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咸阳都沸腾了。
自城门至咸阳宫前的道路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东西挡着。
整个咸阳里的人物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放了起来,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这条道路两旁。
一道由汉白玉铺成的道路缓缓的浮现出来,而嬴政现在就踏在这条道路上。
远处的天空依旧是昏暗的,“归咸阳”三个大字依旧浮现在空中,旁边伴着玺印,将整个咸阳照的敞亮。
整个咸阳似乎都重回了上古时代,听到无数先民鸣钟击鼎,赞颂着这个世界的唯一,赞颂着嬴政。
“恭迎天子!”
不知道是谁带头跪拜,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赞颂,只知道道路两旁的人物灰压压跪倒了一片,口中都在赞颂:“恭迎天子!”
整个咸阳都在赞颂,都在回响着这个声音:“恭迎天子。”
嬴政就这么平静的走着。
泰阿剑早就束在了腰间,一旁的玉玺则漂浮在嬴政四周,嬴政双手自然下垂,一张脸都藏在冠冕之下,看不清表情。
蒙骜蔡泽二人领着朝臣跟在两旁。
也算是天子垂青,给这群朝臣一个跟着的地方。
若不是特意留出来的空隙,恐怕这些人物也跟不上嬴政的步伐。
只是这地方也是有限,在汉白玉道两旁,没边只准一人通过。
“吕相为何没来迎朕?”
嬴政就这么问着,没有回头,问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在意周围的喧嚣,以及天地的共鸣。
纵然嬴政声音显小,却依旧在朝臣周围回荡,犹如龙吟,环绕在朝臣周围。
“吕相告病已经有了月余,现在应当还在府邸上歇着呢!”
蒙骜自然不会说真话,毕竟吕不韦仅仅只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昭告于天下,只是想,却没有做。
现在秦国内政絮乱,仅凭一个蔡泽恐怕是处理不过来的,吕不韦虽有野心,但耐不住其是真的有才能傍身。
“告病?”嬴政微微停了停脚步,天上的乌云再次混在了一起,一个炸雷恰巧打响,犹如天威震怒,让朝臣打了个寒颤。
索性,嬴政只是顿了一下,便接着往前走了过去。
“上将军且遣人告诉吕不韦,若是明日早朝朕见不到他,便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咸阳。”
蒙骜赶忙应下,见嬴政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也不敢磨蹭,赶忙跟了上去。
身后朝臣皆低头踱步,犹如上朝议事,文武分道,老实的跟了上去。
陈轩就在天上飘着,无时无刻的在给嬴政造势。
这不仅仅是嬴政归咸阳,更是嬴政登基成为秦王的铺垫。
陈轩并不知道所谓的权限要怎么才能解除,但大抵就是在嬴政成为秦王的那一刻起。
若是按照传统,则嬴政要待上一年才可能登基上位,可是陈轩又怎么可能再等上一年。
灵气已经被他放进了大秦,他不知道甚么时候就蹦出个能修炼的人物,他又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看护着嬴政。
若是趁他一个不注意,恰巧把嬴政偷了,那他上哪里说理去?
毕竟现在灵气功法都蹦了出来,嬴子楚还背上了一个“秦天帝”的名号,历史已经改写,并且是改写大势的那一种。
陈轩已经不确定嬴政统一华夏是不是历史必然性了。
若不是必然,那就一定会有意外。
对于陈轩来说,这个意外连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可能有。
咸阳城很大,最起码不是嬴政这个年岁可以走完的,但嬴政依旧在走着,咸阳城内的赞颂也依旧没有停歇。
汉白玉依旧在不停的浮现,似乎是嬴政往前踏上一步,便往前铺上一分。
嬴政似乎是不知道疲倦,就这么往前走着。
跟在后面的朝臣早就有受不住的,可依旧咬着牙坚持着,毕竟现在掉队,就代表日后在朝堂之上再无立足之处。
“陈轩,够了,朕有些乏了。”
纵然有些陈轩施法,但站着就是站着,终究还是有些累的。
现在距离嬴政入城已经有了小半个时辰,也算是走了不少路途,可是依旧连咸阳宫的门户都没看到。
陈轩看了看咸阳城中的鼎沸,也知道造势也到了一个顶峰,再让嬴政这么走下去恐怕会出反作用。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压着走的,以后灵气灌输,底下这些朝臣最少也是得有一两个有用的。
“政小子,站稳了!”
嬴政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看清时,却已经到了咸阳宫前。
朝臣们也只是觉得动荡了一下,再抬头时便看到了咸阳宫就在眼前。
这次他们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神迹,也知道眼前的嬴政恐怕真的是天子降世,是来带领秦国一统天下的明主。
自然,最重要的是,嬴政只要走的高远,那秦国便会强大,只要强大起来,那职位权利也就会自然的多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强秦的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罢了。
嬴政看着眼前宫门大开的咸阳宫,看着宫中的王座,知道日后那里便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位置了。
也不再磨蹭,就这么踏上了台阶,一步一步的往咸阳宫中走去。
朝臣们原本是要跟着,却觉得一股威势降下,硬生生的给他们压的跪伏在地,压的低头行礼。
“恭——迎——天——子——!”
似乎天地轰鸣,又似无数人物共鸣,如同天地祭祀,又似天神继位。
整片天地都只有一个声音,只有赞颂嬴政的声音。
就在这一刻,嬴政似乎成了天地之间的主宰,成了这片天地的至高。
在嬴政快要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陈轩突然说了话:“政小子,之后无论发生甚么都不要惊慌,相信吾。”
嬴政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但是陈轩这么说了,他也只有相信的份。
现在的他,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在饰演着陈轩写好的剧本。
兽甲里的权限已经全部对陈轩解放了。
在嬴政踏上咸阳宫前的阶梯的时候,权限便对陈轩完整的开放了出来。
陈轩也在那一瞬间知道了许多,也想了许多。
灵气已经灌输,天帝天子已经出现,整片世界已经有了升阶的雏形,如此还不让功法顺势而出,则就有些不合常理。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功法出现的有些许符合常理。
亦或者说,是借着神迹的名头,把这功法合理化。
在嬴政踏尽了最后一个阶梯,要进去咸阳的宫的那一刻起,天空之上似乎起了一丝轰鸣,一股狂风瞬间大作。
“吼——”
一声虎啸似乎伴着狂风一并袭来,嬴政也就知道了所谓的后续到底是甚么了。
微微转了转身,便看到一只白虎趴伏在空中,正张着嘴在咆哮着。
那白虎长的格外神俊,顺滑的皮毛黑白相间,一股青色的风盘在白虎周围,又似乎有几道血色的煞影在其身旁浮动。
底下的朝臣被这虎啸吸引,不自觉的抬了头,就看到这一头白虎正恶狠狠的看着咸阳宫门前的嬴政。
“天子,小心!”
蒙骜正要起身抽剑,右手刚摸到腰间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身上的兵甲似乎在嬴政从那山河图上下来以后便消散不见了。
这就是天子威势,这就是所谓的众臣面见天子,不准兵甲缠身。
嬴政并没有甚么慌张,缓缓的抽出腰间的泰阿,遥指着远处的白虎,冷冷的道:“汝是甚么魑魅魍魉,竟敢扰天子驾。”
那白虎哪里能听的懂人话,自然是咆哮一声,身旁若隐若现的血色煞影便离了去,极速向嬴政扑杀了过来。
“吒!”
嬴政只是轻吐一声,轻喝一下,那血色煞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云朵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汝这大虫,好生不知好歹。”嬴政执剑指着白虎,面色因为在冠冕下,看不出个所以然,“既然执意要惊扰朕,那便留下罢。”
那白虎哪里会吃这等威胁,自然是怒吼一声,犹如一阵风一样扑杀了过来。
蒙骜蔡泽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楚时便见那白虎手爪甚至已经要接触到嬴政的身躯。
只是,也仅仅是甚至。
“呜——”
只听得一声悲鸣,那白虎也未有鲜血喷涌,就这么如同烟一样散了出去。
这烟呈血色,缓缓的漂浮到天上,然后排列成一篇文章,一篇功法。
蒙骜只来的急看清排头的几个字,那东西便如同被吸附住一样,混作了一团竹简,缓缓的漂浮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看着眼前的竹简,上面只浮现着几个大字,看模样应当是篇文章。
【杀伐·虎】
嬴政不知道这三个字是甚么意思,也不知道对他有甚么帮助,但既然是陈轩给的,那自然只是收下来。
毕竟,虽有种提线木偶的感觉,但最起码的是陈轩到现在都没有害过他。
蒙骜感觉现在的内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虽然只是看清楚了排头几个字,但是身体对那篇文章的向往却是改变不了的。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嬴子楚送来的《六韬》,但那只是想要,这个却是向往,是膜拜。
《六韬》作为兵家顶级典籍都没让他有这种感觉,甚至翻看的时候也生出过疲倦,像这样向往加膜拜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对此除了天上的功法,修仙的典籍外,便没了旁的解释了罢。
毕竟,到了他这个年岁,真的没有更多的东西能吸引他了。
嬴政依旧是在走着,似乎刚刚的那头白虎,那篇功法是不存在的一般。
“咴——”
就在嬴政坐在王位的那一刻起,一股鸟鸣声响了起来。
嬴政正要起身拿泰阿,却见一只青色大鸟落在了咸阳宫门前,犹如朝拜一般向嬴政走了过来。
底下群臣本觉得能动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来,才堪堪爬到阶梯的尽头便被这刚出现的大鸟挤了下去。
“汝,是何物?”
嬴政就这么坐着问道,右手悄然的搭在泰阿剑上。
他虽然知道这又是陈轩搞的把戏,但做戏得做足,毕竟底下朝臣可不知道。
“大风——大风——”
那鸟欢快的叫了两声,似乎叫的就是自己的姓名,似乎是因为嬴政唤它而高兴。
“大风?”嬴政眯了眯眼睛,只是因为脸庞都在冠冕后,看不真切,“汝来此处,是来庆贺朕的?”
大风鸟叫的更欢快了,也不再忌讳甚么,扑腾了俩下便飞了起来。
嬴政也把放在泰阿上的手松了开来,然后缓缓的前伸,似乎就是等着那大风鸟的到来。
这是陈轩让他这么做的,他也不会去怀疑甚么。
那大风鸟在快要落在嬴政手中时却变了个模样,又成了个竹简的样式,依旧是浮现出几个大字:
【行·大风】
不用多说,这又是一篇所谓的功法。
群臣见了这堪为神迹的一幕,也知道那两个竹简恐怕不是普通的东西。
只是,不等他们有想法,嬴政便开口了,一股无上的威势又一次给他们按在了地上。
还不等暗骂,便觉得背上一凉,似乎有甚么重物从他们身上飞了过去一般。
“朕今日承天帝圣谕,登基王位,诸位可有异议?”
群臣哪里还会有异议,现在一个个在地上跪的瓷实,再加上之前种种神迹显现,一个个皆是赞颂道:“臣等见过大王。”
嬴政看了眼群臣,又看了一眼刚刚飞进来的九鼎,心中也有了别样的想法。
“诸位,且抬头看看。”
群臣听了令,自然是抬头,本该直面嬴政的视线,却被几座大鼎挡了住。
群臣原是有些疑惑,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个个惊呼了一声,又觉得不妥,赶忙压低了声音。
“如诸位爱卿所见,此乃禹皇九鼎。”嬴政清冷的声音依旧在大殿中传播,“朕想汝等应该知道这九鼎代表的是甚么罢?”
群哪里会不知道。
当初秦武王就是为了显现秦国问鼎天下的气魄,才扛鼎而亡。而秦昭襄王更是出兵横扫诸国,才把九鼎拉回了咸阳。
只是,这九鼎不应该在咸阳宫外摆着,又怎么会在咸阳宫内?而且还没有一点生息。
“朕觉得,秦王的称呼似乎不太适合朕了。”
蒙骜蔡泽二人一听就知道嬴政是甚么意思了,也知道现在就是他们带头的时机了。
皆是扣头道:“臣等见过天子!”
话都到了这里,群臣也都明白了,也没甚么抵触,毕竟之前天子也喊了这么多声,现在也不过就是正了个名。
“臣等见过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