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地马蹄与呼喊声从远方传来,人群熟练地分成了两列,连带着恍恍惚惚的郑真秀也被群众裹挟着退到了一旁。
“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地方造反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信使过后,集市又恢复了喧嚣,但本就有些麻木的气氛却也蓦然又沉凝了几分。
……三日前……
“定陶王!您也是元帝的子孙,说句不该的话,若是没有汉王,您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昏沉的王殿内,有人躬下了腰,有人拔出了剑。
“挑拨君臣关系,董爱卿真是好大的胆子。”
“微臣不敢!”董圣跪俯在地。
定陶王看着跪在地上的董圣,微微地笑了笑,收起了他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也罢。是那小子自己守不住皇位,这天下变迁可怨不得孤。”
……现在……
仙道飘渺而不可追寻,鬼道艰险而无法超脱,那就真的只能回归人道了。
唉,白费了这一番际遇。
还是先去随便找个人多的客栈凑合着住一晚吧……
这样想着,郑真秀拿着那些不知去了哪里,不知道去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究竟算是个啥的家伙们留下的钱和扇子,彻底回归了人世的喧嚣。
……
“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里的老板拨弄着算盘,听到郑真秀靠近的脚步,他快速地抬起了头。
是一个见过就不会记在心里的人。
郑真秀这样想着,坦率地回复了这家真的算是平平无奇的客栈老板的话:“自然是住店。”
“你有身份证明吗?”客栈的老板快速扫了一眼除了扇子和钱袋就什么都没带的郑真秀,目光里隐隐有些警惕。
究竟什么样的人出门住店可以不带行李?甚至连一个同行的人都没有。
“身份证明?”郑真秀张了张嘴,目光有些呆滞,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这里也要身份证才能住店了?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客栈老板的目光愈发警惕,郑真秀发觉了气氛的不对。于是他马上苦笑着揉头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我把身份证明落家里了。”
“我就不该一时糊涂离家出走的。”
“抱歉,打扰了。”
郑真秀连连拱手,在此地的客栈老板的怀疑目光中飞速离开了这里。
他之前住店怎么没要身份证明呢?这里的身份证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郑真秀的思维转得飞快,决心到其他的地方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而在郑真秀走后,那家接待过郑真秀的客栈老板,低声地给其中一个替他跑腿小二吩咐了几句。小二点了点头,然后喊上另一个熟人,追着郑真秀的脚步而去。
“这位公子,我们县令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挡住了郑真秀的路。
“你们县令?”一看见这两个衙役装扮的人,郑真秀心底就直呼糟糕。这种时候见到这样的人肯定没有好事。他郑真秀又没真的学会什么法术,估计随便来一个衙役就可以把他按到,更何况是两个。
“是的。”衙役们点了点头,并转身在前方带路。
不管是什么事,他郑真秀都绝对不会再次受人摆布了。
这样想着,郑真秀快速打量了一下地形,决心走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的时候就立即逃走。他现在又没什么牵挂,逃跑什么的不是信手拈来吗?
然后……
“唉,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跑呢?这下好了,我们得压着你去见县令了。”
郑真秀虎目含光。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太疼了,他才到这来一……不,半天啊!他郑真秀招谁惹谁了?!
“启禀大人,郑公子到了。”
“嗯?他姓郑么?”
“是。他是这样说的。”
很快郑真秀被衙役们压到了正在观看夏日荷花的长禹县令的面前。长禹县令挥了挥手,让那些五大三粗的衙役退到了一旁。
他抚着胡须,语调沉稳地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啊?”
“是……”郑真秀扭了扭被衙役压得生疼的胳膊,开始快速思考自己究竟该是哪里来的人。
看了一眼郑真秀的表情,长禹县令抚着胡须,轻声地笑了一下:“看来郑公子不是本地人士了。”
“是……”所以说,这些特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最是让人讨厌了。他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秀气。
“所以郑公子又为何要对张家客栈的老板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把身份证明落家里了?”长禹县令微微笑着,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是……是因为我真的没带身份证明。”郑真秀如实回复。
“是没带,还是没有?”长禹县令继续笑着逼问道。
“是……”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是黑户呢?哪怕是编也要编个良民的身份出来,不然鬼知道这会导致什么不良后果,要是被当做间谍给砍了,他可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是没带!”
郑真秀说得斩钉截铁,但长禹县令却是不怎么在意,他继续微笑着询问:“那么郑公子究竟是何方人士啊?”
“是……”他哪知道这附近有哪些地方啊?希望这里离京城近一点吧……不然他就编一个被神仙带着四处游玩的故事……当然那也不全是编的……他是真的被人抓得到处转了好多圈……
“是京城人士。”郑真秀硬着头皮,强行作答。
“郑公子确定是京城吗?”长禹县令抚着胡须笑问。
“是。”郑真秀硬着头皮点头。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也就知道那么几个地名,再要不他回一个晋南?偏远地方的人常年不出山,没有身份证明很正常……个鬼啊!这地方的风俗明显与晋南不同吧!
“那郑公子可知为何在外地住宿必须出示身份证明?”长禹县令继续微笑询问。
“这……”这他该怎么回答啊?为了防止有人作乱?为了防止逃犯逃跑?为了阻止民众随意迁徙?这理由可太多!
要不他还是装傻充愣?反正他就一个大头百姓。
“这我一介草民哪能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