”良久,沈幼宁开口。
向阳开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是点了头还是没点头,自己最后送走了兄弟俩,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翻过身去,将脸埋在被子里,才开始嚎啕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为什么以前这么好的朋友竟然会互相残杀,为什么最后竟然会和他们阴阳两隔。
向阳开想不明白,一晚上她想了太多,从第一眼见到沈幼捷开始,她暗恋他,靠近他,追逐他,却原来从来没有认清他。她最好的朋友互相残杀,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原因。
也许是哭得声嘶力竭了,又也许是想得脑力枯竭了,她最终在一片混沌中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第二天一早,三人去了趟警局,在做了一系列调查笔录后,秦家老人最终被放了出来。而秦家老人在看到他们的脸色却是有些耐人寻味,有冷漠,却又有些无奈,与之前热情好客的样子大相庭径。
向阳开一想也对,他们让秦伯伯蒙受不白之冤,心里不想搭理他们也是情理之中。想着她道了别转身就要走。
却被秦家老人叫住。
向阳开疑惑的转身看向他,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底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秦家老人见状深深叹息一声,往后探寻的看了一眼,将向阳开拉到拐角处。
“陈晨那丫头我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叶丫头杀的。”秦老说的话留有一丝余地,看向向阳开的一双眼睛也是复杂万分。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属制的东西,递给了向阳开。
“这是我在你们房间找到的。当时叶丫头一直在厨房帮我烧水,她还说着要给陈晨擦身子,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有时间杀人。”
向阳开闻言也陷入沉思,听到陈晨不是叶安菁杀的,内心却开心不起来,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她从秦伯的手中接过那个金属制的东西,仔细查看。
一个金属的盘扣,像是……皮带的前段。仔细摩挲,却发现金属上似乎还刻了字……
“阳开……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那沈家两兄弟,你还是别跟他们接触了。”
向阳开正掂量着手中的东西,闻言却是抬头疑惑的看着秦伯:“为什么?”
“唉,你听我劝就是了。”秦家老人没等向阳开继续问下去,哀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向阳开看着秦家老人离去的背影,内心却陡然慌乱起来。
秦伯伯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
“把东西给我看看。”身后突然响起冰冷的男声,向阳开吓得心里猛然一跳,缓缓转过头看去,沈幼宁面色铁青的站在她身后。
“沈……大哥?”
“东西拿来。”沈幼宁的脸色铁青得吓人,向阳开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东西放到了他摊开的掌心。
“你……”向阳开还想说什么,在看到沈幼宁见到东西那一刻灰败一片的脸色后却说不出来了。
“果然,果然……”沈幼宁突然无力的靠在墙上滑落在地,向阳开想上前拉起他,却被他一手挥开。向阳开还在奇怪沈幼宁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一抬头看沈幼宁的脸,却突然愣住了。
沈幼宁的眼睛布满红色血丝,眼里蓄满晶莹的液体,仿佛下一刻就要流淌而出。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金属盘扣,一言不发。
“哥……”不远处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声,向阳开看到面前的人身子一僵,向阳开抬头看去,是沈幼捷站在阳光下强颜欢笑的面容。
沈幼捷笑得苍白无力,脸上有泪水陡然划过,一双明朗的双眸此刻溢满苦涩。向阳开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疼,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
一个可能会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的念头。
沈幼捷慢慢地走到沈幼宁的身边,蹲下身子,想要将沈幼宁紧紧拽在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沈幼宁双眼空洞,手上却一紧,并没有任由沈幼捷将东西拿过去,而是一把拽紧了金属的东西,猛然起身就往警局方向走去。
“哥,你干什么!”沈幼捷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沈幼宁。
“认罪。”沈幼宁面无表情,眼里依旧空洞。
“不,不,人不是你杀的,你认什么罪!”
沈幼宁没有回答,一个劲儿的要将沈幼捷环在他腰间的手掰开。沈幼捷力气没有沈幼宁大,眼看着双手要被掰开,他赶忙大吼:“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所有人都没了动静。
最坏的结果出来了。
向阳开难以置信的看着埋首在沈幼宁后背的沈幼捷,此刻他紧紧地抱着沈幼宁,哭得像个孩子。
沈幼宁背对着他们,向阳开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后背紧绷一片。
“是我,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我早就认识秦伯,我很早就来打探过这座秦宅,是秦伯伯收留了我,后来我心生一计,想把你们引到那里去制造一出闹鬼的闹剧,这样陈晨的死才不会有人怀疑。”
“可你连累了秦伯还有安菁。”她听见沈幼宁压抑的声音。
“我没有想到的,我根本没有想到秦伯会回来,我知道秦伯这些天会回去祭拜先祖,可我没想到他会回来。安菁我更没想到她会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所以之前陈晨说看见了鬼,都是你安排的……?”向阳开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孩,她语气里难掩的失望与压抑让男孩身子更加僵硬,他回头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缓缓点头。
难怪啊……
难怪那天沈幼捷会突发奇想玩儿见鬼游戏,还因为叶安菁的胆小而大闹脾气,为的就是让所有人参与进来,唯独让陈晨见到鬼。难怪秦伯对他们客气有礼,还处处周到的招待,原来他早就认识沈幼捷。
这样说来,陈晨看到的也并不是真正的鬼魂了……
向阳开突然想通了为何当时叶凡下去拿杯子的时候门明明没锁,秦伯来的时候却被锁上了。因为有人要进来扮鬼,所以才进来给锁上的……
向阳开苦涩一笑,她看不懂了,她看不懂面前这个男生了。
“还有呢。”沈幼宁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有些哽咽颤抖,却被他死死压抑住了。
“你跟叶安菁将她送回去的时候我也回去了,并且跟你换了同一件衣服,我在叶安菁给她换好衣服后进去,装作是你,将她支了出去。”
“呵,难怪,难怪她当时看见在后院的我会这么诧异。我早该想到的……”
“是,从那之后她就产生了怀疑,她来质问过我,我把杜峰跟陈晨的事情抖了出去,她才没有揭发我。”沈幼捷苦笑,“可我却没想到,这样的包庇在她看来如此于心不安。”
“那么那个扮红衣女鬼的人呢,你又派他去害了叶安菁?”沈幼宁想起杜峰临终前的电话,有些无力。
“不,不对。”沈幼捷突然把沈幼宁松开,奇怪的看着他,“我没有派什么红衣女鬼去杀叶安菁,只有最开始玩儿游戏的时候我让一个村民帮我演的白衣女鬼,没有什么红衣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齐刷刷白了。
向阳开跟沈幼宁奇怪的看着沈幼捷,眼睛睁得浑圆,眼里的瞳孔骤然缩放!向阳开嘴长得大大的,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走……”
“呵呵。”沈幼捷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森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