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与不是他心中怕是有了答案，不管结果是不是这个，他都决定好了，卫容的答案于他而言没有用，而卫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如何才能杀了自己？”
“散尽你这一身修为即可，在这里不行。”
“那便出去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已经决定了所有的事情，卫保儿一句话都没有插上。
“诶，我觉得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啊，喂…我们在商量商量吧，你们等等我啊。”
卫保儿会跟上，卫容慢着步子等他。
“卫容，我觉得还有救。我们只要把他放进锁妖囊，或者镇妖塔中，他身上的怨气便不会在影响别人了，为什么非要死呢？”
卫容看着他没有说话。
玄凌这个人，他心里有太多的事，他拿不起也放不下。赤羽被灭父皇母后被杀是他心结，也是他怨气的由来，如今得知赤羽未灭，他的心结便解开了大半，另外的心结怕是解不开了。
至于他和卫川的感情，倒真的是拿不起放不下。他忘不了卫川，可是他与卫川隔得不仅仅是山海，隔得是至亲之人的血，他们迈不过去。他那夫君，虽对他有恩，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报不了恩，就连日后以身相许都做不到，他只会害了他的夫君。你要是想知道他爱的人是谁？我相信他曾经轰轰烈烈义无反顾的爱着卫川，只是终究抵不过日日相伴的温柔，他没有错，只是在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中选择了爱他的人。有些时候触及不到的真心，不如放他去更广阔的天地。
“缪霜！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干什么勒我这么紧？你信不信我把你做成蛇羹啊！”
卫保儿的话吓了缪霜一个激灵迅速变回了人体，一脸嫌弃的看着卫保儿，“这么幼稚的术法都能中招，我，缪霜，瞧不起你。”
说完迅速自己钻回来锁妖囊。
卫保儿气氛的把锁妖囊紧紧一扎，臭小子你别给我出来了，这次不关你十天半个月，小爷我就跟你姓！
看着他这幼稚的报复性行为，玄凌突然笑了笑，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何一眼看中这个少年引他入梦了。卫保儿的样子就是他小时候想象的样子啊，一腔热血，心地善良。从不拐弯抹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一定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不谙世事，赤子心性，愿他以后依旧如此纯真，莫要变成自己这个样子。
姬修看见卫保儿醒了，身旁还多了一个人，虽说害怕但依旧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像着卫保儿奔跑。
“楚兄，楚兄，你如何了？可有受伤啊？”
“无碍无碍，身体好着呢。不信，姬兄你瞧。”一边说一边用力的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来证明自己很健康。
见状，姬修也想捶两下，在对上卫容警告的眼神后硬生生拐弯抓向了自己的头发。楚三公子这看人看的也太紧了一点，他发誓他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真的只是想确认一下楚兄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健康啊……
“这位是？”姬修这才有空注意到眼前的黑衣公子，当真是个秒人啊，一身黑衣却挡不住身上那股子温润如玉的劲儿。这要是带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让媒婆登门了。
“在下玄凌。”
“哦，玄凌兄，在下……啊！玄，玄玄，玄凌啊！”作揖作到一半，姬修突然蹦了起来，急急忙忙躲到了卫保儿身后。
不止四周的人，连玄凌都被他吓到了。如今修仙之人都这么胆小了吗？叫起来竟把自己这个不人不鬼的“人”给吓到了。玄凌也难以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暂且称为“人”吧。
“楚，楚兄。你们怎么把太，太子子殿下的魂给招，招来了啊。”这声音听着有说不尽的委屈，莫不成这还是位太子殿下的追随者。
“太子殿下多么好的一个人儿啊，你们就让他好好投胎去嘛。”
得了，猜对了。现场的人看到自家少主的样子，皆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默默的把刚刚受到惊吓抽出来的剑塞了回去，着实丢人啊。
“不是招来的，这里的祸源就是太子殿下，只不过他是无意的。”卫保儿没有告诉他实情。姬修胆子小，可以说是见鬼怂，虽然躲在了自己身后却依旧掂着叫看着玄凌，口中之语皆是为太子不平，若是让他知道玄凌再无来世…卫保儿怕他泪淹望瑶山，他可不想在眼泪里飘着睡觉。
“小公子不必如此，两位仙家不时便要送玄凌归去。玄凌多谢小公子挂怀。”
“太子殿下，姬修着实怕鬼，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责怪。”
“我已不是太子殿下。姬修唤我玄凌便好。”
“不敢不敢。”
“不敢就去吃饭睡觉，我们还有事儿呢。”
玄凌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峰，静静的看着西南方。
卫保儿一脸疑惑，卫容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那个方向是赤羽的国都。
“玄凌想拜托两位一件事可以吗？”许是不管他如何望都看不见赤羽的现状，干脆放弃了。只要知道它还平安，百姓安好便可。
“可以可以，我们一定尽力完成。”这算是人的遗愿了，若是有能力帮衬，自然是好的，所以卫保儿想也不想的就点了头。
“可否将我们三人的尸骨送回赤羽？我…还是放不下我的国都。”
“好。”这次答话的不是卫保儿而是卫容。
在他回答之后，玄凌明显松了一口气。
“多谢。”他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谢两位的了，来世再报于他而言不现实，他没有来生，今生所亏欠之人他皆无以为报，唯有口头道谢是他能做的。
“他快要来了。”卫容看了看身形越来越虚化的玄凌，提醒道。
卫保儿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确实感受到一队人马正马不停蹄的赶来，身后还挟持着自己的熟人。
“我知道。”玄凌看了看那队人的方向，随后目光便移向了自己腕上的黑线，勾唇道：“只是我已与人成了婚，再见多有不便，如此不如不见。”
“玄凌！不要！！”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三人同时扭头看去。
卫容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卫保儿也只是看了来人一眼，又看向玄凌。玄凌倒是对着那人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化作点点细光消散在风中。
卫保儿这才有时间去打量来人，那人一身龙袍，因为奔跑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头上的发冠也有松动。一双眼睛在玄凌消失的时候大概也曾有过很多情绪，但现在却是无神的，他呆呆愣愣的跪在原地，身后的侍卫皆原地跪下不敢抬头。
倒是姬修，此刻也是呆愣着。
瞒着姬修跑到了这里，终究还是没有避过去。玄凌是姬修一直以来的榜样，看着姬修在他面前消散，对于姬修来说怕是不亚于看着心爱的人消散，这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看卫川就知道了，一代共主，被打击的站都站不起来，姬修还能站着着实好样的，不愧是他卫保儿认定的朋友，虽然实力弱了点，但是心理承受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姬兄，你也不必太……”卫保儿跑过去刚将手放到姬修胳膊上打算安慰两句。姬修就僵硬的扭过了头，下一秒直接坐到了地上，而卫保儿得手还尴尬的举在空中。
“太子，太子殿下，没了，没了……呜～我的，嗝榜样没了，没了……”这哭泣的声音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姬家的弟子们纷纷上前，将卫保儿和姬修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相比这边的吵闹，卫川哪里便显得安静了许多，一群人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卫保儿自然是没有想要去管卫川的，可是耐不住卫容还在哪里，看这情形，怕是那共主反应过来，第一个要问的就是卫容了。
姬修这边哭个不停，卫容那边……算了，卫保儿一跺脚，弯腰在姬修耳边低语：“姬兄，别哭了。你在哭我就把你扔回小村庄。”
姬修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在度放声的时候，被卫保儿这一句话堵的瞬间把马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这…这是人说的话吗？
眼见姬修憋住了，卫保儿扒拉开姬家的弟子们一路小跑回卫容的身边。
“你说共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他不立后宫专宠一人吗？就是那个玄澈，共主现在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俩身份互换的事暴露了？
“国师。”
顺着卫容的眼神望过去，果然那群人中有一个瘦弱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除却腕上红豆串身上并无过多的装饰，而那国师现在正低着头玩弄着手上的红豆珠串。一片下跪的人中一人站着着实显眼，他刚刚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你是说是国师带他来的？”
卫容点了点头，国师不会特意去算一个人的下落，除非君王下令，而让卫川下令的唯一原因恐怕也只能是玄澈的事情败露了。否则，一个共主怎么可能在他的太平盛世下去找一个失踪多年并无风浪的亡国太子呢？
国师走到卫川身后，向着卫容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劳烦楚三公子亲自来一趟。”
卫容同样回了一个礼，“无妨。”
两人的对话仅限于此，跪坐在地上的共主也终于回过神来了，“隋元，你可有办法找到玄凌。”
“共主，来时臣便说过，太子殿下若对自己动了手，六界再无回生之术。”
隋元似乎很喜欢他的红豆手链，虽然与卫川说着话，手却还在抚摸着手上的红豆串，仿佛这是什么稀世珍宝。
“当真…无术了吗……”卫川的眼泪从眼眶滴落。
隋元没有回答他，他相信共主心里明白，若是不明白也做不到共主这个位置了，他只是暂时不愿意相信罢了。
“卫容，我们去挖太子殿下的尸骨头。”卫保儿扯了扯卫容的衣角，小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感伤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就卫川这个状态，要是知道太子殿下嫁人了，指不定对那人的尸骨做些什么呢。
可不知是他的声音大了，还是在场的各位耳朵太好了，卫保儿一抬头就发现自己成了这里的焦点。
隋元看见这场面，无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当真是个奇怪的人儿啊。
“小公子不必藏着，有话说出来便是。相信共主不会怪罪。”
说还是不说呀，说了谁知道这共主会不会突然发怒要杀人啊，虽说这共主杀不了他，但是弄个什么通缉令让他走哪儿都不舒服才是最恶心人的吧。
下意识的，卫保儿就扭头去看卫容了，总感觉有这人在，不管到哪里他都很安心……
“说吧，朕不至于如此小气。”卫川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身后赶来的侍卫扶了一下，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太子殿下让我们带他的尸骨回赤羽…”卫保儿说了一半看向卫容，见卫容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太子殿下已经…嫁人了……”
“噗……”
“共主！”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被打击的不轻的卫川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看到这场景，卫保儿非常没有同情心的后退了两步顺便把卫容也拉着后退了两步。这身体不行啊，怕不是让玄澈给糟蹋的吧。
“麻烦，可否说的详细些。”卫川挥了挥手让侍从退下，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事情要从他从天牢逃出来后说起了……”指望卫容说话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事还得他亲自来，噼里啪啦一顿解释下来，出于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这个故事太长了……
卫容转身看着卫保儿在哪里不放过一个细节的讲着他们看到的故事，很想提醒他不用那么细致，可是根本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只能从袖子里掏出来水，打算等卫保儿停下的时候给他用。
谁也没想到，知道卫保儿讲完众人也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
“呼，大概就是这样了，卫容，我又没有漏掉什么啊？”这声音有些沙哑，但不是很明显，但是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楚家人没有这么能说的，准确的来说卫容遇到的人里面都没有这么能说的，卫保儿当真打破了他的认知。卫容都有些发愣了，在场唯一没有在乎他这超乎常人口才的人大概就是那个想要了解自己心爱之人的帝王了吧。
“没了。”卫保儿点到他的名字，卫容这才回过神来。
“那就是这样了，不过你为什么连你喜欢的人也认不出来啊。”卫保儿揉了揉自己的嗓子，卫容立刻递上了自己早已备好的水。
听完这些的少年共主沉默了，他看着玄凌消失的地方，眼中却不是平静的，任谁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怕都是不能平静的。
玄凌不愿意见他，都是他的问题……卫川知道他没有理由去怪罪任何人，是他自己眼拙，认错了人。自始至终玄凌都没有错，城门大破，他不过是想保护弟弟才没有与他相认。确认玄澈是赤羽叛徒，他没有相认，一是没有时间，二也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