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认证是个很简单的事,就是自己在系统中自己填写一个表格,然后提交就可以了。没人会检查你究竟写了什么,若是愿意的话,甚至你连名字都可以自己瞎写。
至少填这个表的时候,郑真秀突然意识到这里的人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究竟是姓甚名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为何事来的。他们只在意自己此时所处的阵营究竟是不是定陶王。那个定陶今日公告不过是一种辨别阵营的手段。但愿他们的定陶王真的有心情天天更新公告吧……
这样想着,郑真秀提交了他的身份认证。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郑真了,定陶王麾下的一个普通平民。
呵!上次这样想的时候,他还是李太白。
悄悄地隐去一些无谓的想象,郑真秀决心就这样让自己沦为平庸。
紧闭的房门之外似乎传进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也许是进来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了吧?
“我已经提交完了。”郑真秀提醒道。
负责发放工号牌的人不急不慌地点开了自己的系统,匆匆阅览了一下,确认没什么缺漏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好了,你的事办完了。可以走了。要什么工作,可以到其他房间申请。在这里我只负责身份认证和发放工号牌。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郑真秀点了点头,带着刚刚获得的工号牌转身离开了这里。
郑真秀看见门外的道路上有几个人聚集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房间外。他们都张着脖子努力地在往里看。
一眼扫过,郑真秀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郑民。郑真秀皱了皱眉,他是到大门之外等他了吗?
“要我说这郑民真的不该多管闲事的。”一个围观的人的话吸引了郑真秀的注意力。
“谁说不是呢?他就是喜欢多些事,没事找事!还当自己是贵族家的可以肆意妄为的大少爷呢!”另一个围观的人不屑地说道。
“现在诸侯之下,人人平等。可没什么贵族平民之分了。”
“是极是极!”
“呵呵!其实就现在来说哪怕还有堆成山的金子银子也没什么意义了。那些猪油蒙了心的人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他们就不能自己用双手挣来糊口的粮食吗?”长篇大论的人来了,他在给那些在前几日抢夺财物的人寻求借口。
郑真秀在一旁听了听,他发现他们这些聚在一起的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点中心思想:
1.郑民这个前贵族少爷就喜欢多管闲事。
2.贵族也应该用双手赚来财富。
3.堆成山的金子银子已经是没有用的了,所以可以随便抢。
4.被抢的人就不该找抢劫的人麻烦,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确定所有权就是原罪。
5.定陶王和神仙都说奴隶也是平等的国民了。你看不起他们,就是不对。
额……怎么说呢?有的有一点道理,有的……三观有一点点微妙……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了解事情的全貌,郑真秀不敢妄自下定论。于是他试着朝人群靠了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里面发生了什么吗?”郑真秀好奇地问道。
“嗐!没什么!就是一个日常的原主仆和新国民的争吵。”离郑真秀最近的被郑真秀搭住了肩膀的人回过了头,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哦?”郑真秀挑了一下眉,试探着问道,“这里面又是哪家的主仆在争吵?为什么争吵?”
被郑真秀搭住肩膀的人转过了身,语调轻快地回答道:“我听前面的人说里面是城西那个庄三爷家的奴仆二喜在跟他的老主人争。”
“那个二喜因为运气好陪着小少爷读了两年书,所以识得几个大字。在前两天,他又好运地被衙门招进来成了一个帮助不识字的国民辨认系统中的文字的小吏。”
“结果没成想,在工作的时候,他家的老主人庄三爷找了过来。他说他对二喜也有栽培养育之恩,他要二喜养他的老。二喜不干,于是他们就吵了起来。”
这听起来好像和郑民没什么关系啊?
郑真秀暗自嘀咕了一句,收回了手,接着问道:“那庄三爷为什么要二喜养他的老?他应该还有儿子孙子吧?比如那小少爷?”
那回答问题的人挠了挠头,犹豫了几秒:“这个……这个……我好像听人说过,几年前,那小少爷在九岁的时候被拐子拐跑了。然后那小少爷的父亲母亲,也就是庄三爷的儿子媳妇,经受不住打击,一个疯了,一个上吊了。”
“在今年以前,他们全家都是靠着庄三爷以及祖辈留下的田产撑着。后来,王大司马……啊呸!王狗一纸新政下来,庄三爷家的田没了。”
“然后他就想着组队经商,结果商队没走多远,一群不知哪来的土匪把他的货物都给抢了……”
“白发苍苍的庄三爷也被暴打了一顿,瘸了一只腿……”
郑真秀瞪大了眼睛:“他家都这么惨了,你们还要欺负他??”
“哪有?他家那时还有不少金子银子呢!饿不死的。”被郑真秀拉着回答问题的人摆了摆手,为自己分辩道。
“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只是善恶有报罢了。你不知道,这几年他是如何对待那些下人的。”
“我从他家附近路过的时候,常常能听到响彻云霄的哀嚎。”
“我听人说,他是完全不把下人当人的,如果把所有被他打死的下人的尸体堆起来回有泰山那么高!”
这样说着,那说话的人还抬起手给郑真秀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那岂不是杀人魔王?”郑真秀望了一眼那抬过头顶的手,不解地眨了眨眼。这鬼地方这么乱的吗?杀了这么多人还什么事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所以一发现自己已经是自由了的人以后,那些奴仆就把所有的能拿着的都拿走了,没给那个老畜牲留一口吃的。要食物自己赚去!”
“他们没打他?”
“他们可不是暴民土匪,他们只是要些东西罢了。”说话的人摊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