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文就默默退散吧, 阿门放学后, 加百列占据了瑞德的身体。
这是第二次属于他的身体被外人操控, 不同于上一次的昏厥,瑞德这是清醒着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他却能够透过自己的眼睛看着一切。
瑞德认真体会自己的感觉,计算着数据。
加百列翻了个白眼, 他不用看就能知道瑞德如今再做什么。虽然在这个男孩身体中苏醒不过短短两日,但这个男孩实在是太好懂了。哪怕智商破表,但这性格就跟小绵羊似的,软萌软萌的。
加百列有些深沉地想道:既然要与一个人类绑定不知道多长时间,这么软萌,说出去他是加百列的代言人,岂不是丢了他的脸?若是被他那群兄弟知道, 这可不是他被笑话一万年还是两万年的问题了。
分明是会被笑话十万年的问题。
加百列表示, 这绝对不能忍!
默默定下改造瑞德计划一二三,加百列根据从校教务处老师那里“询问”出来的家庭地址, 来到了怀特家。
在加百列凝眸看过去的时候, 他眼前的一切倏尔变了模样。
无数画面在眼前浮现, 鲜血、残肢, 无数生灵的哀嚎, 与一个饱受痛苦煎熬最终崩溃的灵魂。那个灵魂痛斥着这个世界的不公, 怨恨着这个世界的种种, 最终化身为魔鬼, 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拉入了地狱。
一切的一切,都在加百列的脑中涌现。
而在瑞德的感知下,他只觉得加百列控制着他的身体在怀特家的外面站了十分钟,动也不动,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半晌,加百列缓缓阖上眼睛,慢慢消化涌入脑中的那段记忆。
或者说,命运的轨迹。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嘉莉·怀特没有父亲,十八年来,她一直与她的母亲,玛格丽特·怀特居住在一起。玛格丽特·怀特是一个虔诚近乎偏执的教徒,她一直视未婚先育生下的嘉莉而罪孽,甚至在嘉莉·怀特出生的时候想要杀死她,但血浓于水,到底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玛格丽特·怀特爱着这个孩子,但她始终记得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罪孽。
她对嘉莉·怀特有着过度的掌控欲,她不允许她的女儿接触任何男性,也从不告诉她一些女人所必须知道的事情。她要保证嘉莉的纯洁,甚至在她有任何在她看来不洁的思想时,将她关入禁闭室。
在这样的坏境下,嘉莉·怀特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怪女孩。
十八岁那年,嘉莉·怀特的力量觉醒。
一直懦弱的人,一旦决意反抗,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嘉莉·怀特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力量。在毕业晚会那一晚,鲜血淋身,同龄人的肆意嘲笑,再加上唯一对他表露善意的男生死在她的面前,她终于爆发。
偌大的晚会,盛装的毕业生和校老师,唯一活下的便是一直对她付出善意的德斯汀老师。那些曾经对她抱有恶意,曾经对她肆意嘲弄,曾经对她的遭遇漠不关心的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个灵魂的愤怒,但有些人,却不应得到这样的收梢。
加百列缓缓睁开眼,窥探命运的轨迹,这是他以着加百列的身份诞生时得到的力量,但被神封印。如今力量回归,直视一场关于数百灵魂的因果,加百列不认为,这是偶然。
如果说对于嘉莉·怀特的事情,加百列曾经的态度漫不经心,那么如今,他真正地重视这件事情。
生命有多可贵,没有人比死过一次的他更清楚。
加百列默默想到,在开始他的瑞德改造计划之前,或许得先开始嘉莉·怀特改造计划。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嘉莉·怀特想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只能够靠自己。
将一个魔女拉到他这边的阵营里,他算是挖了他哥的墙角?
默默对路西法说了句抱歉,加百列慢慢将精神力铺展开,渗入眼前的这所房子里。房屋内的情景,尽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玛格丽特·怀特正在强迫着自己的女儿忏悔。
她说自己的女儿满身罪孽,必须特立独行,因为上帝在看着她。
而嘉莉·怀特受够了这样的言论。
嘉莉·怀特近乎崩溃地大喊道:“我只想和别的女孩一样,我不想再特立独行,我没有罪过,你才有罪过!”
母女间的争吵再次以嘉莉被关在禁闭室结束。
禁闭室外,玛格丽特·怀特一面喃喃着请求上帝的原谅,一面用刀子在自己满是疤痕的手臂上留下更多的伤口。
而禁闭室内,嘉莉·怀特喃喃诅咒着着一切,神情间充满了被逼迫到了极致而近乎不顾一切的不甘抗拒。从小到大,她因为种种理由被关在这间小屋无数次。她不明白,只是想要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这竟成了罪孽!
嘉莉·怀特红着眼眶,身体微微颤抖。随着她心中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痛楚,禁闭室内摆放的东西在微微震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昨天上面因嘉莉·怀特满含愤怒的诅咒声而震裂的裂缝随着刺耳的声音在渐渐扩展。
门外,是玛格丽特·怀特越发高亢的祈祷声:“上帝啊,帮帮我!”
震动,戛然而止。
玛格丽特·怀特惊喜四顾,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上帝的垂怜,出手压制住邪恶的力量。她以着温柔却扭曲的嗓音对着门内的女儿说道:“嘉莉,只要虔诚的祈祷才能消弭你身上的罪孽,可怜的嘉莉,你已经是一个女人了,软弱、邪恶、罪恶的女人……”
嘉莉·怀特没有回应。
玛格丽特·怀特不以为杵,她哼唱着圣歌,苍白憔悴的面上满是欣然之色。她轻盈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嘉莉·怀特究竟看到了什么——
永远被黑暗笼罩的禁闭室内,竟投入一丝光亮!
嘉莉·怀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从记事起,只要做错一点事情、不,大部分时候,她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她的母亲就认定了她的罪大恶极,如同是对上帝的亵渎一般,一面疯狂地斥责她,要求她忏悔,一面将她关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禁闭室里——如今的嘉莉·怀特闭上眼睛都能够描绘出这间屋子的模样。
狭小而逼仄房间,受难耶稣的像挂满了墙壁。他们围绕着她,以着静默而苦难的姿态包围着她,平静地注视着她每日的苦难。
但如今,她竟看到这里有光亮。
那道光呈弧,自那受难耶稣的十字架涌出,纯白柔和的光芒落在嘉莉·怀特的身上,轻柔得不可思议。
嘉莉·怀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敢置信地伸手,轻轻地触碰那些光芒。随即她抬头,却发现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变了模样。
十字架上,竟站着一个拥有着纯白十二翼的天使。
那个天使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光芒,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赤足而立。他拥有着银色的长发,五官是嘉莉从未见过的完美。他正看着她,神情柔和而悲悯。
过于惊讶的嘉莉·怀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个拥有十二纯白羽翼的天使,赤足踩着的地方正是耶稣的脑袋。
“上帝……”嘉莉·怀特喃喃道,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哪怕她曾经向上帝祈祷了十八年,却也不敢相信,她竟能够见到天使。
嘉莉·怀特毫不怀疑眼前所见,除了上帝的天使以外,谁能拥有如此温暖的力量。
在如此温暖的力量下,嘉莉·怀特痛哭失声。
透过自己的眼睛,瑞德静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嘉莉·怀特,直到周围变了个模样。
瑞德惊讶地看着周围,这是一间图书馆,数以千计的书籍整齐地摆在书架上,每一本书的书名都是他所熟悉的。
“哇哦……”瑞德一脸的震惊,真的有图书馆!
还没等着瑞德动手翻看一下这间图书馆里的藏书,周围的情景变得扭曲。
瑞德看到了满天璀璨星辰,美得不可思议。然后是纯白的云,如练的银河流淌,星辰穿梭其中。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这是加百列的精神世界,传说中的天堂。
当然,这也不排除这是一个幻想型精神病的幻想世界。
等到瑞德秉承着学者钻研的精神探索遍前三重天后,他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有了成算——
要么,加百列是一个对神学有着丰富知识储备外加极致想象力的精神病妄想者,可能还有一些超能力。
要么,他就如他所言,是一位真正的天使。
斯潘塞·瑞德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棕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受惊过度地看着加百列。
明明只是想着安抚一下可能受到惊吓的瑞德,结果突然发现瑞德这反应有趣极了,于是想要再欺负两下的加百列露出迷之微笑。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流光溢彩如同揉碎了的阳光,他刻意凑到瑞德的面前,眨了一下同样银色的眉睫,异常浓密纤长的眉睫轻轻地扫了一下瑞德的脸蛋,他刚想要说什么——
瑞德尖叫起来。
加百列的手顿时就是一抖,就像是托着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似的,忙不迭地将人放下。
然后,瑞德也不叫了,就那么蹭蹭蹭后退了十来步,瘦弱的后背紧紧地抵在书架上,瞪圆了的棕色眼睛直直地瞪向加百列,小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加百列深呼吸,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的是微笑,微笑,微笑……
加百列死鱼眼:“斯潘塞,你究竟是怎么了?”
斯潘塞·瑞德:心慌,气短,越是接近,心脏就跳得越快。症状有些像是心脏类疾病,不过他三个月前进行的体检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除了视力下降一些,身体出现了亚健康症状以外,并无重大疾病。具体的情况他还需要查阅相关书籍,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跟这个加百列保持一下距离吧。
下意识不想说出内心真实所想,瑞德扭头不去看加百列温和俊美的面容,有些别扭地道:“没什么,就是……就是别靠得太近,我不适应。”
加百列:“………………”
所以,原来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加百列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塞了,他瞅了瞅紧紧贴着书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斯潘塞·瑞德,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他很想收拾一下这个不懂得对他的宠爱心怀感激的小混蛋一顿,但……他不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暗暗翻了个白眼,加百列说出了来意:“小家伙,我就是过来问一下,你要不要控制这具身体一段时间?毕竟,你也算是因为我的缘故,被迫从自己原本的身体脱离。就算是,提前享受一下成人的生活?”
瑞德一听,下意识就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候的情景,顿时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忙不迭地拒绝道:“我不要!”
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瑞德的目光异常坚定,他宁愿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头翻翻自己倒背如流的书籍,也不愿使用一个患有精神疾病人的身体。
坚决杜绝一切可能使他变成精神病的可能。
很快意识到了瑞德拒绝的原因,加百列耸了耸肩膀,也不强求,转身就脱离了精神世界。
原本他怕小孩子一个人窝在精神世界里会寂寞,但眼下看来,这种常识并不适合某个情商全被智商给吃了的某男孩。
啧。
*
临近晚上六点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一个身材高大完全能够塞进去两个盖布里·贾恩卡洛的中年男护工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口,大声道:“弱鸡,死了没有?”
这个男护工的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正是今早被盖布里·贾恩卡洛咬了一口的那个男人。
他习惯于用暴力来在这些病患身上找存在感,动辄打骂对于他们而言是很寻常的事情。不是没有病人试图攻击过他,但他被这么一个弱鸡伤到却是第一次。
今天一整天,他不知被多少同事嘲笑。男人心中有气,即使他因为这个牙印将盖布里·贾恩卡洛揍个半死,心中这股气仍是难以平息。
所以,他又来了。
男人捏着手指,准备在晚饭前再给这个小子一顿教训。
然而,当他看清病房中的一切是,男人却愕然地发现,房间里头的情景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原本应该套着约束衣蜷缩在角落里,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盖布里·贾恩卡洛竟然完好地站在床边,身上穿着的不是束手束脚的约束衣,而是一件白底黑纹的普通病服。
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屋里套着盖布里·贾恩卡洛壳子的加百列,有谁来过吗?他明明交待了人,不要管这个弱鸡的死活来着!
怒火倏地涌起,他甚至忽视了短短一天里,鼻青脸肿的盖布里·贾恩卡洛为何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脸上半点擦伤也没有。他刚想大声诘问,就见到一脸病容的青年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浅棕色的眼瞳中流转着金色的流光。
男人没好气地将加百列带到疗养院五楼的大厅中。
在他的印象里,是他宽容大度地原谅这个突然犯病的家伙,小惩大诫后就从约束衣中解放出来,让他得以穿上普通的病服吃晚餐。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对待此时的“盖布里·贾恩卡洛”,他在态度上没有半点轻慢不耐,也没有寻机报复他,反而下意识放缓了脚步,落后“盖布里·贾恩卡洛”半步,不像是押着这个病人,而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无形中已经带上了臣服的意味。
加百列并没有刻意展现自己与原主的不同,但作为一个在天堂装相已经成了习惯的炽天使,当他的周围有其他生物存在,无论是天使恶魔还是人类,他下意识展现出来的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即使这具身体无限地削弱了他的完美,但站在人群之中,即使身穿病容,满脸病容,他依然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感谢路西菲尔和米迦勒的教导,哪怕这两位天使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晚上六点,是疗养院病人用餐以及开启短暂娱乐活动的时间。
五楼的大厅中,黄铜留声机发出喑哑的乐声。
虽然是用餐时间,但大部分病人都聚集在大厅的角落里,伴随着喑哑的乐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这些病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各种新鲜的伤痕——烧伤,刀伤,咬伤甚至是被截断的肢体。
惧怕火的被火烧,惧怕老鼠的被老鼠咬,惧怕尖锐物的亲眼看着利刃刺进眼眶剜出眼球……这就是艾洛斯疗养院总医师葛莱斯医生所推崇的对立式疗法。
加百列竖起一只手指,轻轻抵在唇上,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到——不知道这位葛莱斯医生的最深层恐惧是什么。
离开之前,就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在这个堪称群魔乱舞的大厅之中,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用餐的黑发少年显得格外突兀。
并未继承母亲的金发蓝眸,黑发黑眸的少年有着异常清秀好看的相貌。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用餐的礼仪算不得多么优雅,却规范严谨。与周围疯疯癫癫的人截然不同,少年半点也不像是在疗养院中长大的。
布莱恩·摩斯,劳拉·摩斯的长子,他这一回的任务目标。
加百列直接坐在了布莱恩·摩斯的对面。
“你好啊,少年。”
加百列笑盈盈地跟布莱恩·摩斯打招呼。
布莱恩·摩斯舀起一勺豌豆放入口中,咀嚼了片刻后咽下,而后抬了抬眼皮,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对面的加百列,异常冷淡地道:“贾恩卡洛,你又发什么疯。”
对于隔壁房间的病友,不说多熟悉,起码名字和长相都能够对上。
等等!
布莱恩·摩斯停下手中的勺子,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加百列,神情间依稀带着嘲弄:“第二人格又冒出来了?今天是拉斐尔还是米迦勒?”
加百列:“……”
哎呦喂,合着盖布里·贾恩卡洛的第二人格竟能够切换不同的天使?
因为接手的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灵魂不在,单是身体留下的记忆并不完全,加百列这会儿才知道,这个盖布里·贾恩卡洛的多重人格障碍竟是这般奇特。
还米迦勒呢。
加百列眨了眨眼睛,看向布莱恩·摩斯,一脸深沉地道:“怎么不猜是加百列?”
“呵。”布莱恩·摩斯冷笑一声,漠然垂眸。懒得理会这个在他看来有些白痴的问题,他用勺子舀起一勺豌豆,平淡地说道:“要发疯离远点,惹了我的后果,你不会想尝试的。”
布莱恩·摩斯的威胁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像是在跟加百列讨论今天晚饭的味道如何,但语气里的认真却是不容忽视的。
他正在认真地威胁他。
这么一点威胁,加百列自然看不到眼里。他撑着下颌,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这个半大的少年,满含打量的意味。
沐浴在加百列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布莱恩·摩斯面无表情,只握着勺子的手指倏地攥紧,黑色的眸子里略过一丝暴戾。
讨厌,这种评估似的目光,让他想要——
不、不行!
布莱恩·摩斯缓慢地呼吸数次,慢慢地松开手指。
勺子“啪嗒”一声落在餐盘上。
不能失控,必须冷静,他必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的德克斯特在等着他。
险些冲出牢笼的野兽慢慢地,慢慢地蛰伏下来,哪怕不甘,也忍耐着低下了它的头颅。
必须忍耐!
莱克特家是立陶宛的贵族,若无战火,汉尼拔·莱克特本该和他的妹妹接受最好的教育成长。
汉尼拔·莱克特幻想过他们本可能拥有的未来——
成年后的他有着和父亲相似的身型与容貌,他牵着继承了母亲美貌的米莎,走在觥筹交错的舞会上。他以着严苛的目光审视着那些觊觎着他宝贝的男人,莱克特家不需要用联姻来巩固什么,获取什么。
整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米莎更加珍贵的存在。
终有一天,他不得不将米莎的手放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但在此之前,他会在各个方面打击那个男人,以报复他偷走了自己的宝贝……
但一切都成了空。
汉尼拔·莱克特凝视着眼前的墓碑,他的宝贝,随着父亲和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唯一能让他心生宽慰的是,米莎在天堂之中。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是,汉尼拔·莱克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时间停留在了四岁的女孩歪着头,湖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