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到底是个外人,北渊怕他不自在,就把他安排到了最幽静的院子里。
他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但程念钥也得三五天检查一下。毕竟答应了欧阳夏会照顾好沈焕,她也总不能食言。这下最不高兴的人成了鬼毒仙,自家看着长大的丫头和那个臭小子眉目传情就算了,每天还得伺候着另一个不相干的臭男人!
心情不好的鬼毒仙决定把气都撒在北渊身上,只要程念钥不在鬼毒仙就已经会去找北渊比试。他虽然武功不及北渊,但毒药暗器却比北渊厉害多了,就算不赢也不会让那臭小子好过。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来者不拒的北渊竟然三番五次拒绝了他的挑战,还试图找久北阁中的人来忽悠他。不知道多少次后,鬼毒仙终于忍不住了,拦住北渊:“你那武功莫不是吹嘘出来的?怕在我面前露出马脚后,让钥丫头看扁了?”
北渊自然是不会受这种激将法的,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晚辈身体不适,不宜动武,不能陪前辈尽兴实在是晚辈的过失。”
又是这套说辞!鬼毒仙冷哼一声:“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钥丫头就能照顾你了,这不正中你的下怀吗?”他见北渊竟然完全不中招,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敢答应我,我立马就把钥丫头给带走了,反正那叫沈焕的小子也没什么大碍了。”
这话说出来,北渊就不得不答应了。虽然他现在也不能和程念钥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但好歹晚上还能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溜出去沐浴一下月光。尤其是现在夏末秋初,晚上刮起风的时候实在是舒服极了,北渊牵着程念钥的手随意走着,情到浓时就就自然地接吻。
但大家都不会更进一步,北渊有顾忌,程念钥是个观念保守的大姑娘。这份感情并不浓烈,但却细水长流,滋润到了两人的心里。
最后北渊被鬼毒仙拉去了久北阁刚刚建起的比试场,北渊这半年都没有动用武功,屠诀锻造的内力已经安分许多了,就这么小小地比试一下已经也没有什么大碍。
他不会主动去攻击鬼毒仙,一来是好歹鬼毒仙是自己半个岳父大人,自己这样是大不敬的。二来鬼毒仙的攻击真的是太凌厉了,暗器角度刁钻,还得防着他是不是用毒。
北渊防御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现鬼毒仙实在不好对付,自己不得不动用内力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施展身手了,对于一个江湖人,比武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一来二去北渊也收不住自己了,认认真真地和鬼毒仙比试起来。
程念钥寻了一圈没找着两人,然后才随着久北阁中的人的指引来到训练场。北渊和鬼毒仙正打得热火朝天,太阳高照,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了,但竟然都兴致勃勃,估计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北渊舞剑的样子很好看,程念钥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不善地出声:“北渊,你给我住手!”
那边两人听到这个声音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然后鬼毒仙趁北渊望向程念钥的时候撒了一把粉末过去,正巧对准他的脸。
北渊一时没有防备,吸进了粉末,顿时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他已经感受到蠢蠢欲动的内力了,鬼毒仙这药竟然让人感觉全身瘙痒,药效激起时北渊的意志力险些崩溃。
程念钥见北渊脸色不好,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抓住北渊的手给他把脉。果然屠诀又开始肆虐了,这一次来得更凶更猛。程念钥不禁怒嗔了鬼毒仙一眼:“师父,你怎么也跟着他闹。”
她说着就摸出了解药喂给北渊,然后就欲割破手指再度给北渊喂血。
“不要……”
“你干什么!”
北渊和鬼毒仙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程念钥的手被北渊抓住了,鬼毒仙大步上前抢过了程念钥手中的小刀。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次还要犯傻?”鬼毒仙气冲冲的,这臭小子是给钥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程念钥抿着唇,然后才说:“我不救他他会死的。”她看着鬼毒仙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最开始的愤怒已经消散了,眼前这个人是把自己养育大的,对自己掏心掏肺,耐心教自己武功和医术的师父。她不能责怪,也没有资格责怪。
鬼毒仙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引起的,咬牙说:“少放点儿血,我给你熬药膳去。”他说完还愤愤地看了眼北渊,这小子明明身体真的有问题,还答应自己比试干什么!一定是为了引起钥丫头可怜!
北渊脸上浮现着血色,内力在体内奔涌,似乎下一刻就会冲破所有经脉,然后自己就会爆体而亡。要说不恐慌是假的,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还在自己面前。
他抓着程念钥的手滚烫,但仍然没有放开:“别……”
程念钥瞪了他一眼,北渊现在没什么力气,她猛得抽出自己的手,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隔开了自己的手指。北渊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程念钥懒得看他,直接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伸进了他的嘴里。
“没净手也将就着。”程念钥没好气地道。
北渊尝着嘴里带着浅淡药香的血液,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程念钥一直用内力把血逼出来,害得北渊不得不用舌头把她的手指顶出去。
程念钥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下来,已经恢复的北渊赶紧抓住她的手,封住了穴道后把程念钥搂在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是我不该,我再也不会了。”
程念钥不吭声,她还生着气呢,便任由北渊把自己抱回了房里。这一次逼出的血实在有些超量了,她还没到房间,就在北渊的怀抱中睡过去了。
北渊看着程念钥苍白的小脸,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疼,只能暗自懊恼。一直被自己压下去的念头又冒出了头——不然真的就自废了武功吧,起码不会让程念钥一次次伤害到自己了。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啊……而且自废了武功,自己又凭什么呆在程念钥身边呢?自己甚至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他伺候着程念钥睡下,自己也躺在了床上。程念钥每次身子一虚就开始全身发冷,他只着里衣把程念钥紧紧搂在怀里,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慢慢的,程念钥的身子回暖了过来。她身材高挑,但此刻瑟缩在北渊怀里却别有一番小鸟依人的情态。鬼毒仙来时看到这副场景,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偏偏还不能高声怒骂,害怕吵醒了程念钥。他只能颤着手指着北渊,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北渊给吃了。
北渊冲鬼毒仙笑笑,并没有把他的恐吓放在眼里。气极的鬼毒仙索性端条凳子坐在床边,避免北渊趁人之危。
程念钥醒时已经夜深了,她感觉到了北渊的怀抱,下意识抬头看北渊——然后她发现,北渊竟然在和鬼毒仙大眼瞪小眼。
她颇为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鬼毒仙立马弹了起来,伸手就去把程念钥拉起来:“丫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程念钥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鬼毒仙说:“你等等,我去把药膳端来。”
这下程念钥苦了脸,十分哀怨地看着北渊。北渊看得好笑,伸手捏了捏程念钥脸颊:“乖乖喝药,不想自己喝的话,我喂你。”
程念钥还在生气:“哼。”
北渊哄不好人,还被取完暖就不认人的程大小姐赶下了床,只能苦巴巴地守在床边。
好在现在沈焕也好得差不多了,只需要自己好好休养就行了,程念钥养身子也不必时常过去。她本来没那么虚,但被北渊和鬼毒仙联合压着生生养了一个多月,她几乎感觉自己脑子里泡的都是药膳。
转眼就要步入深秋,已经养好身子的沈焕还是没有等来欧阳夏。他虽然不敢妄想,但还是希望能再见欧阳夏一面。只是虚无缥缈的等待实在是磨人,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和北渊等人告别了。
生死崖也没有找沈家麻烦的意思,倒是自己这么久不回沈家不太恰当,而且自己为了不牵连沈家,连平安都没有回去报。
就在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却不说话。这敲门声实在是熟悉,应当是那位久北阁的管家,倒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是个哑巴。
他走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的果然是哑叔:“有什么事情吗?”
哑叔比划了几个手势,沈焕大致能看懂,意识是让他去大厅。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象从心底冒出来,到底身体还是比脑子诚实,沈焕忍不住问:“是……欧阳二小姐来了?”
哑叔眼睛亮了亮,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这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还真是……心中酸楚啊。
他道了句谢,然后回房拾掇了一下自己,好歹也得给欧阳二小姐看到个好点儿的自己,上次实在是有些狼狈。
他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只有程念钥和欧阳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