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往事(一)(1 / 1)

夜色渐浓,四周已是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帝都街头的点点灯火在闪着,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是如同寂静的夜一般沉默。

什么鬼心疼,心疼你奶奶个腿啊!卫保儿懊恼的要命,伸手捋着头发,发间的红流苏不停地在她的秀发上摇晃。

卫容神色微缓,看着原地挠头的卫保儿,抬脚就往景王府侧面绕过去,朝着镇南王府走去。

江河和江岸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默默跟在卫容身后。

陆涯一看卫容竟是往镇南王府走,急得叫卫保儿:“郡主郡主!卫容公子往咱家走了!”

什么!往咱家走了?

卫保儿本是哀戚戚的表情瞬间愕然,转头,果然看见卫容是往镇南王府走。

刹那间,卫保儿几乎是立刻就飞奔到卫容身边,拨开江岸和江河,拉住卫容,一脸真挚,“这是我家。”

不是说过几天才求我收留吗……卫保儿现在可不想与卫容共处一地,刚才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

卫容俊美的面容似笑非笑,薄唇微微抿着,黑眸透着几分凉色,“我知道,难道郡主也想抛弃我?”

抛弃你个头,说的好像我是你爹一样!

心底这样想着,卫保儿就已经开口了,“我又不是你爹。”

语毕,卫保儿就拎着裙子急吼吼的快步走回镇南王府,回头一见,卫容还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卫保儿以为他在生气,心道自己还没生气,他这个人倒还生起气来了,当真是喜怒无常,卫保儿咬唇,对着卫容喊了一句,“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

卫容这才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走进镇南王府。

江岸已经看不懂自家少爷的行为了,他只觉得少爷很诡异。

卫保儿一路都未曾说话,只是一头往里面冲,脚下走的飞快,不过几瞬,卫容就只能堪堪瞧见她的俏红色裙角消失在转角的小长廊。卫容到真是不急不缓,不但走的极慢,还时不时借着月光与檐下灯火观赏着镇南王府的风景,陆涯掀着眼皮看他,啧了一句就去追卫保儿去了。

卫容慢悠悠到达金然苑时,卫保儿已经坐在凳子上了,陆涯一身肃然站在她旁边,卫保儿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气还没喘匀,卫保儿就招手唤卫容过去,“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自己的亲爹,杀了自己的亲娘?卫保儿方才想了很多,甚至是她还想过是不是卫容弄错了。

可是如果景王真的杀了温娆,怕是景王永远都不能好过了,前世卫容就没给景王生路,甚至把景王的后路也给堵死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卫容也坐了下来,心平气和,不见一丝方才在外面的冷厉,只是眉眼间带着的严肃透露出了他此刻不太好的情绪。

卫保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叫陆涯退下,陆涯沉默着往外走,关好了门,反正这些需要避着他的事情,最后郡主还是会告诉他的。

陆涯一出房门,就被江河勾肩搭背的拉走了。

陆涯一边扒开江河的手,一边叫着:“诶诶,别动手动脚的,有没有听过,男男授受不亲。”

江河一张白净的脸差点没黑个透底。

江岸走过来,出言安慰,“别气,陆涯就是这么一个死脾气。”

江河虎着脸,这算是安慰?不但不帮我还让我迁就陆涯这吊儿郎当的风流脾气?

陆涯打着哈哈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然后勾着江岸的肩大摇大摆的从江河面前走过去。

江河盯着江岸肩上那只手,内心突然涌上一种名叫孤独寂寞冷的情绪。

他摇摇头,将这种情绪甩出脑中。

不对……陆涯这死小子不是说男男授受不亲么!

江河望着得意洋洋与江岸勾肩搭背的陆涯,突然就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我靠你大爷,江岸我和你打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居然抛下我和别的男人走了?

房内,卫保儿神情严肃的看着卫容,指节屈起敲打着桌面。

卫容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狠戾,“我亲眼看见,卫孟关掐死了我娘,那时我才八岁。”

卫保儿心惊肉跳,若是她之前还怀疑是不是卫容弄错了,那么现在她是完全相信卫容的话了。

这是卫容亲眼见到自己亲爹杀了自己的娘。

“我重生的那一日,正好是卫孟关杀死我母亲的那一天。”卫容语气中是无比的沉痛,清冽的嗓音带着无限杀机。

他重生到八岁,睁开眼睛便是景王掐着他母亲的脖子,而他被母亲的奶娘点了穴藏在逼仄的柜子里。前世他也是这般看着娘亲丧命在卫孟关手上,今世重生,又是这般景象,而他却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娘亲被景王掐着脖颈,面容从红到紫,最后软软歪倒在景王手里,那时娘亲眼中的绝望和不甘的恨意是卫容从未见过的。

世上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卫容,无疑是在悲痛的上面再加了几乎致命的一刀,让他两世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刀,割的他鲜血淋漓。每当午夜梦回,他脑海中总是能想起当时景王扭曲无情的脸,还有母亲眼底的绝望。

而藏在柜子里的他,是多么弱小无助,无能为力。

景王离开后,穴道一解,卫容跌跌撞撞的从柜子里连滚带爬的跑向母亲的遗体,悲切和痛彻心扉的冰凉占据了他全身,他伸手抱着母亲的头,眼底蓄满了眼泪。

没过多久,景王和景王妃带着一大群护院来了他和母亲的院子,还有那个讨厌的卫麟。

看见坐在地上沉默的抱着温娆遗体的卫容,景王眼底闪过杀意,他在那一刻甚至怀疑卫容是不是看见了他做的一切。

卫麟用脚尖嫌恶的踢了卫容一脚,“抱着一个死人做什么!”

景王用目光制止了卫麟,卫麟冷冷哼了一声,抬起绣着鹤纹的靴子就让身旁的护院擦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触碰到了卫容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

卫容始终沉默不语,纵使卫麟踢了他一脚,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垂着头,死死的搂着母亲的遗体。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娘说上一句话,娘就这样死在他面前,这一切,全都拜这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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