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比例百分之三十, 防盗时间三十六小时, 看不到的就多买两章
迟稚涵, 走路的时候不爱看路, 很容易撞到桌角。
在门外响起密码锁开锁声音之前, 悄悄的把被子拉开一条缝隙,透过昏黄的光线又确认了一遍照明。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外面的日光让他眯了眯眼, 看到了一双穿着毛茸茸拖鞋的脚踝。
迅速的放下被子,黑暗中仍然是他熟悉的闷热的安全的感觉,他却突然放空。
之前嗡嗡作响的脑子,似乎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只能很清晰的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体趿着拖鞋走出玄关, 然后停住。
“你开了灯啊?”语气上扬, 很惊喜的样子,然后低声呢喃了一句,“真好。”
齐程的手指无意识的弯曲了一下, 呼吸放轻,闭了闭眼,眼睫毛划过被套, 痒痒的。
又是一阵体趿着拖鞋的声音,她走路姿势懒洋洋的, 前脚贴着后脚, 拖拖踏踏, 漫不经心。
所以特别容易磕磕碰碰。
她似乎在客厅中央站了一会, 然后吸了吸鼻子,才往吧台方向走。
齐程皱眉,因为敏感的性格在加上需要研究迟稚涵的微表情做素材,他很清楚迟稚涵的小动作。
她在很尴尬的时候,会吸鼻子。
在对门做菜开小差导致锅子里的汤煮沸溢出来的时候,会吸鼻子,接电话对方吐槽她现在的老板太诡异的时候,会吸鼻子。
她刚才在客厅中央……看到了什么?
不安的动了动,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大声,齐程脸红,冷汗又开始往外流。
“我看到监控屏幕了。”迟稚涵又吸了吸鼻子,“亲眼看到还是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收拾碗筷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迟稚涵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齐程在被子里的冷汗越流越多,呼吸声变重,身体又一次因为脱水而感觉到眼前发白。
她似乎出去了,门被带上,屋子里再一次安静。
可是他,却动不了了,再次一次脱力,躺在床上喘的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监控里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
在对面设监控,本意是为了这一本漫画,之前请的私厨都是男人,齐宁又特意叮嘱过对门的人怕吵,所以他们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他从来没有觉得监控有什么不妥。
但是迟稚涵和他的互动,让这一切变了质。
监控早就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看她做饭了,迟稚涵把大部分的活动时间都放在了客厅,用摄像头交流的那段时间,迟稚涵甚至会和他一起看完一部电影。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哪怕心里知道不妥,今天还是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下意识的就打开了它。
也难怪迟稚涵会尴尬。
迟稚涵心里面,会不会觉得被侵犯,想象像他这样的怪物,藏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里,睁着眼睛贪婪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难堪。
齐程仍然在喘,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发黑,却咬着嘴唇坐了起来,因为太用力,嘴里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想去关监控。
难堪的全身都像是有蚂蚁爬过,又像是赤身裸体被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发病后的负面情绪终于彻底侵袭了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呼吸粗重,眼前一阵阵发黑后那片黑色慢慢的变成血红。
所以他没有听到密码锁再一次打开的声音,打开门后突然亮起来的亮光让他下意识的转头,背着光,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
迟稚涵看到监控屏幕的那一瞬间,心情复杂。
不管是签一个月的临时合同还是现在的一年续约合同,她都没有对这个监控提过任何异议,哪怕心里面已经知道,这个监控早就已经不是查看做菜过程这么简单了。
这监控是对门这位查看外界的唯一出口。
一个人住在那么空旷的屋子里,蜷缩在楼梯后面的床上,拉上所有的窗帘杜绝任何光亮,看起来绝望无助,却仍然会忍不住打开监控屏幕。
这种举动,看起来像是求助。
一个不想被拉入黑暗深渊的人,做出的隐晦的但是迫切的求助举动。
她完全能读懂。
但是在看到监控屏幕里面熟悉的厨房摆设的时候,还是微微红了脸。
好……清晰的摄像头。
那么她有时候早上带着巨型眼睛框冲到卫生间上厕所的样子,也被他看光了……
忍不住脸红,带着莫名的恼羞成怒的情绪,闷头闷脑的收拾完碗筷,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刚才抓了一把牛轧糖忘记给他了。
而且,窗户是不是也没关。
入秋了,临近傍晚会很冷,他们住的地方又因为绿化太好,温度特别低。
犹豫了一下,找了个盒子又抓了一些其他零食,煮了一壶焦糖苹果茶,撒了一些肉桂,给自己找了个送下午茶的名头,体趿着拖鞋又打开了门。
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但是却看到了床上应该躺着的人的正直立立坐着的身影。
……
首先,确实是个男人,头发凌乱。
然后,似乎个子很高,身材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瘦削。
最后……为什么感觉这身形不太像是中年人……
两个因为光线都看不清楚对方长相的人,就这样隔着门对视了两秒钟。
……
床上的那位像是受惊的动物,呆愣了一下之后动作迅猛的拉起被子。
然后就这样直立立的罩着被子变成了一坨。
……
已经适应了屋子里昏黄光线的迟稚涵眨眨眼。
她也很惊慌来着,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转过身去,脑子里面特别荒谬的担心自己会看到他头上长了角……
但是他现在这一坨让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做惊慌的那一方,因为床上那位看起来真的已经石化了。
“那个……”清了清嗓子,迟稚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理直气壮一些,“你中午只喝了粥,我怕你饿所以做了下午茶。”
石化的那一坨仍然僵硬着。
迟稚涵犹豫了下,决定不要提醒他刚才因为动作太大,他的个子又高,现在被子并没有完全遮住他。
所以他现在一双白的晃眼的大脚正露在外面,十个脚趾都缩成一团,每个脚趾都在诉说他即将紧张身亡的心情……
这脚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保养的真好……迟稚涵莫名的脸红了一下。
“我转过身,你躺好后再敲床头告诉我好不好?”抿着嘴想出一个荒谬的办法,说出口后反而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很适合现在这个荒谬的时刻。
那坨石化的东西在犹豫了几秒之后点了点头。
被子有些厚重,点头的时候下滑了一点,吓得他又立刻一动不动了。
“……我转身了。”迟稚涵有些不忍,快速的转身,然后规规矩矩的站直了一动不动。
齐程整个人都是懵的。
迟稚涵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正在发病初期阶段,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从脊椎尾端开始,全身肌肉开始缓缓的失去知觉。
然后他就被阳光刺中了眼睛,金光闪闪的,带着暖意,刺的他眼睛湿润润的一片。
再之后的所有行为,就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了。
很蠢。
蠢得像是四肢爬行的怪物。
可是做都做了,他僵在被子里,被动的等着迟稚涵的反应。
会笑他吧……
她刚才,应该看到他了……
鬼一样的模样……
咬着下唇,齐程的黑色眸子里水气氤氲,眼眶开始一点点的泛红,指关节因为抓着被子太用力,现在生疼生疼的。
他其实,长得挺好,没生病之前,体育很好,成绩中上,打篮球的时候,会有很多女孩子围着篮球场为他加油助威。
那时候的他真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样子。
迟稚涵放柔语气提出来的方案,让他松了一口气,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水气凝结成了水珠,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没有嘲笑他,很体贴,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全都很贴心,没有让他难堪过。
但是他,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如果当时开门的时候是过去的自己,那么他可能会扬起手,对着迟稚涵露出大白牙。
打招呼而已。
迟稚涵应该得到的礼遇。
她照顾了他那么多天,叽叽喳喳的填满了他所有胡思乱想的空间。
水滴一滴两滴的落在衣服上,齐程吸了吸鼻子。
缓慢的躺好。
然后很难过的伸出了手,敲了一下床头上的木板。
他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现在的他,能发出来的,只有这样沉闷的敲击声,他甚至,都不敢出声。
一如既往的,讨厌他自己,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丝丝不甘心。
“回小洋房之后,我会关了你对面的摄像头。”齐鹏说出了自己愿意当司机的原因,“你接下来可以放两天假,好好休息,我们给你的任务并不轻松。”
“……关摄像头,是为了治疗?”迟稚涵反应很快。
齐鹏点头,又笑了:“这治疗方案是不是挺玄幻的?”
迟稚涵顿了一下,摇摇头。
齐鹏安静了下来,看了迟稚涵一眼。
“家里至亲的人生病,痛苦的是全家人。”迟稚涵低头,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安慰,“我对心理病一窍不通,但是你们既然花了那么大力气来做这个治疗方案,应该会有效的。”
“你很敏锐。”齐鹏安静了很久,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转过头看着迟稚涵开口,“我们都对心理治疗一窍不通,所以只能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方案。”
她能看出他心里对这治疗方案的怀疑,多少让他对这个方案多了一点信心,只是……
“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会尽力。”迟稚涵帮他把迟疑说完,笑了笑,看向窗外,“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想相信良心,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良心还在,对门的那个人,是个好人,如果能帮到他,我会尽全力。”
“谢谢。”齐鹏终于不再嬉皮笑脸。
迟稚涵摇摇头。
她能理解齐鹏的试探,也能理解别扭的齐宁,让一个陌生的做饭的厨师参与到自己亲人的治疗方案中,换成她,她也会不安。
其实对门的那位,某种意义上来说挺幸运的,他能得到最好的救治,而他的家人,也会因为真的尽了全力而少一些心理负担。不像她,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如果当年她能多一点钱,给爸爸用更好的药,是不是就能救得活他。
“另外,放假的这两天,你可以像平时一样随意外出,但是尽量不要太晚回来。”齐鹏快到小洋房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对门的人睡眠很浅,这两天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随意外出?”迟稚涵眨眨眼,她什么时候能那么自由了。
“……”齐鹏似乎无语了一下,无奈的低声笑骂了一句,“这死丫头……”
“今天送你去签约的车子,是给你配的专车,司机的手机号码写在合同里,在任职期间,只要不影响提供一日三餐,其他时间你其实是可以随意外出的。”齐鹏看着迟稚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有些心虚,“宁宁最近怀孕,难免任性一点。”
……
她收回之前说的能理解他们的话。
齐家人就是变态!
想想似乎是自己智商问题,居然真的就相信了这种一旦进了小洋房就不能随意进出的设定,仔细想想,齐宁还真的从来没有明确的要求过。
……变态!
***
齐鹏在门口输入密码进门之前,抹了一把脸,余光看到迟稚涵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再轻声的关上门,给他留下独处的空间。
这个女孩,确实比他想象中的靠谱,到底是经历过家庭变故的,人情世故和敏锐程度都比同龄女孩高很多。
也难怪,齐程能接受的那么快。
他和齐程,似乎也快有一年没见面了,所以他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眼眶居然就红了。
他的亲弟弟,躲在门内的阴影里,还是那个样子,苍白的,没有存在感的,有些惊慌的看着门外的他。
“是我。”迅速的低头掩饰掉嗓音里的沙哑,齐鹏关上门之后才对齐程露出了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笑,“不认识了?”
“哥……”齐程并不习惯这样没有事先通知的突然到访,手足无措的又往阴影里缩了一下。
“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乱碰你。”齐鹏高举两只手,语气轻松,脱了鞋子走进来后就皱眉,“为什么没开暖气?”
“不冷。”齐程还站在阴影里,他在出冷汗,又不敢让齐鹏看见。
真是越来越糟了,看到亲人都会忍不住出现这种生理反应。
“这几天降温,这地方又偏僻,我都扛不住了你怎么可能……”齐鹏皱着眉下意识的埋怨了两句,看到角落里站着的齐程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趾缩成一团。
……
齐鹏不再说话,打开暖气,把齐程丢在桌子下面的拖鞋捡起来,打开屋里所有的照明,然后蹲下把拖鞋放在齐程脚下。
“擦擦。”掏出口袋里常备的手帕,说完就不再看向齐程。
他大概知道原因,齐程画画的时候不爱开暖气,又被他突然到访吓着了,赤着脚就想找地方躲起来。
明明是白天,却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打开大灯迅速的看了一眼齐程的脸色,人比之前看到的时候胖了一些,不再瘦到脱形,脸色仍然惨白,现在因为被他逮个正着,冷汗很夸张的沿着他的下巴滴落。
“脸色不错。”齐鹏睁着眼睛说瞎话,努力消除现在空气中的紧张感,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被赵医生关在诊疗室里强行做了两三天的心理建设,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任务。
“……”齐程乖乖的一手擦汗一手扶着墙壁穿拖鞋,不想戳穿哥哥的瞎话。
“监控先关一关?这里老是晃着个陌生姑娘挺奇怪的。”指着监控中刚刚到厨房,现在不知道低着头在收拾什么东西的迟稚涵,齐鹏正快速的进行任务第一步。
“……我看到你们一起回来的。”齐程有些不解,却仍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关了监控,画面消失的时候,他眉头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一切如常。
齐鹏不动声色的一边观察齐程的微表情一边敲桌子:“我以为你是被我突然过来吓着了,结果你早就知道进来的那个人是我?”
齐程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是听到密码锁的声音习惯性找地方藏起来而已。
“那姑娘就是宁宁给你找的治疗方案?”示意齐程坐在他对面,给齐程倒了一杯水,齐鹏终于切入正题。
“嗯。”齐程点头,抱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
齐鹏看了一眼时间,他进屋子十五分钟,齐程仍然不敢和他对视。
这和赵医生之前说的好转画风不太一致啊。
“你觉得你好点没?”这句话赵医生交代的台词里面没有,齐鹏自己加进去的,说完之后又有些懊恼,他潜意识里面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治疗方案。
这一次会答应,也是因为看到了齐宁拍的齐程自虐的伤口。
皱皱眉把心里面的焦躁强行压了下去,强迫自己重新回到正题。
齐程抱着水杯没有动,这样直接的问话并不是他熟悉的氛围,而且这个问题,他自己其实并没有答案。
也幸好,齐鹏耙了一把头发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把你带到美国的,毕竟那边的心理医生比国内多很多。”话音未落就看到抱着水杯的齐程身体一僵,无意识的开始缩成团,“不过赵医生说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到那样全陌生的环境,对病情毫无进展。”
“而且,他还给我看了你的精神评估报告,这个月确实有了很大的好转。”按照赵医生的吩咐,这句话结尾带着明显的上扬,是夸奖肯定的语气。
缩成一团的齐程低着头,水杯里映着他的眼睛,漆黑漆黑的没有生气。
他的治疗终于开始了,第一个场景,果然是由大哥开场。
只是真的有些拙劣,他大哥还是更适合做大哥,不适合做这样的心理辅导。
齐鹏看着毫无反应的齐程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只是想确定下你的状态,顺便再了解下对面那位迟小姐的为人。”
“你知道宁宁为了让迟小姐和你续约,设了个套让她有家归不得这件事吧?”终于,说到了问题核心,齐鹏两手下意识的握成拳,语调很微妙的紧绷。
齐程抱着杯子的手指动了一下。
齐鹏抓紧了这个微动作把话迅速的说完:“宁宁为了治疗做出这样的事,是真的有些仗势欺人,但是如果真的能治好你,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齐程手上的马克杯因为指甲划过发出尖利的声音,齐鹏屏住呼吸,等待齐程的反应。
这是第一个场景重现。
齐程高一那年暗恋上隔壁班的那个小姑娘,齐爸爸家教很严,发现这件事情后就第一时间找了班主任,班主任当场就把那个小姑娘叫到了办公室,骂的她两眼通红的回教室。
这件事,通风报信的人,是齐鹏。
而这件事之后,齐程因为愧疚,反而和那位小姑娘的关系更加亲近。
场景重现,小姑娘变成了迟稚涵,也同样的,希望他能因为愧疚,和迟稚涵的关系变得更加融洽。
按照实景脱敏治疗原则,他在这样的场景下应该会立刻有病理性反应,然后根据他反应的时间,程度来做下一步场景重现的计划。
“如果,她能治好我。”齐鹏紧绷了神经终于等来了齐程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是很镇定的询问,“可不可以,让她一直留在对面?”
“你也知道,实景脱敏治疗让齐程这样的患者知道过程后,疗效几乎为零,所以这一个月,我们一直都只在第一个放松阶段徘徊。”赵医生把齐程这几个月的心理评估报告贴在白板上一字排开,“但是结果出乎意料,齐程上个月的评估报告仍然是高危,这个月却已经有了明显回落,最大的回落值就是他的自杀倾向。”
“这一个月的放松阶段,并没有对他的社交恐惧症有任何明显的治疗效果,但是迟稚涵这个人,让他压下了自杀倾向。”赵医生拍了拍白板,“迟稚涵身上,有齐程觉得可以帮忙的地方,所以他推迟了自己的自杀时间。”
齐鹏已经不太记得他当时的心情,齐程的评估报告有自杀倾向这件事是从七个月前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这几个月来每况愈下,上个月,评估报告中他对人世间的留恋度几乎为零。
他自己也是做科学研究的,知道赵医生给齐程用的评估量表经过了多少次采样有多全面,出错的概率接近零。
他们的治疗重点,早就从社交恐惧症转到了抑郁症,只是这件事,一直只有他和赵医生两个人知道。瞒着年迈的爷爷,瞒着行事冲动的爸爸,也瞒着为了齐家扛下所有生意重担的齐宁。
久病未愈的社交恐惧症,越来越严重的抑郁症,自杀一直是最后终点。这一点,齐家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想去相信。
齐宁怀孕这件事,推迟了齐程的自杀时间,他又想方设法的让齐程开了新的漫画,为了不是想让他成为漫画家,而是想要给治疗再多一点时间。
然后,就像老天爷并不想让人彻底绝望一样,一个美食漫画,招来了一个迟稚涵。
“齐程仍然拒绝治愈么?”这是他每一次见到赵医生都会问的问题。
“发病的时候,他是渴望治愈的,但是平静的时候,他并不想治愈。”赵医生的答案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过,“他已经独居十年,习惯是最有安全感的东西,我们现在连找到让他活着的理由都很难,更何况是让他踏出大门。”
“这次脱敏治疗,是我的能力能想到的最后机会了。”赵医生在分别的时候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力,“他的社恐证仍然存在,所以哪怕知道过程,身体仍然会产生应激反应,用合同留着迟稚涵一年,我们要做的,是要发现齐程想帮迟稚涵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