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妃靠在床头,在顾言伸手想试她体温的时候,反手握住顾言的手腕,略激动的说,“顾言,你可不可跟我回国?你知不知道云先生他”
他到底怎样?
想到目前所查到的结果,龙一妃叹了口气,“一两句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龙一妃脸上的焦虑还有言辞间的迟疑不定,顾言都有看在眼里,这样的忐忑,使得她浮现在脑海里梦境的血腥也越来越清晰。
----看来云少卿是真的出事了!
想着报纸中的寻人启示,顾言深吸一口气,“不要急,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那就慢慢想!”
听她这么说,龙一妃很开心。
至少顾言这样的口吻代表着,她愿意听而非排斥,换句话来说,依当时在病房里发生的事,要是把顾言换成自己,龙一妃可能再不会原谅云少卿。
片刻沉默,龙一妃好像闻到了蛋香,味道特别的诱人,她摸索着起床,“好香啊,顾言,是你做的早餐吗?”不禁记起保护顾言时。她不会下厨的样子。
龙一妃说,“顾言,你变了!”
顾言盛好煎蛋,又利索的倒了杯温牛奶给龙一妃。
因为顾晨还没醒,所以狭小的早餐桌上只有她们两个,看龙一妃吃得很香,顾言笑了笑,“人总要学着长大的,难道不是吗?”
曾经她以为,余生会和他到老,在做饭这方面永远不用操心,可现实生活中,又有谁会永远陪着谁?
就在顾言黯然的拿起餐具,准备分割煎蛋的时候,龙一妃也整理好将要说的,“顾言,其实不光是我不知道云先生在哪,连莫珂也不知道,不但如此!”
听到这里,顾言嗯了一声,没打断,龙一妃也继续说,“关于云先生发生了什么,是生是死”
叮咚
一个‘死’字,惊得顾言手里的刀叉落地。
听到龙一妃倒抽凉气的声音,顾言笑笑,“一妃,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捡起刀叉后,才意识到,她在发抖。
具体又为什么而抖?顾言不想承认,更不想多想,努力做出‘听众’该有的本份。
龙一妃因为眼睛受伤,没注意到顾言脸上的紧绷,回忆着说,“他做了什么,他的下落,还有他现在是生是死,我们都一概不知!你还记得年三十那天,你忙完工作准备带小宝去烟花市场的时候吧,当时云先生半路要你们必须回新居那边,之后是我穿上和你一样的的衣服,抱了一个伪装成小宝的布娃娃,在烟火市场遭遇了袭击!
打斗中我受伤了,再接到云先生的电话,就是二月一号,当时他住在军区医院816,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再开一间病房,再开的病房号是806”
日内瓦晨光升起的早上,龙一妃坐在餐桌前,把几个月前,云少卿捂着胸口闯进806,又让卓清林去保护顾言的事说了一遍。
对那天发生的情景,顾言直到现在还刻骨铭心,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离婚协议’这几个大字时,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顾言回忆的同时,耳畔又传来龙一妃的声音,“在卓清林带你找过来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有人给云先生打电话,当时云先生对对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与卓清林和顾言都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们保证不打扰他们,我现在就能配合!’,顾言,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音落,龙一妃明显听到顾言的呼吸声在加重,她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爱着云先生的!”
“爱到底是什么?”到了现在,顾言真的不懂爱了,更不敢再爱,“一妃,你故事是不是说完了?”
“故事?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的,当时云先生给我钱,让我在他离开后就把病房退了,我按云先生说的把病房退了之后就回瑞典了,莫珂真正让我寻找云先生的下落,是愚人节之后,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云先生真的下落不明了!”龙一妃大声的回道。
“愚人节”对这个日子,顾言不铭心都不行,婚后第一年,就是在愚人节,在温暖如初的温哥华她和儿子分开,差一点死于海底。
“对啊,就是41号,之后莫珂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在半个月后依旧没有云先生的线索,便只身前往海城,如果你信可以联系莫珂的,他目前就在海城!”龙一妃握着顾言的手臂,听到她说信时,话题又绕回了最初的,“跟我回海城吧,我想你回海城,云先生再怎么样都不会不找你的!”
顾言没回答龙一妃的请求,只说,“东郊爆炸,你怎么会也在现场,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那家工厂的员工,还有你当时身上没什么伤口,眼睛却受伤了!”
时至今日,顾言不得不谨慎,在弄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就算她这一刻的内心是忐忑,是焦虑,是紧张和担忧以及恨意在蔓延,却再不会冲动行事。
顾言平静的反应,龙一妃有猜到,她说,“对,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工厂的员工,我是被跟踪了,他们想除掉我,结果打斗的时候瓦斯发生意外,我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他的情况只能回海城以后再找莫珂问他,顾言,刚才所说的一切,如果我龙一妃有半丝欺骗,就让我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光明!”
誓言后。龙一妃又想到了什么,“宁,对,就是宁律师,我最后离开806病房的时候,听到云先生接电话的时候,说了这三个字!”
顾言,“”
她本能的想到了宁洋的大哥----宁帆。
这个‘宁律师’指的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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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东郊工厂瓦斯爆炸,宁洋变得特别忙。
记得早餐刚吃完,抬头又到了午餐,再闲暇下来,已经是傍晚。
傍晚时分的军营,有嘹亮的歌声在回荡,宁洋的思绪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歌声在走。脑海中闪过一抹穿着白大褂的倩丽身影
恍惚下,听到有大头兵报道,“宁队,外头有位姓顾的女医生找你!”
闻言,宁洋下意识的又想到那一天在药店,顾言神经兮兮的样子,压下心底的思绪,“没看见我还有事要忙?告诉她,我不在!”
到底为什么拒绝见顾言,宁洋弄不清楚,只知道心里很烦,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哦!”大头兵退到门口了,补充道,“她好像是来告别的!”
“怎么不早说!”听到‘告别’两字。宁洋已经管不了其他,匆忙赶出去。
远远的,隔着军营电动伸缩门,已经看到站在门外的顾言。
夕阳下,顾言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是安安分分的,宁洋总感觉别扭:到底,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宁先生!”见宁洋出来,顾言招了招手,“这儿呢!”
一直以来,顾言给宁洋的印象就是冷淡静雅,瞧着这会的微笑,宁洋莫名的迟疑:他和她好像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吧?
可脚下的步伐,又一快再快,带着迫不及待的韵味。
走近的刹那,看着顾言精致的五官,宁洋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是纠结的:对面前这个女人,他的确有好感,更想过告白,只是
一想到她精神可能不正常,宁洋眉头紧锁着,“有事吗?顾医生?”
顾言过来之前,已经打听好固定给宁洋送报纸的邮递员,每周周三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过来,为了等邮递员她扯东扯西的闲聊着。
给宁洋的感觉,就好像是故意过来示好,以至于刚毅的脸上。眉头越拧越紧。
滴滴滴
摩托声响,正是邮递员过来。
顾言也结束闲聊,叮嘱着宁洋多注意妞妞的身体状况,最后把给妞妞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借着递礼物的档,她‘不小心’撞上邮递员。
砰!
来自安城的包裹,掉在地上。
磅!
顾言递出去的礼物也摔在地上。
礼物是玻璃制品的风车,邮递员哪里想到会这样,当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就弯腰去捡来。
“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方式虽然有点不道德,但顾言没有其他办法。
趁捡碎片的片刻,她快速记下包裹上的号码,对宁洋惋惜道,“原本给妞妞的儿童节礼物,现在看来只能抱歉了,我回头再补给她,宁先生,你可不可帮我把这个信封交给她吧!”
信封很薄,除了写给妞妞的信,还有这段时间的房租以及钥匙。
宁洋握着薄薄的信封,虽然没打开已经猜到了什么,“你确定?要这样决定?”
“这段时间谢谢你!”望着被夕阳染红的白红,顾言吸了口气,“再见,宁先生!”说着,伸手辞别。
宁洋怎么都没想到,告白的话在犹豫间,他和她已经分别在即,“再见!”握手后,看着顾言毫不留恋的转身。
宁洋眉头紧了紧,再回办公室的时候,掏手机拨打出去,“哥,求你帮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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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机场的路上,顾晨幼稚的脸上尽是惊讶和好奇。
小家伙有些不太明白,昨天还在幼儿园里好好上课,和小朋友们一起准备六一时要演出的节目,然后隔天就前往机场了!!
下了出租车,再过了安检,站在巨大飞机前,顾晨眨着漆黑的眼睛,“妈妈,我们要去哪?是不是要带龙阿姨回家?”
“对啊,晨晨愿意吗?”顾言笑着问道,具体在笑什么,又为什么而笑,她不知道,只知道情不自禁的想笑,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一样。
顾晨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我知道了,我愿意,因为龙阿姨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们要帮助她快乐自己!”
“晨晨好聪明哦!”突然决定回国,顾言是冲动更是熟虑的,她不能再稀里糊涂的煎熬下去。
好在在日内瓦并没有多少朋友,和宁洋告别后,就去红十字分部递了辞职信,再回家收拾东西,龙一妃那边已经电话预约了机票。
她当时都没告诉龙一妃,决定回国,她却已经猜到了。
拉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箱,顾言看着不远处的巨大机翼,对顾晨点了点头,“如果我们一起送龙阿姨回国的话,飞机上。你会不会害怕?”
“不会!因为晨晨是男子汉,晨晨还要保护妈妈呢!”只有三岁多的顾晨,都不用姐帮忙,扶着扶手一步步的等上机舱,然后小大人般的保护两位女士。
他帅气的五官和有模有样的霸道范,差点没把飞机上的乘客给笑死。
顾言想过回海城的种种情景,唯独没想到这种,一颗千回百转的心,也在儿子的搞怪下,忍不住笑。
对顾晨来说,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博妈妈一笑。
这会见顾言笑了,他开心的不行,对一旁的乘客婆婆傲娇的说,“对啊。我就是很聪明呀,我会背古诗,还会唱歌跳舞呢,婆婆肯定难不到我的哦!”
“是吗?”也是巧合,这位婆婆起头的就是,“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十几岁孩子都不一定会的歌曲,顾晨出人意料的张口便唱,“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当你老了,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顾晨唱到这里,婆婆随即和他一起合唱,作了最后的收尾,“当我老了,我真的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哇,真真好听,小朋友,是谁教你的?妈妈还是爸爸?”
有姐过来送茶水,顾言给龙一妃拿水杯的声音,听到顾晨说,“后面那个!”
顾言五指一紧,差点把水杯丢在地上----如果说,刚才顾晨能把这首歌曲给接上,让她惊讶的话,那么这一刻就是震惊!
却也在这时,耳畔又传来,顾晨用奶声奶气的嗓音,“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竟是红豆!顾言从来都有不知道,儿子居然会这两首歌----那一日在北城的篝火旁,她曾唱过,他却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记在心上。
想着离开海城前,在妇科病里发生的所有,顾言鼻腔酸涩着:云少卿,你到底是无情,还是深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飞机已经进入海城上,飞机真正落地时间是早上六点。
盛夏时节的清晨,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
走出堪称第二故乡的海城机场,顾言推着坐在行李箱上的顾晨,身旁跟着眼伤未愈的龙一妃,尽管脸上是戴着超大的墨镜,却遮盖不住这一刻的复杂。
远远的,看见莫珂站在黑色沃尔沃前,顾言莫名的酸涩。
是委屈亦或是恨。高兴还是兴奋,她已经分辨不清,也不想再分。
“小嫂子,一路辛苦了!”莫珂穿了一黑色的机车装,根本没给顾言迟疑的机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和行李箱上的小家伙,顺势就搬到车里。
等顾言反应过来,连龙一妃也坐进去,只剩下一个副驾驶的位置给她。
面对酷似云少卿座驾的车型,拉开车门时,她的心是凌乱的。恍惚间,有太多的画面闪过脑海,才深刻的明白,有些东西越是不碰触。越想忘记,却越清晰。
莫珂来海城,不过半月有余。
因为他在国内没什么房产,目前就住在距离机场不远的四季酒店。
顾言感觉,好像不回来则已,只要回来,处处都是勾起回忆的景或物。
车子抵达四季酒店,乘电梯进客房时,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她意外发现四季酒店对面竟是沈氏酒店原来的分部。
只不过如今已经成了有名的逍遥窟。
莫珂注意到顾言的视线,解说道,“这几个月,海城还是变化很大的,这家夜店差不多是两个月前新建的,听说幕后老板就是沈三爷,现在在海城基本看不到沈氏的任何产业。”
具体为什么看不到,莫珂没再解释,顾言也没问。
四季酒店顶楼,全部属于莫珂租住的地盘,因为长时间的飞行,没多会,顾晨已经睡着。
莫珂像明白顾言要问什么,赶在她开口前,说道,“小嫂子,你先休息休息,我哥的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晚上我和你详谈!”
直到这会,顾言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回来了,真的回海城了!
不可思议中,顾言捏了捏眉心,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好的,莫珂,能不能叫我顾言?”
是疏离的语气,如果说莫珂之前还不知道云少卿和顾言究竟怎么了,经过这一个月的调查,却已经清楚,当即点头道,“好的!”
站在客房门口,他看了眼在沙发上睡着的顾晨,“安全起见。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把他换个地方!”
顾言笑了笑,没再回应。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
晚上八点,一群人围桌而坐。
莫珂给众人冲着茶水,对顾言说,“他们几个都是我的手下,可以信赖的,龙一妃你已经认识,就不用再介绍了,这位律师姓宁!”
随着莫珂介绍,顾言含笑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他来,“是你!”
“顾医生,好久不见!”说话的宁律师,正是那一天在咖啡馆转让疗养院给顾言的买主,也就是宁洋的哥哥宁帆,亦是之前联系云少卿的律师。
这三重身份,还是让顾言稍稍吃惊了下,握手后,她说,“宁律师,麻烦您了!”
“谈不上麻烦,我也是担心云先生,作为他曾经的律师,即使云先生已经入狱,我还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谁教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呢!”宁帆没提弟弟宁洋的请求,简单的回道。
莫珂最初知道‘宁律师’和顾言一样,也是通过龙一妃的讲述,来海城之后,想联系一个姓宁的律师的确不容易,就算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宁帆,还是没联系到。
今晚之所以能联系上宁帆,还是多亏顾言和宁洋告别的时候,记下的号码。
莫珂以为和宁帆的见面还要费一些周折,没想到非常顺利的是,号码不仅对,宁帆还刚好在国内,于是就在顾言和龙一妃回来的时间里,宁帆也赶往海城。
几方汇合,这才有现下的坐谈。
对宁帆的到来。莫珂非常的感激,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像多年知已那样,相谈甚欢。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莫珂也没再客套,添着茶水说,“这样的话,那就麻烦宁律师给我们说说!”
因为云少卿的生死不明,来海城后,查到他和顾言已经离婚。按莫珂对好友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三心二意的渣男。
更没想到龙一妃的意外出事,竟然恰好遇到远走他乡的顾言。
也庆幸顾言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至少表面看来,她是坚强的,没像其他女人一样。在经历感情的挫折之后,只知道伤心狼狈。
早上机场再见,莫珂承认顾言是瘦了。
言谈间,也不像云少卿受伤时,像电话里那样甜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把顾晨照顾的很好!
如果说杨悠悠抚养的顾晨是面黄肌瘦,那几个月再见,在顾言的照顾下,顾晨已经变成白白胖胖的。
以至于在宁帆开口前,莫珂对顾言说,“欢迎你回来,你能回来,我很开心的。真的!”
他声音里的哽咽,特别明显。
顾言因为心头很乱,只笑了笑,便等宁帆开口。
宁帆来的时候,提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这会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层厚厚的资料,“过来的匆忙,我手上的这些资料都是独份,没来得及复印,你们分传着看看吧!”
宁帆第一个要传递的人,不是莫珂,而是坐在他对面的顾言,“我想在座的诸位,最先有知情权的非顾医生莫属了!”
厚厚的一层资料,顾言接过来,上手的重量也就是二三斤,却像握了一座巨山,“谢谢!”
顾言道谢后,伸手掀开资料,却是入目的几个字让她努力淡定自然的脸色,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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