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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117.“威胁”(1 / 1)

六月里, 皇宫内已有些闷热,高墙内更添了几分压抑感,无风时, 院子里的树矗立在那儿, 午后的阳光晒的树叶微恹。

几个宫女手里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殿内的贵妃榻上, 陆晼莹被宫女扶起, 迎了一口喂过来的果露, 微蹙着的眉宇始终没能化解开来,望向门口,那边除了守着的宫人外, 再没别人的身影。

嘴里本是甜的果露越发不是滋味,陆晼莹抬手推开, 宫女跪了下来, 匍匐在那儿不敢动。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 未时了。”

距离她派去的人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定北王还没过来。

她是用皇上的事召见他的,他不能拒绝,也不应该迟来。

可偏就是他不来她也拿他没有办法,心中一躁,自打怀有身孕来就没有舒坦过的身子再度不适, 陆晼莹伸手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孩子也总与她作对, 叫她无法集中精神。

过了会儿,门口那儿依旧是没有动静,陆晼莹起身朝门口走去,后面紧跟了好几个宫女,生怕她出一点闪失。

门口似乎没有殿内那么闷了,陆晼莹的神色好了些,走廊里的风是从后殿那儿送过来的,带了些凉意,驱散着她心中腾升出来的焦躁。

好像是站了很久,殿外院子的另一端才有宫女匆忙过来的身影,宫女身后则是她等候许久的摄政王。

陆晼莹看着他迈上台阶,既是为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为多等的这半个时辰,语气中渗着威严:“王爷可让哀家好等。”

“太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应以身体为重。”厉其琛看了眼她显怀的肚子,想起刚才来人禀报所说的话,声音微顿,“其他的事,还是不必操劳的好。”

厉其琛的话到了陆晼莹耳中,是另有所指,她抿嘴,轻轻甩了下衣袖,朝殿内走去:“皇上年幼,尚未能立后,内宫之事本就在职责之内,何来操劳一说。”

坐了后,看着他:“倒是王爷您,教导陛下已有数月,哀家却听说,朝中这些奏章未曾让陛下过目就送到了王爷那儿,都是王爷您给批阅定夺的,先帝当初恐怕不是这么嘱托的。”

“听说?”厉其琛在其对面的塌上靠下,似笑非笑,“太后深居简出,听谁说起的?”

“王爷这么说,也就是属实了。”陆晼莹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作态,看着没正行,叫人瞧不出深浅来,“不过这皇位,本该就是王爷您的,就算是您真要了这皇位,也不为过。”

厉其琛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对她的话至若惘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晼莹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滞,她揪了衣袖:“呵,王爷是承认这心思了,那倒不如直接请皇上传位于你。”

最叫人心生怒意的不是两个人起了争执意见不合,而是就这么闷声不吭的,像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陆晼莹用力握紧桌上的杯子,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僵持。

过了会儿,厉其琛手中的杯盏不知被来回翻了几次,他噙着笑意,饶是诚恳的问:“太后是觉得本王失职了?”

陆晼莹看了他许久,像是认输了般,浑身的凌厉退去,转而是为女子的柔弱和无奈,还有本就是认识多年,理应亲近的相熟感:“其琛,你可还记得你生辰时,我派人送去王府的那把尊椅。”

厉其琛手中的杯盏侧躺了,上面雕刻的是拜月图,小小的人儿跪在石块上,对月拜祭,就算是没有雕刻出面部表情,这样的画面也足矣见其虔诚。

厉其琛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四岁那年,跟随先帝去陆家,在我爹的书房内发现了它,你坐在上面告诉我,九蟒吞珠不能化身为蛟,而你为蛟,总有一日会化身成龙。”陆晼莹摆了摆手,守在门口的几个宫女退出去,合上一扇门,殿内暗了不少,却衬的她这一侧发亮,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蛊惑,“蛟化成龙,九五之尊,如今是唾手可得。”

“你自小聪慧过人,就连泰阁老在世时都对你赞不绝口,想亲自教导于你,但你却一一拒绝,到了出宫立府的年纪,受封为定北王,行事越发乖张。”

陆晼莹初见他的那次就是在陆侯府,小小年纪好比大人,说出来的话令人惊讶不已。

陆家也有与他一般年纪的少爷,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字都不识几个,可这位仁宗皇帝最为疼爱的儿子,却十分的与众不同,他超乎同龄孩子的聪慧,还有野心。

他是那样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用童言稚语直白的讲出他想要的,在旁人看来是天真的话语,当时亲耳听他说了这番话的陆晼莹,却觉得那不是童言童语,他心中就是那样想的,而将来的一天,他真的会成为他想的样子。

后来他就变了,在仁宗皇帝过世之后,更是没人能管得住,京都城中对他的风评很差。

“仁宗皇帝驾崩前,曾颁下一道密旨,但那密旨没来得及送到泰府,仁宗皇帝就已经驾崩,先帝登基,先帝登基半个月后,泰阁老在家中病逝,随着泰阁老的病逝,那道鲜为人知的密旨也就跟着他一块儿带到了地底下。”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密旨虽毁,其内容还是有人知晓,先帝那皇位,可谓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陆晼莹轻轻抚着手背,声音越发的柔和,“这些年来你迟迟不肯大婚,府中无所出,不就是为了要让先帝放心,先帝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的皇上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你代理朝政,要从他手中将皇位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厉其琛听得饶有兴致,看来那道密旨,知道的人不少。

动作停下,陆晼莹望向他:“我可以帮你……”

“太后娘娘要帮本王什么?”厉其琛朝前欺了欺身,看向她的腹部,没由来问了句,“十月里生?”

“是。”陆晼莹脸上笑意微顿,“是十一月,十月里还没足月。”

“是么,本王倒是觉得十月里好。”

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话,陆晼莹却觉得他意有所指,谁都知道她这孩子是在二月里有的,十月里可还没足月。

“都一样的,只要他能平安出生,不论在几月里都是好的。”心中淌过一些异样,陆晼莹垂眸,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先帝曾说过,骐儿好学,但不聪慧,是以将来能守却不能拓,而三皇子和赵王,如今还瞧不出什么。”

“六月延庆王府大寿,世子与先帝年纪相仿,长子与皇上同岁,听闻他从小聪慧过人,就如你小时候。”

似是说的有些累了,陆晼莹抿了一口清茶,先帝早逝,皇上年幼,朝中看似平和,实则是暗潮涌动,时间长了,还会生出不少事来。

“左将军他们,倒是与延庆王府走的很近,此次大寿过后,皇叔公要将王位传给世子,还推荐了长孙入宫做皇上的伴读,那几位大臣,对王爷如今独揽大权,可十分的不瞒呢。”

须臾,悠悠声传来:“既然如此,王爷何不再进一步呢。”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直白些,就只能说我能倾陆家之力助你登上皇位,皇上资质平庸,朝堂上还有别人虎视眈眈,他定北王已经揽权到这份上,只差一步而已,倒不如直截了当些干脆,自己坐上这皇位,那也不用再忌惮那些势力。

可凭什么呢,助人总该有好处的。

厉其琛将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挪了几分:“太后如此关切朝堂之事,倒不如这样,等你生下皇子,本王助他登上皇位,到时新皇年幼,本王也能顺理成章的执掌朝政,夺不夺位也无妨,你依旧做你的皇太后,陆侯府,可就是国舅家了。”

陆晼莹心念一动,那声音忽然近了,赋着令人心跳的低沉,像是一双手在将人往下拉,拉去深渊:“又或者,我认了你的孩子。”

“府中侧妃无所出,本王至今无子,倒不如,认了你腹中的孩子,如此一来,本王倒也顺理成章,立他为太子,等他长大成人再将皇位传给他,而你,身为太子嫡母,自然还是这六宫之主。”

厉其琛朝她欺身,说的很缓慢:“我为皇,你为后……”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好似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建议,他脸上的神情,带着玩世不恭,又不像是开玩笑,将她往下拉,拉进那深潭内。

陆晼莹心中有什么在鼓动,是早就埋藏着的,从未示人,却时不时在躁动的念头。

皇位?不不,是那后位,还有那名正言顺的太后之位,登上皇位是她的儿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受着诸多牵制,将来等皇上长大了,还要担心他查生母之事,与自己反目成仇,对陆家动手。

被人一语道中内心的想法,陆晼莹还是拉回了些理智,她轻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心中不就一直想这样,父皇当年在陆乔林三家中选太子妃,最终为何会花落陆家,你应该不会忘记。”

陆晼莹脸上的笑意倏地降下,厉其琛滑动着那杯口朝下的玉盏,神情里多了抹玩味儿:“皇兄对陆家提防有加,你多年无所出,心里可清楚不过缘由。”

才腾升起的那念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熄,陆晼莹又不蠢,他话中有话,之前说的,可纯粹是在做戏。

“王爷这话是何意思。”

“本王在焦庄遇到了个人,别人都说他是疯子,整日在茶楼街市上疯言疯语,本王却觉得他十分有趣。”厉其琛看向她,笑得尤为高兴,“他喜欢追着别人悄悄告诉,他的儿子,是天子之命,将来要做皇帝的。”

看不见的袖口下,陆晼莹紧掐着衣服,五指泛白,暴了青痕,她尤带着平静的脸上露了不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官府为何没有将他抓起来。”

厉其琛全然是一副“本王觉得他很有意思”的态度,视线落到她腹部:“皇兄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留不留。”

陆晼莹很快镇定下来:“先帝子嗣单薄,他自然是想留下这孩子。”

“可惜了,皇兄没能亲眼看着你生下孩子,要不然,他该多高兴。”

轰的一震,陆晼莹才镇定下来的心又再度崩坍,几乎是一瞬间的,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先帝过世之后他去的那趟焦庄,根本不是公事。

那他知道了多少!

“是啊,他若是能看到,会很高兴。”陆晼莹听见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可惜了。”厉其琛敛了笑意,“这世上没有神医仙药,救不了他那些陈年旧疾,这些年他服下的,是药也是毒。”

陆晼莹瞪大着眼眸,胸口起伏着,喘息的用力。

殿内死寂一样的安静,他看似在笑,目光也不凌厉,但到了她眼中,却比刀雨还要来的狠,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一柄刀子,刮的人生疼。

许久,厉其琛起身,脆玉声响起,杯子倒在了桌上,还伴随着他的话:“太后娘娘可还有要事,倘若无事,本王就先告退了。”

在他走了有五六步后,身后传来声音。

“厉其琛,我不信你对皇位无意,萧劲侯已是废人一个,唯一有用的就是他手底下那些分出去的兵力,你要他活,无非是要他出面将这些人召回,但因此得罪了金家,还牵扯到了张家,京都城中氏族之力盘根错杂,你要为了一个萧容越得罪他们,可划不来。”

就静了那么几秒,快走到门口的厉其琛顿住了脚步,陆晼莹扶着桌子起来朝前跨了一步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转过身时,脸上渐露了笑意。

她就知道他是想要那位子的,试问谁不想要,对于他而言,那本该是属于他的皇位,更理所当然是要拿回来的,而拿回来也不是件轻易的事,朝堂之上,在不抢夺的情况下,怎会不需要这些氏族的支持,孰轻孰重,他该清楚。

“而我腹中的孩子,我只求他能平安降世就好。”

厉其琛转过身来,陆晼莹神情里有些期许,不论他知道了多少,只要他想登上皇位,就离不开她的帮助。

声音不重,却是他一如既往的冷傲狂妄:“本王何时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陆晼莹脸上的笑意一僵,之后传来的话,让她更难维持住身形。

“萧劲侯夫人谋害子嗣,断人香火之事,想必太后娘娘很熟悉。”

人已经离开了,走的利落干脆,消失在了门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晼莹站在那儿,看似平静,唯有那紧紧抓着宫女手臂的手,显露出情绪来。

忽然,她整个人趔趄了一阵,倒向地面,随身的宫女赶忙搀扶住了她:“娘娘!”

匆匆将人扶到了塌上,担心影响到腹中的孩子,一群人忙前忙后,替她喂水给她扇风驱热,陆晼莹倚在那儿,目光落在门口那儿,很久之后,她张口,嘴唇的颜色都泛了白:“林嬷嬷。”

宫女有些听不懂,待脚步声传来后,服侍太后多年的嬷嬷进来才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由嬷嬷上前。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动气。”林嬷嬷替她抚着后背劝慰。

“他都知道。”陆晼莹死死抓着林嬷嬷的手臂,用力到掐进了锦布中去,想要冷静,但克制不住冒出来的慌乱感,她下意识抚向肚子,“怎么办。”

“娘娘,您腹中怀着的,可是先帝遗子。”林嬷嬷叫人将安神茶送上来,细声安抚,“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该处理的处理,不该留的也都做的干干净净。

“胥仪在他手里。”林嬷嬷按住她,用力压了压她的手,似是要将她的心给压下去,不再这么不安的跳动。

“娘娘,您怀的可是先帝的孩子。”

这一声入耳,陆晼莹猛地瞪大了眼,须臾,她的身子渐渐松缓下来,放开了紧握着林嬷嬷的手,冷静了些许时候,她扬了扬手,林嬷嬷又轻轻扶住了她:“娘娘。”

陆晼莹眼底闪烁着,低下头去,看着隆起的腹部,未见神情,只听她轻轻道:“看来这孩子是留不得了。”

……

萧劲侯府的事上午结束的,但因阿荷和萧劲侯爷相认,之后又有些琐碎的事,回到定北王府时已经是傍晚。

下午闷了一阵,这时平地起风,看似是要下雨,温如意换了身衣裳问豆蔻:“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在琢园里,您可是要过去?”

“嗯。”温如意点点头,今天侯府里发生的事得告诉他,“你去一趟大厨房,让张大娘准备些咸口的吃食,再煮些面。”

豆蔻应声离开,温如意这边稍作准备后,小半个时辰后,待豆蔻回来,温如意前往琢园。

此时的风又大了许多,照明的路灯晃动的厉害,里面的烛火看起来像是撑不住要灭,火苗时大时小。

琢园内书房的灯亮着,苏嬷嬷见温如意来了,挥手让守在外头的丫鬟退了两个,低声请安:“娘娘。”

“王爷还没用饭罢。”

苏嬷嬷摇头,为她轻推开了些门,禀报过后,侧身让温如意进去。

厉其琛喜静,尤其是在书房内,多一个打搅都不行,温如意从豆蔻手中接过了食盒走入书房内,翻书的声音一顿。

“下午时萧劲侯忽然晕倒,钱大夫不放心,说要在侯府再多留几次。”温如意将食盒内的盘子端出来,摆在案上,此时院子内的风越来越大,在走廊内吹动,刮的窗户轻响。

温如意便攀上了坐塌,抬手拉窗户下的支架,长袖从手臂滑落,露出光洁的肌肤,一条手编的链子挂在腕上,垂下来的小玉坠子紧贴着肌肤,泛着光芒。

厉其琛手中的书轻轻晃动了下,随着一扇窗合上的声音响起,他将书搁下,起身。

“下午时刑部那儿又派了人来,侯夫人闭门不见,杨夫人担心侯夫人会对阿荷下手,便也留在了侯府。”温如意说着,瞧见窗户上出现影子,一扭头,厉其琛已经走过来了,她便收回手,往下蹲坐,将瓮上的盖子打开,“这阵子时不时下雨,集市里每天都有菌子卖,您尝尝,可香呢。”

焯水过的面,淋上热腾腾的菌子汤,香气在屋内散开来,莫说是饿着的,便是吃饱的都还能空出两个胃来,温如意将碗往他那儿推了推,还是有些担心阿荷:“妾身看侯爷那身子,像是强撑的。”破败了三五年的身体哪有好的这么快,今天又说了这么多的话,阿荷才回侯府,总是需要靠山的。

“钱往生会在京都城中多留一阵子。”

温如意轻掖嘴角,有些好奇:“侯夫人这般,可算是拒捕?”接连两次刑部派人过来请她都不配合,她应该知道最终自己还是会走刑部那一趟的,比起审到最后来拿人,现在去至少还体面一些。

厉其琛朝她抬手,温如意便朝他挪了挪,对视半响,温如意先屈服了,倚到了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猜测起侯夫人这么做的缘由,要么是破罐破摔了,要么就是笃定自己后台够硬,不会出事。

想想前一天夜里小庭院遭袭时陈小婉的行径,那这金家的后台,可是太后娘娘。

到此,温如意不免看他,几次入宫,她都觉得太后娘娘对王爷的态度是关切过了头,太后娘娘比先帝小了有四五岁,那与王爷相差也不过五六啊。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温如意就觉得太后对王爷,并不止是君臣之礼。

厉其琛垂眸,对上她灼灼的眼神。

气氛一瞬变得有些玄妙,适才还正儿八经说着萧劲侯府的事,这会儿匐在他的胸口上,那好奇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厉其琛拨开她额前垂下的长发:“近日朝中事多。”

长袖提起时带了些微风,恰好窗外有风送入,一股不太熟悉的香味飘入了鼻息,温如意吸了吸,厉其琛的手一顿,她已经往上攀了几寸,鼻头轻轻动着,秀美微蹙,须臾,她仰头看他:“王爷身上好香。”

这香味有别于每日下朝回来所带的,也别于那些烟花之所的浓厚胭脂水粉味,适才她趴着的时候没注意,风吹过时才闻着,淡淡的仿佛是已经沁入了衣物内,说明呆的时间很长。

厉其琛也没注意,才回神,温如意又往上攀了几寸,对上她那双大眼睛:“王爷今天去了哪儿?”

她那眼神清透的很,就是好奇罢了,可到了厉其琛这儿,感觉不太一样,他只沉声问她:“你喜欢?”

温如意点点头:“挺好闻的,妾身想找合适的熏香,放到铺子内给客人用,但一直没有中意的,王爷您这是去了哪儿,京都城中几家铺子内好似都没有这个气味的。”

“下午时太后娘娘召见,去了兰明宫,应该是殿内的熏香。”厉其琛将她扶起来,“喜欢的话,让林管事去备一些。”

“兰明宫的么。”温如意支起了身子,有情绪在心间一闪而过,过了会儿,笑眯眯道,“太后娘娘所用之物想必很贵,妾身还是再找找罢,还有几间铺子没瞧,待妾身有空,亲自去看。”

厉其琛的胸膛上骤然一空,撇过去,温如意已经坐起来了,看神情是没什么,但厉其琛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

她在不高兴?

也不像,但她明显是不再热衷于向他打听关于熏香的事。

她不喜欢太后。

窗外又是一阵风,那香味散了些,屋内的气氛却有了细微的变化,两个人一躺一坐维持了会儿,谁都没作声。

忽然,窗外传来了大雨落下的声音,送进来的风凉爽了很多,抚过面颊,吹动着适才有些乱的头发,温如意伸手轻轻拨弄到了耳后,抬起头,却看到他脸上有笑意。

温如意摸了摸自己脸颊:“怎么了?”

“宫里所用熏香都是从香罗送过来的,再由人调制,范家与那儿有些生意往来,每月都有商队出发去香罗,让他们带一些过来,你自己来调。”

京都城中那些铺子内的熏香,进的都是些人们惯用的,种类并不多,但要是能从出产地带一些过来,选择就多了。

温如意原本是有这样的计划,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便有了大概的实施方案,若是有最初的货源,那她就不止是可以在铺子内给客人用,还能卖。

心中叮叮当当响起的都是银子与铜钱相撞的响声,忽然,温热的感觉贴上了耳畔,和窗外的凉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脖颈间绕着。

温如意一怔,随之是他的声音:“本王倒是觉得,此处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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