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巨柱支撑着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宫殿,柱子上面回旋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两旁白玉栏杆上雕刻着富贵的花朵,如同瓷器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花园中的池水还未融化,雪中嵌着一排排争先开放的梅花。
白云碧天之下,打磨得光洁的石块垒成的宫墙上描绘着北阳双头狼和金雕的图腾。大殿上紫翅木匾额写着三个字:朝兰宫。
宫中富丽堂皇,还有美丽的雕刻做装饰,北阳的雕工是世界上最精湛的工匠。虽然北阳冬季寒冷,但是这殿内是由一种特殊的粉玉和铁椴木铺成,凿地中空,有雕刻祥云花纹的地砖可以掀起,适宜的加入冒着火苗的炭火。冬季就算外面冰冻三尺,宫殿内就算赤足行走也会觉得温润舒服。如此穷工极丽,恐怕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曾想到。
宫中窗前,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一双丹凤三角眼中透着犀利和算计。眉毛上挑,薄唇微启,长发馆正,朝阳五凤挂珠钗夺目耀眼。绛紫色的蹙金刺兰花深衣,腰间一根银色挂蝙蝠纹路青玉的绸带系扎着。
她没有看身后的中年男子,手里摆弄着蝴蝶兰的叶子。
这宫内如此温暖,正是因为这个华贵的女人平时最爱兰花。北阳气候寒冷,不宜养殖。但多少人为了驳得王后开心,数年来从南方诸国献来了十几株五颜六色的蝴蝶兰。一棵价值千金。明黄色、淡紫色、粉红色、白绿色,她雇专人悉心照料,修剪枝叶,浇水施肥,确保它们度过北阳一个个寒冷寂静的严冬。
她眼睛盯着娇小的花瓣,但是脑中却想的是另一件着急的事情。
“哥,你说怎么办?”她开口道“燕戎办事不利,连个小小的顾子安都杀不了!如今咱们和顾子安已经撕破脸面,他再笨也该知道咱们的意思。”她气息有些不稳,手腕晃了一下,戒指上的钗首雀摇摇晃晃。
“王后娘娘啊,切莫心急。这信还没有送出去几天,来回耽搁了时日也是情有可原。”赵王后的兄长赵一恩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袍安慰的说到。他的这个妹妹从小手段多端,为兄弟二人拉拢朝臣,在北阳王面前说两人好话,做了不少的功劳。而离间顾子安的母亲与北阳王顾章的感情,把母子两人赶出皇宫居住,也是她一手策划。在宫中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面对如此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倒是有些力不从心,焦急上火。
她哥这安慰话已经听了无数遍,遂一甩手:“你日日都告诉我不要心急!你说现在顾子安已经在路上,又有夏王派遣的军队护送。若是大夏景铮不与咱们合作,只能血战一场!张丞相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吃素的。我觉得他走时一定也做了安排。我看咱们得加强清洗。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她在后宫叱咤多年,挑拨离间、里应外合都是她常用的手段。以己推人的,她觉得压力很大。昔日她正得盛宠,以为顾子安不过是北阳王的一个弃子,随时可以死在他国,然后立自己的儿子为王,却不曾想,顾章执意不肯。她有时也生气自己儿子动起脑子来比自己差的远。考虑事情既嫌麻烦也有些愚钝,担当不起这一国之君的重任。但自己却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和两位公主。
当时,恰逢当时燕戎使团来到都城阳上,讨论和亲的事宜,其中有一名大使偷偷地见过赵氏,也为她提出了人生中最有风险的一个计划——毒杀顾章,立儿子顾崇武为王,正中赵氏下怀。她嫁进深宫,本来的动力就是荣华富贵和权力驱使,如若顾子安当上了君王,赵氏和自己家族的权利地位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从当初自己视顾子安及他母亲为眼中刺,肉中钉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后来北阳战败,她那时暗喜自己儿子不是世子,不用受这囚笼之苦,但是也为日后顾崇武登上王位,多了一个困难阻阻的障碍。
原本计划,毒死顾章,杀掉顾子安,立儿子顾崇武为王。赵氏家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享繁华。回顾往事,赵氏狠狠地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把手心划出五个深深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燕戎那些没用的东西,早知如此,直接和大夏结盟!多此一举,弄得夜长梦多。”
“夏王决定立景池为世子,本来景铮就十分不满。他母亲一支的周家,往上数三代不过就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后来这女儿成了宫中最得宠的贵妃,而景铮也比较争气。无奈机缘凑巧,虽然周家已经如此尽力,但是王位终究不属于他们。只能杀出条血路,争抢了。二弟此番带兵向南去,为他们加强兵马。这送到眼前的白馍馍,周家岂能不收?”赵一恩一边安抚着赵氏烦乱的情绪,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宝盒,“这是南海绿珍珠磨成的粉末,又混入了多种花的香膏。你最近实在容易着急上火,咱们这事情才刚刚开始,以后劳神费心费力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把这绿珍珠香膏每天睡觉时让宫女在你的印堂穴轻轻向上推,对你安心睡眠很有好处。”
赵钗转头,这才笑了一声,接过了小盒子。
突然眼神一变,想起来什么似的厉声问道:“那个女人呢?我昨日派人去找,怎么不见了!”她最看不得顾子安的母亲,从前自己假惺惺的要故作友好善良,实则心里见了就来气。准备用她的性命日后来威胁顾子安,如若顾子安不乖乖让出世子之位,那也落得个“母亲惨死”的不孝下场。本来已经派人盯住他母亲孟氏的府邸,却不想昨日来报,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府内下人已经在半个月前进行慢慢遣散,而她在三天前曾接待贵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府邸。
偌大的世子府,像一座空城,屹立在阳上的冰雪之上。
“已经派人去找了,这冰天雪地,她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昔日弹劾过咱们的老臣们我这里也拟了一份名单,明日给你过目。”赵一恩看着宫殿房屋上的冰棱。
“都是些不长眼的人,他们可是要为当初说过的话后悔的。”
情不自禁,赵钗手中的兰花叶子“嘶”的一声被折了个口子。
她眉头皱了一下:“来人,把那养兰花的人叫来……”
大丫鬟忙恭恭敬敬的进来,却有些颤抖的跪在地上:“娘娘,那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