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居然会主动要求见慕南欢,权倾虽然谈不上惊讶,但对他的改变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是啊,曾经的我不太敢见她。”
慕南欢曾经非常的崇拜他,甚至超过了对她母亲的崇拜和喜欢。
可就是这么一个崇拜自己的女儿,他一方面表现出所谓慈父的嘴脸,一方面又放纵那些人去伤害她,甚至自己也动过手。
那个时候他最讨厌,最害怕的就是见到慕南欢。
现在……
现在也还是。
可以说他一生的噩梦都是慕南欢带给他的。
小的时候是每一次他放纵别人去伤害她或者自己派人去杀她,然后都会在做梦的时候,梦到慕南欢浑身是血的质问他为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她,质问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女儿。
而现在,见到她,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她给抢走的,他身边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也是被她一个个亲手杀了的。
与其说那是他的女儿,倒不如说那是故意来克他的人。
“不只是曾经,你现在也很怕她。”慕南欢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明明很害怕,很不想见到她,却还是主动要求见她,慕劭,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自虐的喜好。”
慕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败在她手上,所以我的确不想见到她,因为每见到他一次,我都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失败,后悔为什么不下死手,彻底杀了她?”
权倾再次反驳他的话,“你心里面清楚,你不是没有下死手,而是她的运气太好,你放纵那么多人去伤害她,她还是活的好好的。”
所以权倾同意了那个人成为自己的棋子。
管控慕家的棋子。
慕劭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可能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她的运气一直都比较好,这也是我非常嫉妒的地方。”
想当初明明是他该得到慕家的位置,却因为自己父母的偏心,差一点与慕家家主的位置失之交臂。
后来还是他设计杀死了他的妹妹,那个可能抢自己身份地位的人,然后才成为了慕家家主。
慕劭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陛下,其实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帮她?”
那时候他才是慕家的家主。
她去帮一个和自己作对的女儿,对付自己,并且最后亲自给自己下了驱逐令。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有些小不明白的事情,都是她手里面的棋子,都是在帮她办事,谁不一样呢?为什么她要帮慕南欢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权倾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人,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曾经我的舅舅告诉过我,你是一个非常适合用的人,他让我发掘你的能力,让你帮我办事,然后我发现你并不是那么想为我办事,这个时候她找上了我,并且承诺如果我能够帮她,以后她会成为我手里面最锋利的匕首。”
而事实也如同慕南欢当初所承诺的一样,她真的成为了她手里最锋利的匕首。
慕劭有些意外自己能够听到那个人。
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惆怅,“您的舅舅,其实我曾经特别的欣赏他,但是我又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陛下能够为我答疑解惑吗?”
权倾点点头。
少君从另一边走过来,“阿倾,休息的时间到了,能到晚上再说吧?”
权倾点头,“我在帮他回答一个问题,一会儿就好,少君费心了。”
她又转向慕劭,“你说吧。”
慕劭这会儿反而不怎么忙着说这件事了,而是看着权倾身边的少君,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少君对陛下真好。”
权倾没有回应。
少君则是完全忽略了他眼里面那点挑拨离间的小心思,两个人眼神对视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非常淡的笑容。
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只是两个人普普通通点个头打招呼了。
“慕劭先生,您和陛下继续吧,速度请快一点,她休息的时间到了。”
慕劭似乎有些挫败。
不过刚才少君的话已经给了他提示,让他快一点,不然他想问的事情可能就问不到了。
“我好奇当初您的舅舅才是皇室最大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他没有成为储君?反而是您的母亲十多岁就登上了皇位?”
这件事是皇室的秘辛之一。
对于当初前任女帝的兄长,长权染三岁的权策为什么没能成为储君,位置顺移到他妹妹头上,而这件事很多年以后才被外界所知,慕劭一直都特别好奇。
“我觉得我和您的舅舅是同样的人,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位置,但是,都差点被别人抢走了,不对,是我的位置差点被别人抢走了,而他,是真真实实被别人抢走了。”
权倾听着他表面上没什么情绪,实则在抱怨不平的话语,心里讽刺。
“你以为你能和我舅舅作比较?”
谁给他的脸?
“我当然不那么认为,比较我比不上策王殿下,我只是为他感到惋惜,他比我更优秀,我最终得到了我该得到的东西,他却没有,这真的让人感到很遗憾,如果当初是他登上皇位的话,可能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指的大概是他破坏了蓝星的利益,以及他的女儿抢走了他的地位这件事。
权倾有些讽刺的对着他笑了笑,“这就是你比不上我舅舅的地方,他始终都特别清楚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又不是自己的,不是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染指,你不一样,你想永久的把权力掌控在自己手里,权力这种东西,只能成为人的工具,却不应该主宰人的行为,被权力主宰的人只能沦为权力的奴隶,而奴隶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
这是权倾难得用这种说教的语气和另外一个人说话,而且一说就是那么长。
她不喜欢用自己所想的东西去教育别人,但是遇到某些拎不清的,她还是会忍不住讽刺一番。
不对,不是忍不住,而是没有必要忍。
慕劭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愣神。
回过神来以后,他就开始反驳,“说我能为权力的奴隶,难道陛下就不是这样吗?您如果不是,当初也不会帮着她对付我,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