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数百海船,逆风而南,白帆相继,桅杆成林
自青州往徐州陆路可经琅琊郡到东海郡,然而沿路多山,不利于大队人马行进,更不利于辎重输送。东莱胶州港到徐州东海郡郁州山岛海程不过500里,趁热带风暴暂时停歇,短则二三日,长不过三五日,上万大军便登陆郁州山岛,与东海朐县隔海相望。
刘备望着大海,想吟诗一首,之前的记忆却无类似,只好作罢:“天生此岛为中继,军队来往就可无声无息,令人摸不清虚实!大军西入东海后,辎重、兵员都可暂时屯于此,方便至极。”
荀攸急匆匆赶来,脸色十分凝重:“兄长,密报,不妙。”
“什么事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得荀卿改容?”只几行字,刘备却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哪里都有带路党,软骨头!”
邴原捡密报,眼睛睁得溜圆:“之前属下去过徐州,这些人在徐州或操纵兵权,或在郡县官场根深叶茂,或财富人丁无数,就怕……”
刘备:“怕什么?”
邴原:“怕他们持两端以观望,或者透露我军数量、虚实,或者战役关键时刻倒向对方,给我军背后一击……危险之极!”
“要不是与徐州多有贸易往来,混了些探子,埋了些钉子,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概记得历史上曹豹曾开城放吕布入下邳,导致刘备家小被俘,刘备便多了个心眼,使出生江南的亲信混入曹豹军中。果然,截获曹豹与曹操通信,双反约定互不为敌。
“”曹豹就罢了,估摸是因为陶方伯年老,二子没有继承徐州的胆略和能力,怕得罪死了曹操,留一条后路,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荀攸人前都是好好先生,此时只有三人,难得露出锋芒,见微知着,便知其动机与消息可靠性,”更令人寒心的是徐州陈氏,一边派子弟前来求援,一边却私*通曹操,这算盘打得哗哗响,无论谁赢,都是大功一件,好算计、好手段。”
邴原:“下一步当如何?这徐州是救还是不救?”
“要是因此退缩,天下人如何看我等?”刘备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招糜竺过来,我自有妙计。”
。。。
之后几日,刘备不再出面,只在郁州山岛上游览玩耍,而留府长史邴原为主,青州刺史右长史孙邵、参军陈群等为辅,与糜竺、陶商、陈登商议。
上万军队,每日消耗数十金,糜竺作为郁州山的地主,那是有苦说不出。
东海郯城被围困,一日三惊,陶商、陈登等徐州人见功败垂成,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好大包大揽:“刘青州有何顾虑,还请邴长史直言,我等但能办到,无不应许。”
邴原这才直接提出了几个条件:
其一,琅琊郡诸县、东武、姑幕三县,归于青州,作为从琅琊郡进军徐州的用兵通道起点,东莞、莒县以及其他行军路线上的县、防务共同主持,并提供部分军粮。
其二,.东海郡朐县和海西两县允许青州军进驻,从郁洲山岛和淮口各自划出一块,为水军停泊点,以便军队运输。
其三,刘备进入徐州后,徐州除直接接受陶谦的命令的军队之外,其余所有军队、所有郡县需接受刘备指挥,包括琅琊太守阴德、广陵太守赵昱、东海相刘馗、领彭城相汲廉,包括泰山军臧霸、吕由,包括丹阳兵曹豹、曹宏、笮融等人,均需接受刘备指挥。徐州、青州各自派出联络官员,商议协调共同用兵事宜。
其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操非一月能击败,徐州必须明确青州军的粮食辎重来源地。
“绝无可能!”
陈登涨红了脸,“青州、徐州本是对等,要是按照刘青州的方案,岂不成了徐州为青州附庸么?”陈登希望挑拨陶商出来反对。
“曹贼东下,徐州五郡生灵涂炭,朐县和郁洲山岛、临淮事小,徐州百万之民事大,陈从事、糜从事当以大局为重。”陶商仿佛看不到糜竺脸上的无奈和陈登的红脸,只是一个劲催促二人尽快答应。
“大兄,不可,不可啊!”糜芳急切的制止糜竺。
这些年,糜家内部一直认为,糜家对昔日对只是县令的刘备有恩、支持很大,刘备在开拓朝鲜半岛、日本九州岛等地的过程中给糜家利益太少了,为人刻薄了些,糜芳更是这个观点的坚决拥护者。糜芳有陶谦、陶商等的支持,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家中占据上风,以至于糜竺孤掌难鸣。
可糜芳没想到,之前的助力陶家,如今成了反作用力,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你把人家当主公,人家把你当狗,毫无迟疑牺牲掉,不亦悲乎:“二公子,糜家为方伯鞍前马后,捐钱捐物,不能抛弃糜家啊!”
“糜家为徐州,为方伯就是做出一些牺牲,日后方伯也必会弥补。”陶商却说不出如何弥补。
朐县和郁州山是糜竺的老家,任由青州水军在朐县驻扎,实际上就如将卵蛋交到刘备手中,予取予求,糜家难道有实力拒绝上万士卒的要求?
“住手,那是方伯之子。”糜竺死死拉住给了陶商一拳的糜芳:“还请商公子看在糜家牺牲份上,不计前嫌在方伯面前美言。”
陶商退后几步,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咧着嘴道:“那是自然,你们也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
糜竺不由得脸上抽噎,多少年没有被“大局”过了!心想辛亏与刘备有着长期合作的感情,辛亏前几日私下答应与刘备结盟,真真是押对了!如今陶谦已老,陶应、陶商皆不成器,投靠刘备,怕是最好的选择,徐州世家豪族之中,我糜家自是最早投靠,刘青州志向宏远,就算做样子,也必然给糜家优待!
陶方伯自己要抛弃糜家,你不仁,我不义,只是面上却做出伤心十分的哭丧着脸:“陶方伯被围在郯城,军令不通,我等暂时归属刘青州自无不可。但我等自是陶方伯的麾下,若陶方伯之命令与刘青州相左,还是唯陶方伯之命是从!”
邴原:“糜从事高义,自当如此。陈从事何如?”
陶商质问道:“徐州生死存亡之际,百万生灵都在陈从事一言之间,陈(登)从事竟然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