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自报师门,姓白的也算给面子的点点头。
茅山是上清派的发源地,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都是聚气蕴宝的福地,可惜历经无数年的索取,已经养不出什么天材地宝,到如今已沦为旅游胜地,茅山派也成了一个历史。
但张旭在姓白的面前不至于说谎,很可能正是茅山弟子,同时也没想到爷爷会将纸棺送出那么远,可惜他的安排,终归还是成了别人算计的棋子,让茅山不得不送回来。
而这个做手脚的人,正是眼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死人脸。我为爷爷不值,心里也有怒气。
我想到这些,但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等着姓白的说。
然而没想到的是姓白的沉默了几秒,开口就说:“第一,十年前安家的事跟你们茅山无关。第二,尸影和尸丹的来历跟你们也没有关系!”
张旭的期望跟我一样大,等待回答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紧张,双手不停的握拳在松开,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眼睛瞬间充血,直接朝姓白的扑去,嘴里像野兽一样嘶吼道:“怎么没关系,我父母也是因为这事失踪到现在。”
姓白的见张旭扑来,重重的哼了声,眼神顿时变冷。
我愣了下,想起张旭提过我父母,虽然说是他师父提起过,但两者间很可能存在联系,而且我们身上各自的半块玉佩,很耐人寻味。
张旭是铁了心想用强,他是厉害,可我觉得还不是姓白的对手,见状急忙挡在两人中间,劝说道:“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我说着不停的朝张旭使眼色。
不知道是会意到我的意思,还是意识到不是对手,张旭脸上的怒气慢慢消退,哼了声坐到椅子上。
我转身准备问姓白的纸棺现在该怎么处理,不料红绳很短,她来不及跟着转身,两人面对面,脸差点贴到一起。
她漂亮的大眼睛怒得滚圆,还好我反应快,急忙退了半步,她这才瞪了我一眼没有追究。我示意她跟着一起转身,两人并排,然后指着纸棺问:“刚才张旭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至少我要知道苗疆的人为什么要夺取纸棺,还有尸丹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十年前的事,我们知道了对眼下的事帮助也不大,反而会造成干扰。加上姓白的不是冲着纸棺来,那就只能是尸影和尸丹。否则她没有理由上门取纸棺,也没必要留下来。
我想知道这两样东西跟苗疆的人有什么关联,然后顺藤摸瓜,很多事就会变得清晰。
姓白的听完淡淡的说:“尸丹是我十年前放进的,它是苗疆各方势力争夺之物,至于我的目的,自然是将仇恨转移到安家人身上。”
我听完咬牙切齿的说:“你好狠毒的心!”姓白的冷笑道:“你们安家负我,自然要付出代价。你爷爷十年前就知道尸影里有尸丹,他假装不知,就是想消除我的怨恨,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
姓白的说起十年前的事,好像她参与了,但从容貌来看,那时她最多十岁,难不成她是天才?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重点,我避开矛盾点,转移话题道:“现在纸棺就在眼前,你既然不是为了纸棺,尸影和尸丹你拿走,你我以后再无瓜葛。”
“白痴!”姓白的冷嘲道:“魂棺和里面的东西只是鱼饵,你爷爷藏得很好,加上苗疆的人以为尸丹和尸影被我带走,你安家才有十年安稳,现在已经点破,你想置身事外就是痴人説梦!”
我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父母的事过去那么多年,我会放弃,因为从小没见过,感情不深,想知道,但不至于去拼命。
但爷爷的死,那就是一根针,我若不弄清来龙去脉,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如此说,是怕直接问她又闭口不言,或者拒绝我跟随,故意套她的话。
闻言心里喜道:“既然如此,鱼饵已经备好,这鱼该这么弄上钩就看你的了。”
姓白的这才意识到我耍了小聪明,眉头一挑,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我手稍微动了动,暗示她我们还连着呢,不带我去都不行,小聪明只是以防万一。
无声的交流,比的就是揣摩对方的意思,姓白的是此道高手,自然能明白。冷哼一声道:“替身纸人能瞒半个月,趁着这段时间,我们用纸棺做饵,跟过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听她的意思是半个月后用阴箭射她的人还会在回来,急忙撇清关系道:“你惹的人我惹不起,而且也不关我的事,到时候不要连累我。”
麻衣老太能控尸,苗家三兄弟能控蛊,但都是事在人为,只要是人做的就好对付,但她惹到的是下面的人,我连打听的欲望都没有。
张旭气消了不少,起身说:“你的事我也不管。但现在我赞同你说的,你们两在这里,我这就把纸棺送回去。”
纸棺肯定不能摆在家里给他们拿,那样的话傻子都知道有问题,我叮嘱张旭小心点,让他回来的时候连敲六次门。
现在是半夜三更,没有个约定,谁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
张旭点点头,扑了阳火,抬着纸棺回去。他人才走我就急忙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会,发现身边半天没声音,侧头看了下。
店里只有一把椅子,加上红绳拴着,我坐下后姓白的就只能站着,可站着就站着,此时她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我,别提有多幽怨。
我哼了声,假装没看见,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她的目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僵持了几分钟,只好起身说:“行,让你坐。”
姓白的没任何感谢的表示,很自然的就坐了上去。
我站了会也累得不行,只好蹲在旁边,也不知道张旭怎么样了,想得有些走神,感觉到有人拍我的头才反应过来。
抬头正好看到姓白的缩手,表情十分自然,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脸色就变了,怒道:“姓白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到了这时她还装,我气呼呼的说:“你刚才分明是把我但宠物狗了!”
姓白的这时还一脸无辜的说:“我只是拍拍你的头,可没这样说。不过你自己认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刚才她拍我的动作,分明就是当宠物狗,可是这事我在纠缠下去,真的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是狗了。
憋了一肚子气,心情差到了极点,我侧过身靠在椅背上赌气一言不发。
快凌晨四点的时候,门外才传来脚步声,我顿时警惕起来,不过也没出声。直到敲了六次门,我才拽着姓白的起身,开门后张旭闪身就冲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都已经见血了,而且脸色发黑,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昨晚的尸毒还没好,刚才又被蛊蛇咬了,快给我打盆清水来。”
店里有饮用水,我急忙找了盆去装水。我一动,姓白的只能跟在身后,但两人动作不协调,不是撞在一起就是相互拉扯。见状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能不能别碍手碍脚,没见张旭都快不行了!”
“你俩别吵了,快点!”张旭此时满头大汗,呼吸粗重,可见十分的疼。
我将水放到他面前,他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撕破衣服后才看到他右手腕有两个发黑肿胀的牙印,从伤口处有一条黑线已经到肩膀位置。
张旭想切开伤口,但用不惯左手了,试了几次将匕首递给我说:“你来,顺着黑线切开三寸!”
我抽了口冷气,活了二十三年,这画面还只是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现在会发生在自己身边,拿着匕首手都有些发抖。但性命攸关,容不得婆婆妈妈。
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让姓白的靠近一些,不要让红绳扯到我的手,平心静气后问张旭:“纸棺被拿走了没?”
他刚要回答,我用力按住他的小臂,匕首刺入半寸,照他说的往上拉了一刀。张旭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收了匕首。
他半天才吐出一口气道:“好小子,有你的。”
五秒的神经反应过后,他手微微颤抖,但没哼出一声,急促的吸了几口气才说:“匕首扔到水里,你们退后。”
闻言我急忙将匕首扔掉,触碰到水面,盆里的水顿时变得墨汁一样。
张旭这才将袖子卷到肩膀,靠近腋下的地方,被他用一根红绳给扎住了。他左手掐了个诀,快速按在动脉上,小指一勾松了红绳,几乎是同时,一股黑色血箭从伤口喷出,尽数落在盆里。
他掐诀的手几次发力,每次都挤出大量黑血,来回数次后,他青黑的脸才恢复了少许红润,直到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水转为红色,他才用符纸擦拭伤口周围。清理好后松手猛的往椅背上靠,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休息了几分钟,他才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我说:“把药粉撒在伤口上。”
我伸手接过来,这时才敢问道:“现在没事了吧?”
姓白的插嘴说:“茅山的弟子从小就接触五毒,体内早有抵抗力,若非蛊毒和尸毒混合,他的身体就能化解。”
我刚才还想着,要是换成自己,性命攸关下也有这勇气,但现在听起来,我要是被蛊蛇咬中,连表现勇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挂了。
爷爷说过茅山的金创药也是一绝,可惜除了茅山弟子手里有,市面上已经见不到真的茅山金创药了。
张旭此时给我的应该就是那玩意,粉末才沾到伤口,流血顿时止住。张旭这才说:“纸棺被苗家兄弟拿走,不过麻衣派的人也来了,最后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我是没法去了,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我点头让他放心,但话才说一半,姓白的就冷笑道:“带个废物在身边,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我压抑了几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