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志远气极，硬是被这一番，堵得连半句反驳都没有。
现在的零零后，可真够猖的，嘴皮子一套一套，话里话外的明朝暗讽，毫无半点尊老可言。
柳志远气的脸红脖子粗，但转念一想，娃子不开窍不懂事，也没必要跟她较真来劲。
“我歉也道了，该作出的退让也给到了，你不领情，那没必要跟你多说什么，等你爸妈来了再说。”
徐集顿时皱眉：“爸妈？”
她看向一旁坐着的苗女士，他们这是想绕过她，用他们大人解决方式的那一套，达成所成是吧！
“行！”徐集一声应下，抬步直接瘫在靠墙放的真皮沙发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大人之间的说辞处事，也好学习学习。”
柳志远、苗女士：“......”
不过十多分钟，如徐集料想，学生资料留下的父母保姆和司机根本就处理不了这种事。
徐集以为徐国川也该冒头，承认他是她的父亲了。
没料，徐国川跟‘父亲’杨司机一同出现。
一进办公室，徐国川率先嫌恶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光头，很快收回视线，先是跟柳志远握手介绍：
“我是江氏日化的徐国川，刚好跟这个徐集的父亲在一块，就一起过来了解下什么情况，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杨司机虽然是司机，但也算是企业老板身边的司机，尽管有些拘谨，但还不算怯场，主动伸手跟柳志远示好.......
柳志远看人几十年，不说一眼就能准，但七八不会错。
他有点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杨司机：“请问杨先生经营什么行业啊，年纪挺轻的啊！”
看着不过三十七八年纪的样子，全身上下衣质粗糙，一看就不像是跟他们一个圈的人。
杨司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徐国川，徐国川连忙搭腔扯谎：
“哦，杨先生是做汽车行业的，地区经理吧！”
话音一落，沙发上的徐集忍不住一声嗤笑，惹得几人皆看向她看戏的神情模样。
“你们聊，这也没我说话的地儿了，不用管我。”
徐国川眸中的嫌恶连掩饰都懒，徐集对上他的视线，嘴角玩笑渐渐收敛，桃花眸底一片暗晦深邃。
作为‘父亲’的杨司机还没说话，徐国川倒是热情：
“柳总，我们在车上也听了个大概的来由，这事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同学之间的玩闹摩擦，这孩子脑子轴，钻牛角尖不通窍，看这事弄的......”
说完还不忘做戏做全，看向身边的杨司机，“杨先生，你说是吧！”
“是是是。”杨司机上赶着附和。
柳志远稍微有点诧异对方的和善态度，“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许是怕他们变卦改口，立马补了一句：
“该弥补的费用，我一分也不会少给，明儿我就安排云云出国，绝对不会碍着你们的眼，你们要是想，我跟国外几所大学的招生处都认识，送你儿子出国也不是问题。”
许是柳志远提及的‘儿子’这词，让徐国川和杨司机都楞了一下，他们都不知道徐集在学校，竟然是以男生的身份......
不过也不奇怪，顶着这样的头型，行为做事又全无半点娇柔规矩，说是女孩子也没人信。
“出国就不必了。”徐国川回神后推搡了一句。
柳志远挺满意徐国川和杨司机的态度，全然不见对徐集时的委屈求全，那颗贵族高傲的头颅，又摆高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趁着现在，一起去派出所签字接孩子吧，然后顺道找家餐厅，也算是为俩个孩子作和解宴。”
徐国川：“成。”
应下后才看向全程半字没吭的苗女士，打了声招呼：“苗主任，那我们先把徐集带走了，下午的课，就不上了。”
苗主任滞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沙发上阴沉着脸色的徐集，犹豫着什么，到底还是好声好气：
“那个，杨先生，您要不要...问问徐集想不想吃这顿和解宴？”
被点名的杨司机楞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对‘徐集父亲’这个角色入戏熟练，俩秒后才点头，问徐集：
“那个，徐集，你想不......”
话还没问完，徐国川没什么好脸色地打断：
“这要问什么，哪个小孩子不跟同学朋友拌嘴打架的，至于为这点小事兴师动众，闹这么大，丢不丢人！”
徐集低头，一声好笑：“搞笑了，这什么魔鬼三观，我是受害者，要我觉得丢人？徐先生，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吗？你哪来的傻批！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徐集！”徐国川瞪眼生气，好一副严父的姿态！
“哟！”徐集仰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尾上挑，笑意更浓了：
“您以什么立场资格教训我，生的又是哪门子的气啊？我爹杨先生都还没说我不对，您倒是挺上心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徐，是跟了您的姓呢！”
徐集这一番，硬是戳到了徐国川的软肋，让他攥紧了手心，却蹦不出半个字反驳。
是啊，当爹的杨先生还没说话呢，他着什么急啊！
徐国川一个眼神看向杨司机，杨司机眨着眼皮，悟了俩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跟柳志远和苗女士解释：
“是这么回事，我跟徐集他妈，是重组家庭，这孩子，是跟我老婆前夫的姓。”
这套说辞解释，他们早就在车上沟通串过气了。
徐国川也调整心气，附应了一声：“是，我这也算是当大伯的，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难免紧张了些.......”
徐集突然放下高跷的二郎腿，倏然起身，改了此前的玩味郎当，一脸阴沉冰冷：
“别在这乱攀关系，派出所我是不会去，和解宴你几位想吃就吃，我就一句话，如果你要是想以监护人的身份来替我原谅放过，那尽管走着瞧。
不管是上诉也好，我有的是精力和时间折腾。
我倒要看看，这事真闹大了，那些个吃瓜群众和键盘侠要知道你作为父亲，只管维护你所谓的上流社交圈，丝毫不顾孩子的感受，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徐集在说这话时，也不知道是看着徐国川说的，还是站他身边的杨司机。
但很明显，这话里话外，夹掺着不小的怨愤。
柳志远听出来了，这徐集大抵是心理扭曲，典型的叛逆盛期，无法无天了，还是挨的少！
苗女士也听出来了，心里多少泛了那么些同情的意味在。
为人师表，育人育树，书本里的知识是死的，树苗歪了，多跟原生家庭有关.......
再次被子女教训，徐国川只觉得脸上火辣的很，不只是难堪，更多的是愤怒。
要不是他性软，顾虑全多，要再气极，他一定恨不得打死徐集。
徐国川理亏不吭声，杨司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头疼。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徐集这才看向柳志远：
“你柳氏的公司，包括你和陆琴都自身难保了，这个时候还装什么大佬呢？”
柳志远脸臭地都能招来苍蝇了。
他略有怀疑试探：“这事，跟你有关系？”
不然好巧不巧，全挤在云云得罪这个徐集后才一蜂窝的全抖出来......
“可能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报应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茬，正是你柳家的好时候？柳先生，你觉得呢？”
柳志远：“......”
这人嘴脸，怎么能这么欠！
但凡生他那个年代，早被打死了！
“好了。”徐集摆正态度，“高三时间紧着呢，别耽误我上课，毕竟我可是奔着秦北大去的。”
说完，徐集抬步作势就要走。
一边的柳志远恶意倾身，撞了一下徐集的肩膀，压低了声：
“你信不信，别说秦北大，我能让你往后的人生一塌糊涂？！”
徐集眸光放空了几秒，大概是没想到柳志远着急到能放出这种低端威胁操作。
她回敬，故意地不能再故意的撞了一下柳志远的肩膀，同样压低了声：
“你信不信，我后脚就能联系律师，说你交涉沟通不成，威胁警告我，这算不算偷鸡不成，反在你女儿柳云云的身上添了一盏油？”
柳志远：“......”
她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省点心吧！”徐集有些无奈地一声劝：“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待七八个月就出来了，出来还是十八年华，这都不能算事，国家管吃管住还管教育，我要是你，都得怀着感恩的心才是。”
柳志远：“......”
啊，他要气炸了！
原先他还跑去派出所斥责陆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粗野，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干嘛要打人.......
现在他理解了。
要不是有陆琴这个前车之鉴，要来之前的是他，别说一巴掌，嘴给你打歪！
柳志远只能把矛头转向杨司机：“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这说的是人话吗？”
杨司机语塞，下意识把求助的视线看向身边的徐国川。
徐国川自己都气的半死，他手里没缰绳，怎么能拉得住徐集这匹任性发疯的野马。
“苗女士，我先回去上课了。”徐集一声招呼，算是给予回敬苗主任刚才那句‘问问徐集想不想’。
说完，徐集大步离开办公室，没人再拦。
再拦，那是存了心的给自己找不快？
沟通不成，柳志远对杨司机发了一通脾气，后脚跟着走了。
苗女士刚想跟‘徐集父亲’杨司机说几句，交流一下徐集在校的情况之类的，还没来得及，只听徐国川一声头疼心累的吩咐：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杨司机应了一声，走了。
苗女士：.......
莫不是，杨先生妻子的前夫，是徐国川？
...
凉亭处。
江晚看着凉亭里等着的徐国川，心里有谱，大概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
果然——
徐国川见江晚的第一句便是：
“徐集这事你知道吧？要不你跟她好好说说，柳氏现在虽然出事了，但基业根深，一时的挫败出血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件小事，犯不着这么上纲上线非要把人往监狱里弄......”
在大人们看来，这事根本就无关紧要，最多也就是孩子和父母道个歉也就结了。
江晚没什么好脸色：“我跟徐集不熟，也不对盘，聊不来。”
徐国川：......
“徐集不想松，那就由着她呗，反正得罪柳氏的是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因这么点小事树了柳氏这么大的一个敌，徐集都不慌，他们紧张什么。
依柳云云的脾性，坐牢之后出来，那不得恨死徐集了。
徐国川：......
话是这么说，但徐集是他的女儿，这事经不住查的。
她惹这么大的祸，难保不会牵到江氏的头上。
徐国川一向没什么主意，维诺顺从惯了，见他为难无措，江晚作为旁观局外，只管看着局势场面继续发展，柳云云就算是她朋友，她也没有丝毫想要帮衬之意......
她撒着娇儿：“爸，要是我被人欺负了，你也这么好说话吗？”
徐国川心一下软了，伸手将江晚肩膀处的发丝拨到肩后，“谁要是敢欺负我女儿，我拼命都要让她还回来。”
江晚立马投入徐国川的怀抱，声线还是甜甜的，可在徐国川看不见脸色的视角下，全然没有丝毫甜美：
“爸，我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啊，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你可得替我撑腰。”
徐国川抚着江晚的头：“晚晚这么可爱好看，谁舍得欺负啊！”
“唔，新街区那边开了个法餐厅，晚上我们去好不好，不带奶奶哥哥他们，就我们俩，订个情侣套餐刚好......”
“行，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等你下课我来学校接你。”
“好！”
徐国川享受着江晚软萌的撒娇，目送江晚离开之际，又不得不回想起柳氏的麻烦，又是一番头疼。
都是他徐国川的女儿，徐集怎么就能差成那样，连晚晚半点衣角都比沾不得......
还好当初听江曼的，入校前就没承认徐集是他徐国川的女儿，要不然，他现在头得更疼！
...
傍晚六点四十多。
留课晚的高三党大多选在食堂吃，毕竟只有二十分钟吃饭时间，也不好再往校外跑了。
徐集和萧尤他们几个，雷打不动的凑一桌，以至于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占了张空桌，谁也识相的不去往身边坐......
还没吃一半，七班的一个男同学走过来，对着徐集说：
“柳云云在操场，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