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见状凑在他的耳边说道:
“团长,你别装了,我可清楚你没醉。骗过政委容易,想骗我可没门儿。”
杨牧收拾了桌几上的杯盘狼藉,看到李云龙还是没动。轻推了两下,“团长,你躺好,我拿被子给你盖上。”
李云龙闻言双目圆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子喝醉了,动不了。
就你他娘的精明是吧!要是敢让政委知道,你小子可没好果子吃!”
杨牧连忙表态,保证不会让政委知道。李云龙这才把脑袋从墙头上滑下来,“去,给老子拿被子,这天儿,真他娘的冷。”
杨牧知道李云龙大老粗一个,讲话从来都是嘴里突突,也不放在心上,给他盖上被子。
不一会儿,门外站岗的他就听到了屋内鼾声如雷。
这次,可是真睡着了。
过了几日,接手新一团的丁伟来访。
想当初李云龙用了半年的时间将新一团从一个没人没装备的部队,带成了一个兵强马壮的部队,最后被丁伟摘了桃子,心里当然会有不舒服。
看到丁伟来访,就没给他好脸色瞧。
不过,从丁伟口中得知有一批关于军马的情报之后,李云龙立马换上了哥俩好的表情,看看能不能从丁伟嘴里掏出来具体的情报。
丁伟本就是为这事来的,拿了一个兵强马壮的新一团,知道李云龙新带的独立团遭到重创,正为装备发愁,赶来为他雪中送炭。
也没有遮遮掩掩,将万家镇有一个伪军骑兵营的情报详细的跟李云龙和孔捷做了通报。
“他奶奶的,老子还没有组建骑兵。他一个跟着小鬼子混的伪军竟然混了一个骑兵营!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老丁,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老李记下了,往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丁伟被李云龙的话给噎了一下,指着李云龙道:
“知道你缺装备这才给你送装备的,你还怕我跟你抢不成,不用拿有的没的话头来噎我!”
李云龙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
“还是你老丁了解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惦记,没你的份。
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到咱嘴边,谁也甭想抢走。
还有你孔捷,虽说现在是咱独立团的副团长,保不准哪天就高升了。
咱可事先说好,这批军马,你高升后该去哪儿去哪儿,可马一匹都不能带走,没你的份儿!”
听闻此言,孔捷烟袋锅往桌子上一敲,道:
“你李云龙说着是人话么,护食成这个样子。你吃肉,也得让别人喝点汤吧。”
李云龙双眼一瞪道:
“你孔二愣子,真以为这块肥肉我能独吞啊!旅长知道了,他能让我一个独立团放一个骑兵营不成!
我辛苦一趟,也就是替旅长暂时保管而已。最后能落着多少,我心里还没底呢,凭什么答应到时候分你!
我告诉你孔二愣子,你想都不要想。”
孔捷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是替旅长保管,我还不如直接告诉旅长,让旅长自己去取,反正又没我什么事儿。”
李云龙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孔捷,道:
“叫你孔二愣子还真没叫错,千万别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你他娘的不知道肥肉过手还能沾上二两油,直接告诉了旅长,我老李连油星子都见不着。
我老李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独立团,亏你还是副团长!
原本还想让你孔捷带队走一趟,既然如此,我命令:
经团部研究决定,由孔副团长坐镇团部,处理团部事务。
本团长带领一营,亲自走一趟。”
孔捷看着李云龙这副嘴脸,真是哭笑不得,最后只好威胁道:
“你李云龙要是敢不让我带队,我还真敢直接告诉旅长,让你小子鸡飞蛋打,什么也落不着。
最多,这批军马我就不要求跟你分了。”
李云龙这才嘿嘿一笑:
“别啊,千万别告诉旅长,不就是带队嘛,答应你就是了!
不过咱可说好了,事后这批军马没你的份,老丁给我作证啊!”
孔捷与丁伟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拿手指头直戳李云龙。
李云龙后退一步,嘻嘻哈哈道:
“干嘛呀,干嘛呢这是!
和尚,去把一营长张大彪给我叫过来。”
门口的杨牧赶紧应声,出了院子,去找张大彪。
“张营长!”
“和尚啊,怎么有空过来,难不成是找我切磋?”
杨牧摆手道:
“团长找你呢,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张大彪一听,也没耽搁,两人直往团部疾行。
李云龙见张大彪到了,吩咐他立马安排人手,前往万家镇仔细探查伪军骑兵营的情报。
看到李云龙做出这样的安排,丁伟恼怒:
“你李云龙还不相信兄弟部队的情报!”
李云龙打着哈哈,道:
“不是不相信兄弟你,只是这种事情,搞得越清楚越好,以免哪天阴沟里翻了船,毁了咱老李一世英名!”
旁边的孔捷也点点头,很赞同李云龙的谨慎,出兵无小事,小心为上。
晚上,杨牧给李云龙打了一盆热水泡脚。
做为警卫员,除了保卫首长的安全,平时的衣食住行,端茶倒水基本上都得操持。生活、秘书、保卫相结合的这么一个职务。
“团长,您试一下水温怎么样。”
李云龙将脚泡到木盆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真得劲儿!”
泡脚的热水不能太温,否则根本不能感受到热度刺激皮肤肌肉带来的舒缓感。
李云龙小时候为地主家放羊,长大从军后随军长途跋涉辗转千里,脚后跟、脚底板的老茧一层又一层,异常厚实。
拿手试着差不多的水温,用来泡脚是不行的,得用试着就特别烫手,这样的温度才能透过老茧,带来刺激。
看到李云龙满意水温,杨牧脸上也挂着憨笑,真真一个魏和尚。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李云龙瞥了杨牧两眼道:
“和尚,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别在这儿吞吞吐吐,老子看着你那个难受劲儿!
浑身都不得劲儿,甭提泡脚了。
赶紧说。”
“团长,张营长要是去万家镇找活儿,我也想去,您也让他带上我怎么样。”
“平时说话都是你啊你的,怎么突然跟京片子似的您啊您的,感情是有事啊!
看在你这么会见风使舵的份儿上,你求的事,我不准!”
“啊!”杨牧顿时愁眉苦脸。
李云龙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脚丫子拨弄着盆里的水。
“说说,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杨牧苦着脸一摊手,道:
“团长,我跟着您是想打鬼子的,现在一时半会儿不能打鬼子,退而求其次,能打伪军我也愿意啊!
一段时间不摸枪,我这手就痒痒。”
“你小子不错,虽然滑头一点,是个诚心打仗的。行了,哪天张大彪出去,我让他带着你。
不过,出去了可得听从张营长的命令,不许胡来。”
杨牧啪的敬礼,道:“是!我要是不听命令,您就毙了我!”
李云龙看着咧嘴笑的杨牧,心下有些感慨,仿佛看到了当年在老总身边当警卫员的自己。
也是揣着以为别人看不明白的小心思,端的让人发笑。这种见缝插针请求出战的样子,就更像自己了。
几天之后,李云龙和孔捷听完张大彪的汇报之后,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可以动手了。
“张大彪,我再给你一个高手,行动中说不定能够发挥重要作用。
魏和尚,进来!”
杨牧在几人面前站定。
“和尚,跟着张营长听从安排!出发吧!”
几人啪的互相敬礼,杨牧跟着孔捷和张大彪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一营三百多人,已经整装待发。
孔捷一声令下,部队有条不紊的开始出发。
一路急行军,杨牧背着长枪,跟着部队来到万家镇五里之外的土丘凹子隐蔽。
除了撒出去的情报警戒人员,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命令。
伪军的一个骑兵营,就驻扎在万家镇的边上。也是因为镇子里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为三百多匹军马设置马圈。
只有镇外大片的空地,才能安置下这么多的马匹。
对于一营的战士来说,更方便行动突袭,算是一个好消息。
孔捷和张大彪用望远镜窥探了敌情之后,正在商量对策。
对于能不能战胜伪军的一个营,孔捷和张大彪都有十足的把握。
即便孔捷在前些日子在小鬼子手里吃了大亏,面对同等兵力的伪军,也是碾压之势。
目前唯一让两人感到苦恼的就是,在战胜伪军的同时,如何保证马匹不会有任何损失,或者尽可能的减少马匹损失。
毕竟,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得军马,一切的行动都是要指向这个问题。
孔捷的烟袋锅都换了三锅子的烟丝,还是没有商量出来一个稳妥的方法。
一直不得头绪的孔捷有些烦躁,抬头就看到了旁边欲言又止的杨牧。
没好气道:“魏和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看了就让人生厌。”
“孔团长,张营长。
我倒有些想法,就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低头看着地上用木棍画出草图的张大彪闻言,与孔捷相视一看,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让他试试”的含义。
孔捷吧嗒了一下烟袋锅,谆谆善诱道:
“和尚,咱们八路的队伍,讲究的就是民主,跟你原来待过的中央军官僚作风可不同。
大家就是要畅所欲言,共同参谋。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别顾忌,有啥想法说出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