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北这招也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其他几组的将那富商团团围住,受金钱蛊惑的打手帮富商一起抵御着,连长舌鬼和那敦厚男人都差点儿没挤出来。
长舌鬼透了口气,没好气地将脸色青白的宋目扔给程慕北,“胆子大了啊。”
程慕北眯眼笑,“哪能,这不是吓得没招儿了吗?”
长舌鬼冷哼一声,对宋目的死活并没有太大反应,冲程慕北和沈简生两人扬扬下巴,“队分开,你俩跟我走。”说着他看了眼程慕北懒腰搂着的宋目,挑挑眉还没说话,沈简生便打断了,“我想埋了宋大侠。”
“行,”长舌鬼倒是没意见,“省得拖累,赶紧的。”
程慕北又从南褚身上掏了好些银子塞进自己的行李里,才与他道别。“你自己注意点儿那烙印。”南褚不放心地看着浑不在意的程慕北。沈简生挖坑去了,龙信阳想对程慕北说啥又扭扭捏捏的,知道转身走时,他才回头喊了程慕北一声,“老大我们还会见面吧?”
程慕北看着这小个子,勾了勾唇角,阳光散落,衬得他好看得有些晃眼。他对于自己多了个小弟也没什么意见,摆摆手,“下次见了还罩你。”龙信阳傻笑了两声,赶紧追着南褚走了。
程慕北找到沈简生的时候,他已经挖完坑了,正抬起衣袖擦自己的汗水――他还特地回城里买了铁锹。长舌鬼盘坐在一旁吃城里买的点心,程慕北走到他对面蹲着,“您这怕是饿死鬼吧?”坟前还能吃得那么自在。
长舌鬼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右手护着点心,左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就飞快往程慕北嘴里送。好在程慕北也一直提防着他,蹲着用一个高难度的侧翻躲过了,还顺走了长舌鬼的两块点心,虽然被发现的长舌鬼反手一掌震得手背生疼。
程慕北强撑着面色自若,将点心换到不抖的那只手,用嘴叼了一个,拿着另一个朝沈简生走去。长舌鬼闷笑了两声,闷雷似的笑声厚重又模糊,衬得他的脸更狰狞。
“来沈兄,吃一个。”程慕北咕哝不清地说,伸手将点心递到沈简生嘴边。沈简生手上沾了泥,正想说不要,点心已经碰到了他的唇,还有程慕北的手。
程慕北的指尖有些微凉,混着桂花饼的香甜,触觉和嗅觉一下子冲击沈简生的大脑,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心“砰砰”了两下。
他顺着本能咬了一口饼,脸有点儿薄红,然后索性咬住饼,全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幸好饼不大,程慕北的指尖被沈简生的舌头碰到了一下,温温软软的,他悻悻地笑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埋完宋目后,长舌鬼带他们慢悠悠地赶路,遇到好玩儿的好吃的还会逗留很久。大约走走停停了三天,他们才到达了囚幽谷。
囚幽谷确实是在山谷中,一块儿巨大的石碑刻着“囚幽谷”三个字,底下有行小字:罪人的救赎地。
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暗绿暗绿的,还绕着藤蔓,显得有些阴森。有些奇怪的动物在山林间飞速穿行,窸窸窣窣,甚至有些叫声凄厉得震耳欲聋。长舌鬼很淡定地走在前面,程慕北抗议无效被沈简生扯在中间走,注意左右的突发情况,而沈简生走在后边面色凝重。
但好在没什么情况,也许是长舌鬼强大的震慑力。他一进入这个山林就像鬼回了地狱,阴气森森的。
穿出了这个山林,光线稍微明亮了点儿,但眼前摇摆的,有膝盖高的粗壮藤蔓更让人恶心。像群直立的蠕虫,青黑青黑的一片,还冒着粘稠的白色乳液。
长舌鬼这时才开口,或许是因为在山谷中,声音有些飘忽,“要想从上边飞过去,就别借力,一旦被它们拉住,”长舌鬼笑了两声,“就成了养料。”
程慕北觉得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问,“那怎么过?”
“走,慢慢走。”长舌鬼没有废话,直接一步跨进了藤蔓中,他脚附近的藤蔓倏然摇摆起来,分泌出的粘液糊了长舌鬼的裤腿。但长舌鬼没动后,那些藤蔓也就平静了,长舌鬼面色自若地向前走着。
程慕北看着长舌鬼能恶心死人的裤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可怜兮兮地望着沈简生,“简生……”
程慕北的洁癖不严重,就只是爱干净。沈简生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估摸了一下藤蔓的高度,大概也就只有背着程慕北才能让他干净地过去。于是站到程慕北前边,蹲下身,也没好意思说话。
这个念头程慕北只是一瞬间冒出来的,沈简生这一蹲身吓了他一跳。他赶紧错开了一步,“算了,我还是别又被嘲笑成小姑娘了。”
沈简生“嗯”了一声,耳根有点红,先起身迈进了藤蔓中。程慕北看着沈简生的背影,有些单薄,厚重的纹天像是有千万斤压在他身上。他眼前又浮现出沈简生还没有纹天高时,背着纹天的样子。
忽然纹天变成了自己,程慕北一个激灵,皱着眉头试探着把腿伸进这摇摆的藤蔓中。藤蔓摇摆着,粘液一下子糊在衣服上,程慕北本来就白的脸更煞白了。好不容易走过这片地,程慕北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他近乎虚脱地看着长舌鬼,“还有什么尽管来。”
长舌鬼看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也没答话,就往前走。沈简生扶了程慕北一把,“你那烙印……有什么办法吗?”沈简生在南褚给程慕北交待的时候还特地听了一耳朵。程慕北脸色稍微好了些,“目前没有。”
沈简生皱了皱眉,还没说话,程慕北就低低地叫了一声,“靠。”确实还有更恶心的。森森白骨还带着没剔干净的血肉竖着排列整齐,地上是不知混了什么的粘稠血液,血液中有些黑色虫子钻来钻去,活生生像汪血池。
“这玩意儿怎么过!”程慕北已经放下各种面皮,一脸不可言说,望着长舌鬼。长舌鬼只是笑了笑,指着血池,“第一,从这儿走过。”然后他一下子蹿起,脚尖点在那白骨上,飞速就不见了人影,只有飘渺的声音残留在空气中,“第二,就像这样。”
这还得沈简生拎他过去,程慕北很无奈地看着那白骨。这些排列整齐的白骨没有插入地底,就只是微陷在血池里,一个用力不均匀就会倾倒。以程慕北多年用毒的经验来看,那虫子大概是什么蛊虫。
沈简生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拎程慕北,当初以为他就是个拖后腿的,拎起衣领就能走,而现在……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没僵持多久,因为程慕北直接站在了沈简生面前,“简生,我这衣服面料还不错,能拎。”
沈简生拎起程慕北飞速过了这片血池。
走出去就是开阔的绿地,草丛中点缀着各色小花,像忽然从地狱爬回了人间。山谷的景色格外好,没有高大的树,就是不高的灌木和小花小草。沿着小路一直走,就走到了囚幽谷的大门。
高高的门匾写着遒劲有力的“囚幽谷”三个大字,门是开着的,有两行人守在门两侧。长舌鬼走去过扔了张什么令牌给为首那人,那人向他鞠了鞠躬,两行人弯腰恭送他们走进去。
“啧,”程慕北嘀咕了一声,“官儿还挺大。”长舌鬼“哼”了一声侧头看了他一眼,勾起的唇角扯的他长舌有些变形,恐怖得有些搞笑。
囚幽谷里阴暗潮湿,房间两边排列,还有铁栅栏。头顶上有漏光的透明瓦,显得这空间没那么压抑。穿过长廊,楼梯在出口处,长舌鬼带着他们上到六楼,带他们到第六间房扔给他们一把钥匙,“在这儿休整到所有人完成任务。”
“这儿……”程慕北看了下四周,对面楼下还有挂着铁链的人,一边捶打着铁栅栏,一边哀嚎。
“爱住不住。”长舌鬼说着就不见了身形。
程慕北和沈简生面面相觑,然后认命地打开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霉味儿。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大石床、一张桌子和三个凳子。程慕北略微掀了下被子,好在这被子还挺干净。
“换衣服换衣服!”程慕北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外衣,但里衫也不见得干净,见沈简生背对着他,赶紧换了套里衣。
待沈简生也也换完了,程慕北才忽然想起,“忘了问我们可不可以出去。”
沈简生看着程慕北,想起他说,来囚幽谷只是想找点儿新意,“你那烙印还是省省吧。”程慕北嘿嘿笑了两声,“不出去就像我被关在这儿一样。”沈简生习惯了这种生活环境,在沈家,他无非也是这种简陋阴暗的房间,没有人正眼看你,就像被囚禁在那里,很多很多年。
“我冥想一会儿。”沈简生双目闭着一脸平静,他的轮廓很清晰,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闭着的时候眼角也微微上吊,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抿起来就像一条线。
程慕北盯着沈简生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研究这屋子有没有什么暗道。
已补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