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绫身子腾空,已避无可避,只得紧闭双眼等待赤水手至。
而在其脖颈感受到赤水指尖锋芒的那一霎那,对方却骤然停住。
吴绫刚想睁眼想看个究竟,她背后就忽感一股拉力,将她向后拉去。
她在摔到沙地前,见得是文足羽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已经又爬起身的段安猴顾不得身上的淤青,立刻是跑过来扶起吴绫。
而赤水这边虽只有那么一丝的感觉,但也确信刚才自己犹豫的片刻,是文足羽所为。
虽然与文足羽近在咫尺,不过赤水察觉出了自己心中杀意正迅速在减退。
于是赶紧抬脚踢向文足羽。
文足羽侧身相迎,想去抓其腿。
然而赤水此击并非是想踢他,而只是在借力——她轻踏文足羽伸出的手,借其力向后弹去。
文足羽虽然手没有抓住,但随即闪身追其而去,并将不断朝赤水释放自己的衍力。
赤水发觉自己并没有因与文足羽拉开距离,而增加战意,相反她的心态有了更快更明显地变化——纵使她再如何努力,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知道再如此下去,恐怕最后自己不仅仅是没有战意、情绪消极这么简单了。
想到此,她是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向身后甩剑。
剑鞘若离弦之箭随即飞袭向紧跟其后的文足羽,
文足羽只能是放弃追击,以避来势汹汹的飞物。
两人因此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文足羽落地站定,发现对方身上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衍力。
“御前阁阁主果然名不虚传,”赤水长舒口气,背手倒拿着剑,“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你老人家给制住了。”
“还真是一把玄石打造的长剑,”文足羽这边喃喃说道,另一边则悄然给吴绫和段安猴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离开,“上官赤水,要不是有这两个小家伙,恐怕老夫已经被你给偷袭了,堂堂遮星楼的楼主,行事却丝毫不光明磊落。”
“难不成你老人家感知不到我的衍力,还要怪我不成,”赤水看着段安猴与吴绫互相搀扶着躲到了一边,“所以,这一路杀我遮星楼的人,也有他们两人的分?”
文足羽没有回答她,而是化去了结界。
这样他不必再分心去维持结界,而可全神贯注对付赤水。
文足羽微微闭眼,在睁开时已不见眸子,而只有眼白。
就是连躲去一旁的段安猴夫妇也顿觉压抑。
赤水亦是觉察到了文足羽的变化,旋即将背于手中剑立于身前。
纵然文足羽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地动作,赤水却可以感觉到身前的佩剑已在源源不断地帮她吸收着周围进犯的衍力。
再这么下去,剑身迟早会跟上次一样,很快就趋于饱和。
她足下轻轻一点,沙尘扬起瞬间,人便朝着文足羽奔袭而去。
两人之间有四丈来远,不过赤水于期间只点了两次地,就是期身至了文足羽面前三尺。
随即手抬剑出,剑风呼啸,直瞄文足羽的胸口。
文阁主虽然两眼泛白,却似看得更真切,往后连挪数步。
赤水亦追身而前,步步紧逼。
在她快要触及前,文足羽忽然双肩一沉,向旁侧跃去。
赤水手中的剑擦着他腰边而过,剑刃虽未碰到文足羽,剑风却是划破了他的衣服并在他腰间留下了一道口子。
然而,攻势未歇。
赤水握剑之手一松,另一只手从下往上掏去,将剑接住并顺势换了方向,直逼侧跃还未落地的文足羽的大腿而去。
此时,剑身开始泛起微微光亮,说明已经是要到极限。
在她分心踌躇的一刹,文足羽是即刻脱离了她这一击所能碰触的范围。
文足羽就这么一直躲闪,而赤水则是一路追身——两人一直绕着此间来来回回,不停不息。
他们清楚,彼此就是在争时间:文足羽需要拖够时间,让赤水手中玄石所铸的长剑失效;而赤水则是相反,她得赶在手中剑还有用时,杀掉文足羽。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赤水手中的剑是越发光亮,已不能全然吸收掉文足羽释于周遭的衍力。
并且赤水已能隐约察觉出自己的情绪正被细微地‘蚕食’着,自身的动作已经不能做到完全随心与精准。
之前她每一招几乎都能让文足羽屡添新伤,但最近十招内她都没办法再碰触到文足羽。
并非因为文足羽变快了,而是她自己变慢变迟钝了。
随着玄石剑逐渐饱和,她的动作与招式只会越来越慢,越来越力不从心。
本来两人的身法速度不相上下,但现在莫说是碰文足羽,就是仅仅想要跟上,都已是难事。
再往后,只要玄石剑彻底失效,那么她必定眨眼就被对方的衍力控制住。
目下,赤水依旧紧追文足羽,不给予他任何喘息之机。
不过她忽是手腕一抖,将本来一直是朝着文足羽的剑尖,调转过来朝向了自己。
没等在场的人有所反应,赤水已经是将剑插入了自己身体。
鲜血溢出,然剑刃却霎时间吸尽了‘溜进’体内的衍力。
赤水得此片刻地全然自主,未顾伤口,决然地拔出剑来。
剑刃上还在淌着她的鲜血,却已是‘奔向’文足羽而去。
文足羽身上带了伤,面对赤水这番自断后路地攻击,自是难以再招架躲闪。
他虽在腾挪中避过了赤水这‘带血’的第一招,可其紧随而来的变招,却实打实地刺中了他的右肩。让文足羽落地时险些跌个踉跄。
虽然他最后稳住了重心,但就依此调整之际,赤水已然杀到,剑指眉心。
然而就在白驹过隙间,赤水手中之剑亮光灼目,而她本人也停滞了下来。
是段安猴和吴绫。
他二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尽数释放出自己的衍力,将赤水手中的玄石剑给填满了。
也因此,没了玄石的防护,文足羽的衍力全然袭进了上官赤水的身体,将其给控制住了。
看着离自己眉心不足一寸的剑以及它主人逐渐恍惚的眼神,文阁主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老夫本该控制你,让回北远城助老夫得玉,可是楼主的意志非比寻常,”文足羽看着赤水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说,“老夫不敢冒险,就在此让你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