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瑶——夜瑶!”
在雪离激烈的呼唤中醒来,夜瑶眯着双眼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还是没忍住……把人给吃了?”
“猫头鹰……猫头鹰它不见了!”雪离窜到榻上,用力晃着她的肩膀。
“那个人呢?”
“还睡着呢!”
“那就没事,它休息好了自己走了呗。”夜瑶摆摆手,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嘟囔道:“都是同族,理应守望相助,难不成你还想跟它收诊金?”
“不是!你看这个——”
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被塞到夜瑶手中,吓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啊——老鼠——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吼声震耳欲聋。
“看清楚!这是九香莲!是魔果!它是只——魔——魔啊!”雪离激动地大吼大叫。
“什么?!魔——”
夜瑶一手捂住雪离的嘴巴,一手拈着那毛茸茸一团东西仔细端详起来。
半掌大一块球茎,表面密布着嫣红的根须,似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香臭难辨的腐败气息,确实是最常见的一种魔果——九香莲。
“魔……魔……”
她轻咬着嘴唇,冥思苦想着说:“怎么可能?它难道是只……窃脂?”
妖出凡尘,飞禽走兽、花石草木、器物用具……精怪而成妖;恶念生魔,凶邪异兽、仙凡冥灵、着相痴狂……欲堕则入魔。
妖、魔二界,根本种族不通!
猫头鹰只会是妖,而绝不可能成魔。与其相似的异兽,最有可能的便是“窃脂”了!
“窃……脂……”雪离猛地张大嘴巴,一巴掌重重拍在夜瑶肩上,“一定是啦!你也太大意了,还说是什么猫头鹰!这下好了,放走了到手的‘大功德’!”
“什么?这就想撇干净了吗?昨夜,你不也在场吗?可没听你说一句啊!”夜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饭可以一起吃,锅却只能有一个人背。
雪离一个打滚,猛地把夜瑶扑倒在被窝里,忿忿不平道:“我那是被美食迷了心神,一时疏忽。枉你对《六界通史》《神妖魔兽谱》《天罡符法录》倒背如流,结果连窃脂和猫头鹰都分不清楚!”
“怎么可能分得清?!”夜瑶一个鲤鱼打挺,反身把被褥还给了她。“书上记载,猫头鹰和窃脂本来外形就差不多,唯独窃脂是红羽白首。昨夜那只黑乎乎一团,谁能认出它是魔类!”
“要不要去把它抓回来?应该还没跑远。”雪离的眼珠滴溜乱转,还在找机会反扑。
夜瑶猛然伸出手,上下咯吱起她来。
雪离一下子泄了气,蜷在床角咯咯地笑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地告着饶。
之所以叫“咯吱”,就因为她怕被咯吱。
夜瑶笑了笑,把九香莲丢在枕边,一边穿衣一边说:“那只鸟也算讲究,吃了咱们的草药,还知道回馈一二。不过它是不是误会了,咱们又不是魔类,要这魔果有什么用?”
“傻子,魔果可以到魔界换东西呀……”雪离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疯狂暗示。
夜瑶眉梢一挑,“你是说……‘功德’?”
雪离用力的点头,“这东西拿到黑市上,换个值十年灵力的‘功德’应该不成问题。”
“那可是明令禁止的,抓住了会从重处罚。”夜瑶压低了声音,“万一被发现身份……可就直接玩完,关到地老天荒都出不来。”
主人平日里挺机灵,就是胆小怕事守规矩。
雪离撇着嘴,一脸嫌弃地说:“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吃得苦中苦方……”
“行了行了,我会考虑的。”夜瑶捂着头,琢磨着要不要下个禁言咒。
“等等——”
脑中灵光一闪,她一下抵到雪离面前,有些激动地说:“昨夜为泽疗伤,我并未探到他的内丹。能凭一己之力与魔类缠斗,他必然修为不错。既是得道之人,怎么会没有内丹呢?除非是在历劫时被天雷给震碎了。”
“那又怎样?他的根基已断,从此再不能修炼了呗。”雪离不明所以。
夜瑶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这样的话,我的内丹倒是可以渡给他。”
此话一出,雪离差点瞪掉眼珠子。
“你疯了?!救他已经赔本了,你连内丹都要送他!难不成……看上他了!”
脑中已经幻想出主人爱上凡人,为爱痴狂,酿成苦果的一百种结果,她忙不迭的拉起架势,准备苦口婆心一番。
不等她说话,夜瑶已经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你好好听我说!昨夜疗伤耗费不少,我的灵力……至多只够撑一个月了。三年之期未到,但是就在这个月内,必须用‘功德’换取灵力到‘汲水珠’或是我的内丹中。所以,如果将我的内丹渡给他,再由他拿‘功德’去兑换……”
不等她说完计划,雪离一下子挣脱开,捧起她的脸来,欢快地左右蹭个不停。
“啊——,你这个小机灵鬼!是我小瞧你了!这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好主意!‘汲水珠’和你的内丹相通,让一个凡人净者拿你的内丹去收灵力,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只怕他已经在冥界登记在册了。”夜瑶忧心忡忡道。
“有了!魔界有种‘幻容花’,可以易人模样一日一夜。除了九重天上的神龙一族,六界众生莫能分辨。到魔族地界,用‘九香莲’换上一朵,应该不在话下。到时候,让他伪装成新人,可不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一个月内先去换一次,接下来的两个月努力抓“功德”,夜瑶自己还能再换一次,如此……灵力青黄不接的危机就解除了!
这个想法犹如天降甘霖,让雪离阵阵心潮澎湃,差点鞠了一把清泪。
“啊——”
她猛地一拍脑袋,迅速跳下床榻,拔腿就往外跑。
夜瑶一愣,“干什么去?”
“做早膳,伺候好那根天降的救命稻草!”说着,雪离连蹦带跳消失在门外。
夜瑶打了个哈欠,抱膝蜷坐起来。
“泽……阿泽……,百草堂的新伙计。费了我那么多灵力,用了我那么多奇珍异草……这救命之恩,该让你打多久的工来还呢?”
……
隔着两间房,坐在床沿的少年愣着神。
降魔不成,失手被擒了?
拼命回忆着昨夜种种,他的脑中有些混乱。只记得那沁人心脾的气息,时而浩瀚澎湃时而静谧悠长,虽不留一丝痕迹,却仿佛在尘封的记忆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