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闵天桁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让剩余的人立刻就近集合并向火流星返回。但即便如此,最后他依旧失去了探测部队所有人的联系。
他的部下都是精英,部队配备的机甲每个都拥有至少轰灭半个星球的火力,若说连消息都来不及传过来就被干掉他不相信,所以他认为是M1特殊的能量场破坏了机甲的通讯器。
机甲配备的通讯器用的是最新科技,利用的是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微方粒子传播信号,这项技术极为先进,甚至都能避免虫洞的干扰。信号不会被干扰不代表通讯器不会被破坏,这总比所有的队员无声无息地被全灭好相信得多。
下一刻闵天桁的直觉发出危险的警报,眨眼的功夫他就操控机甲灵活至极地翻转回挡屈膝侧头做了不下一百个动作。
闵天桁眼神一厉预知到外部的危险源下一次攻击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白面四肢齐长身子尖细没有手脚怪模怪样的生物,那生物速度极快。机甲拔出的光剑将怪兽齐腰斩过,然而令人心惊的是,怪兽毫发无损地向机甲冲来被他躲过后隐没于雾中。
——他已经发现周围的雾升起的速度并非寻常。
发现无法伤害雾中怪兽后闵天桁开始躲避它们的攻击。它们速度极快,交手中闵天桁断定攻击他的怪兽是有十三只,它们的长相和攻击一模一样。
战斗中一心二用接起雷喻正的通讯请求,这让他的机甲被怪兽咬掉了一块肩甲。看着机甲反馈回来的伤害报告,闵天桁的眼神晦暗不明。
简练地告知雷喻正情报并下达返航命令后他便挂断了通讯。
他差不多已经承认,因为军部的信息偏差太大以及他的错误指挥,探测部的20名部下英魂尽归浩瀚。
他必须将悔恨和悲痛留在战斗之后。现在,他冷静地分析面前的问题,攻击雾中怪兽时雾中怪兽没有实体,但如果雾中怪兽真的没有实体是不可能吃到他的机甲。
是的,这些怪兽吃了他的机甲。
他需要找出雾中怪兽的秘密并且……杀光他们!
闵天桁在以常人不可及的速度躲避雾中怪兽的同时开始向北方移动。
——雾气正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闵天桁在路上不怕浪费能源地将队友搜索仪开到最大,试图找到装在每个士兵军服心脏处的信号器。然而此举始终无果——无论是生是死什么信号都没有得到。
雾中怪兽越聚越多,他向北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最开始被雾中怪兽打的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适应了雾中怪兽的攻击模式。他闪避的动作越来越少,幅度也越来越小,但每次都能正好避开雾中怪兽的攻击。
光剑、精神力、超声波、辐射、毒素甚至故意受伤来抓住雾中怪兽变成实体的瞬间,闵天桁几乎用了所有手段都无有成效。
——因为雾中怪兽即使在攻击的时候也不存在实体。
当然,用大火力武器将这个星球泯灭是一了百了的手段,星球都没了这些怪兽自然也葬身茫茫宇宙中。
但泯灭星球是最最下等的考虑,泯灭星球同样会将在这个星球下落不明的部下们最后的生机断绝。更重要的是,出于道德考量,他们联邦才是M1星球的入侵者,这个星球在宇宙存在了不知几十亿年,星球自有其稳定的生态圈,他们作为入侵者受到星球生物的反击是正常不过的。联邦征服星球以获得资源,若将破坏星球认为是正义之举就太过无耻了。
闵天桁不眠不休地向北前行了三天,他不见疲态,速度不见变慢,持续稳定地向计划的方向前行。
周边环境一成不变的情况下,他走了三日,直到他看见前方有一道极其强烈的光芒。
雾气骤然退去,不,准确说是他穿过了雾区。离开雾气的同时来自雾中怪兽的攻击也同一时间消失。
虚空中,闵天桁的机甲呆滞地停在空中。突然,黑色的人形机甲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像是人向前迈步然后突然被地面高压电击中的模样。
机甲仿佛人一样失毫无反应地失去悬空的力量掉了下来,掉在草地上溅起一圈泥石。
机甲内的闵天桁在踏入此地的瞬间精神海受到攻击而昏迷。
黑色的人形机甲仿佛有意识向前方伸出一只手的样子仿佛不甘心在此倒下,就连五指都伸展着指向前方。
机甲周边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正前方巨大的不知名植物有的如草杆有的如树木郁郁葱葱直插天际。天空洒下的光芒穿过植物的叶片落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画。淙淙的小溪闪烁着缤纷的光彩。
无数种色彩与浓淡不一的光影构成的眼前这一幕画面,美轮美奂梦幻绚丽精彩至极,好像地上的伊甸园天上的天堂。
这一片天堂美景与雾中杀机形成鲜明对比。
“簌簌——”地上的草叶纷纷拉长身躯自动缔结出一条地毯,供一人踏过。
长袍撩拨得地面的花草笑得花枝乱颤,那人悠悠走到外形威武恐怖的机甲面前,她伸出手的同时,地上的机甲无声无息地消失。
弯下腰,两只手指捻着闵天桁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呵呵。瞧这是谁来了。”
——
闵天桁一睁眼看到的是嵌着金线构成繁复花纹的白色天花板。
一瞬间他全力放出感知力:周围没有任何声息。
以他能覆盖直径千米范围的感知力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动物的生命气息,非常奇怪。
因为怕在不明情况下打草惊蛇,他没有冒然动用精神力。仅凭感知他通过房间、走廊中空气流动的声音,慢慢将所在的建筑物的构成绘制出立体的模型。
再往外,离开建筑内部,外面有簌簌风声,风吹草叶的摩擦声,草叶间碰撞的细碎声音,但是没有任何动物存在的痕迹。这显然不正常的情况。
他保持身体的静止,仅仅转动眼球来观察这个房间,这是类人造建筑的模样,是一个发展程度很高的文明的产物。这个房屋绝不是自然产生的。
天花板上的金线构成的花纹图案非常繁复,是那些上流人士追求的复杂而不失精致,风格典雅高贵。他心中谨慎地记下这些图案,也许在这个文明体系中这样的花纹有特殊意义或者能力,禁锢、监视、祈祷、诅咒、增强力量、结界……
他躺在这里的时间已经长得足以让他的身体不再发出触觉信号,他调动身体的感官: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没有外套——外套在离他六米远的衣架上——他睡的地方应该是床或者相同用途的东西,盖着的被子是纯白的。他的身体告诉他被子和床榻非常软,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地甚至难以着力。
他将目光紧盯在挂着他外套的衣架上——在他躺在这里的角度仅通过转动眼球,这个衣架可以看到的面积最大也最完整。
主干的左边两支前后错开的圆弧分支,一支大致呈上弧线,一支大致呈下弧线,如果放在二维平面,两根弧线两侧端点在垂直水平线上。主干右侧在近乎顶端的位置垂下一条分支像是镜面翻转后的“∫”。主干也不是垂直的而是带着弧度,上面凹凸不平地刻着花纹,抽象一些看的话……像一个心情激动地双手伸出有着长马尾的人?
他花了不到一秒钟观察这个衣架,接着目光转移到这个房间的门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简直太有意思了!”一阵毫不收敛的放肆地大笑声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他掩盖着被褥下的身体猛然绷紧,但下一瞬眼睛瞪大异常震惊。
那人之前并不在房间里,她是瞬间出现在房间里的。
他感觉那人走到床边,然后那人弯下腰,他的眼睛里直直对着那人骤然放大的脸庞。
那人带着坏笑着懒懒地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又见面了啊,闵大校。”
明亮的双眸满满都是笑意直对着他,眼底却深邃无际,像星辰大海一样辽阔精彩。然而有着深不可测的精神世界的人却不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相对了解她了之后,他发现她实际上是喜怒随心的直爽性格。开心就笑,悲伤就哭,她是这种人。
“睡醒了就起来吧。放心好了,天花板上的不是有神秘力量的花纹,整个屋子包括那个衣架你看着眼熟是因为它们都是哥翰墨斯富勒风格的装修。真没想到闵大校短短时间内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联想呢”那人用哪种憋着笑声线忽高忽低的语气来说,“现在联邦用什么话形容来着?闵大校脑洞很大啊~”
她取笑他的话让他不由得生出几分羞恼之意。对此的表现是他用力拉开被褥猛地坐直——她顺势站直避开他坐起来的避开他拔高的脸——看着这个搅得联邦一团乱的女人他目光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缓缓说道:“单明薇,你竟然在这里。这个星球是你的手笔?”
“不是。”那人嗤笑一声,不在意似的摆摆手:“得了,别叫我那个名字了。叫我尚云。”
“你果然不是单逸誉的女儿?”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陈述句,这表明他其实并不在意她的答案。
“没凭没据地别胡说八道”她笑骂道,“单明薇这名字太弱气,我本就打算等到二十二岁能自己登记就去改名叫尚云。”
他感觉到床榻微微一凹,那是她坐到了床边。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让闵天桁身体下意识地再次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