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嘴巴张合，发出“赫赫”的声音,惊吓过度时人通常会感官麻痹,刘红甚至连闭上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经不会做了,她徒劳的尖叫着，“滚开！你给我滚开!不，不要缠着我！”
尸体的嘴巴一张一合，有声音飘来，“是你送来的那些符水…”
刘红尖叫，“那是你活该！你们三个害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有人起了怀疑,警察早晚会找到你们身上的！你早晚都得死！这，这不能怪我！”
幽魂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你就要害了跟你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所以你就要让孩子没了父亲？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做噩梦吗！儿子问你爸爸为什么不在了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刘红癫狂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也很爱儿子，可你当仓库管理员薪水那么少,我们到现在还在租房子住…根本养活不了一整个家，你被抓起来也是个死，你现在死了…他们会给我很多钱…儿子,儿子的将来就有着落了。”
像是为了说服丈夫，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刘红突然大哭了起来，“警方还没有定罪姜家就给他们死了的员工一人赔了二十万，要是定了罪肯定还能赔更多，你不是也说过姜家缺心眼傻大方吗？他们对你也会很大方的…我也不想这样…可你现在死了对大家都好，难道你想让儿子有个杀人凶手的爸爸吗？我这也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啊，你不能怪我，对！不能怪我，这不是我的错…”
另一边的杜小凡也被吓破了胆，随着杜父尸身的接近，杜小凡“呜呜”的哭着，嘴里念叨着“爸你安息吧，这是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后悔…你别来找我…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女儿，我好好的孝敬你…”
两个一长一幼的女人这会儿哪里还有之前面对姜妗时的狂妄和理直气壮，她们形象全无的痛哭流涕着，嘴里不停的说着或愧疚或求饶的话。唯一一个还稍微保持了些理智的，是在最远的那座水晶棺前的韩二。
棺材刚打开，里面早该死透了的人爬出来的时候，韩二同样被吓得一佛升天！可他很快就发现尸体只是机械的往前走着，接着就传来了刘红崩溃到扭曲的辩白声！和吓得魂不附体的杜小凡不一样，骨子里有着未泯的凶性的韩二一直都是胆子其大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果然，接着站在刘红身边的姜妗突然问起话来，那刘红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明明问话的人就在她身边站着，她却想被靥住了一样，只对着眼前的尸体哭喊着回答。
韩二被刘红的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刘红那边扑，“你在胡说什么？刘红你是不是疯了！”
韩二吼出声的同时，姜妗抬眼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接着又浑不在意的转过黑眸，似是完全不怕他上前捣乱。
韩二大声的对着刘红吼道：“你醒醒，你丈夫根本就没有活过来，这是姜家人搞出来的小把戏！你面前的直视一具尸体，你怕什么怕！”
刘红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眼睛发直的看着前面，嘴里还在说着“你开始明明说不会有人发现的，可那些人跟我说…”
身边有人问，“那些人是谁？”
对韩二的话完全没有反应的刘红，像是只能听到姜妗一人的问话，她流着眼泪哭道：“是…”
“啪！”
发觉姜妗可能在刘红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的韩二再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气急败坏的他对着刘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你个臭娘们儿是不是疯了！你tm的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呢？！”.
韩二一看就是个经常干重活的，一巴掌甩出去，刘红被打的往外滚了好几圈，灰头土脸的的刘红叫都没能叫出来一声，就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姜妗只对刘红一人施法，这边一乱，杜小凡也回过神来，眼见着气势汹汹的韩二凶狠的瞪着她，很有一种她再敢乱说一句话就把拳头也落在她身上的架势，杜小凡立刻瑟瑟发抖的闭上了嘴。
姜妗拿出随身带的引罄，拨弄间，不过成人半个巴掌大小的引罄却发出来一阵振聋发聩的脆响，三个恶臭弥漫的尸体脚步一顿，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了一样，挪动间自有主张的再度回到了冒着寒气的水晶棺里。
韩二眼睛飞快的转着，嘴上虚张声势道：“怎么不继续了？被拆穿了就演不下去了是吗？我不管你是正阳还是反阳，你这小姑娘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法！”
韩二手一伸，指着姜妗，“我告诉你…”
“放下。”姜妗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用手指对着我。”
努力做出骁勇姿态的韩二触电一般把手给缩了回去！
脑子比身体慢一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韩二恼羞成怒，“好一个小丫头，你不会以为你这样故弄玄虚一通，就会有人相信你的话了吧？可笑！”
姜妗对韩二的挑衅只报以一笑，“我的话？我说什么了？”
韩二脱口而出，“你说我们…”
“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韩二没说完的话，韩二一个激灵！立刻刹住了车！
陡转直下的形势让杜小凡脸色有些发青，“你刚才明显是控制了刘嫂子，胡编乱造的说了一堆想要陷害我们，你以为会有人真的相信吗？”
像是为了加重自己话的可信度，杜小凡转过身对着一群安静到异样的家属们，“你们会相信一个用家传玄术控制人的姜家人的把戏？”
一阵尴尬的死寂，没有人响应她的话。
家属们这样异乎寻常的反应让杜小凡和韩二都有些不安，杜小凡还想再多说两句，死了孙子的那位老太太先她一步开口了。
老太太脸上的悲怆之情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她颤颤巍巍道：“可你刚才没有被她控制啊，你刚才说你跟你爸爸说好的…你们说好了什么？”
“对啊，你为什么要跟你爸爸道歉，还让他不要后悔，他不是意外死在了工厂里吗？为什么会后悔？”
“还有韩二…你联系上我的时候你哥哥还没出事，你好像是直接把我们带去工厂的。”
“我也是，昨天接到的电话，说是他哥哥失踪了，让我们家帮个忙，我们才…”
“…”
本来就是临时搭伙凑起来的一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牢固的战线一说，之前不是没有人心存疑惑过，只不过那时候在有人刻意的大力煽动下，大部分人都被调动起了对姜家的仇恨值，自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报复姜家人身上。
眼下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对三人产生了怀疑，八、九十人里能触发出来的连锁反应将会是极其可怕的。
杜小凡和韩二两个人很快就被问的慌乱起来，家属们说的多了，信息交流间露出的破绽也就越来越多，人群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噪杂起来！这次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军人们都不再对他们产生多少威慑了，愤怒的情绪开始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针对姜家的时候是怀疑姜稳如玩弄职权害的工人出了意外致死，他们不甘心罪魁祸首就这么轻松的逃脱法律的制裁。可要是他们亲人的死本身就是被人给亲手害的呢？如果那些骤然消逝的生命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是被他们信任的同事、朋友狠毒的亲手扼杀的呢？
杜小凡和韩二害怕了。
人群开始向着两个人聚拢，他们左闪右避着徒劳的试图做出解释。
可解释不通的。
受到尸体的惊吓时杜小凡透露出的信息并不多，可已经足够家属们联系着刘红的话产生无数联想，于是连刘红的话也成了定罪的铁证。
如果置身之外，单纯的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待这场闹剧的话，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可笑的循环。形势逆转，又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本质的改变，只是这次被针对的主角变成了原本被拥簇着来伸张正义的‘受害者’。
而这一次，已经没有人会像突然出现的贺峥赟那样来给他们解围了。军人们像是成了一方背景墙，保证着没有人能从包围圈里溜走，却没人再次试图施以援手。
就在躲闪不及的韩二已经挨了几记重拳，杜小凡也竭嘶底里的家属揪住了衣领时，姜妗说话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微停一下吗？这毕竟是我们姜家的门口。”
说到‘姜家的门口’五个字的时候，任是傻子都能听出来那语气里带出来的讥讽。
姜妗先前的一番举动显然把家属们都镇住了，许多老一辈的人都听过大峪市里关于姜家人的传言，有人暂时停了手，心中激荡。
“是我们误会了，多亏了有小姑娘你替我们揪出真凶，不然我们恐怕还要被这几个人蒙蔽下去啊。”
“怪不得我奶奶当年跟我说姜家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传人都有大神通，我本来以为是她迷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太谢谢你了小姑娘，刚才是我们说话不好听，错怪你了。”
“…”
称颂的，感激的，愧疚的，敬畏的，各种声音汇成了长河，高帽子一顶又一顶的往姜妗头上戴着。这一刻的死者家属们好像通通失了忆，恨不得能把操纵尸体的姜妗推上神坛，又像是恨不得当下就在家里给她立了长生碑供奉起来。
那么多的。
浮夸的。
言语。
“那么。”姜妗看着他们，“我们现在能冷静下来算一算今天你们对姜家做出的这些事的账了吗？”
可没有用的，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圣母，她不善良，睚眦必报，也从不为了所谓的可笑的名声以德报怨。
没人接话。
“你们有亲人死去，这是一件很值得同情，也很让人觉得可悲可怜的事情，我同样深感抱歉，我的家人们也同样深感抱歉。所以在没有任何判决下来之前，姜家第一时间给死者家属分发了二十万的抚恤金，这是好心，可有人以怨报德。”
“为了脱责，几大公司协同针对堂叔，姜家努力操持□□乏力。堂叔一面焦头烂额的担忧着将要到来的牢狱之灾，一面还在尽力的抽出时间帮助众多死者料理后事，亲力亲为，各家奔走，这是重责，可有人认为是理所应当，越发攻讦。”
“仁至义尽四个大字，我不知道要怎么书写才能令诸位心里真正得到满足，也真正的发自内心感到满意。世间自有其运行的法则，没有造祸者能真正逃脱他应有的业报，你们不信任何人，也不信谁会替你们讨回公道，所以便要来逼迫最为善待你们的那一个，所以就依仗着所谓的愤怒理直气壮的奋起讨伐，所以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被人三两下怂恿下围到你们自认的凶手前，他们心软，他们不敢下手，他们心怀怜悯，所以这成了他们的恶。”
地上还有姜稳如和姜瑞如两人受伤后留下的干涸血迹，姜妗指着那些刺目的黑红色，“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贸然施暴者，不是人，是禽兽。”
“所以，在你们再次讨伐下一个针对的对象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的你们准备怎么给我姜家一个交代？”
写满了咒骂的话的白色横幅和纸盒子散落的到处都是，恶毒的唾骂还历历在耳，那些污言秽语也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清脆的扇在了所有参与人的脸上。
失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
“对不起。”
有人先撑不住姜妗的连番诘问，也熬不过良心的谴责，率先道歉出声。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姜家，你们想要怎么处置我们都没有意见。”
“我，我之前也对你两位叔叔动手了，是我昏了头，我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
再没有人睁眼说瞎话试图粉饰太平掩盖他们做过的错事，愧疚的低语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他们甚至为了刚才怀着侥幸的心里试图用赞颂麻痹姜妗让姜家不再找自己的麻烦而心存羞愧。这些人迟来的，后知后觉的良知终于在姜妗雷霆般的手段下被强压着回炉，出事后姜家为他们做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渐渐浮现在脑海里，还有出事前姜家对工人们的优待，那些被他们强行忽视的事实让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姜妗的眼睛。
看啊，很多时候，人性的真善美只有在他们的切身利益没有收到侵害时才会发出温暖的光辉，再次普照出来。
这样像是被洗脑了一样的家属们让有些人开始感到由衷的恐惧了，他们紧张的攥紧了手，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默祈祷让这些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杜小凡和韩二两人身上吧，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来招惹姜家人。
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一家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已经晚了，有一道视线还是看向了这边，对着努力的缩着头的他们指了指。
“不如就从这几个人开始吧。”姜妗道：“你们可以问问他们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又为什么会跟人勾结来煽动你们为祸姜家。”
完了，几人心里一突，他们下意识的想跑！可脚步才刚一动就被察觉出一样的家属们制住！
廖家是吗？你们应当也尝尝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感觉的，只是这次不是陷害而是事实了，姜妗很好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廖家人的身上的话，那些藏匿在阴暗处处心积虑的策划者，又要准备怎样逃脱。
家属们甚至不需要有人再煽动，怒骂声质问声痛呼声求饶声交织一片，姜妗站在人群外看了片刻，眼眸微垂。
第一个浮出水面的幕后之人，金道长。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她姜妗，要来了。
正闭目养神的金道长眉头一皱，闪电般睁开了眼睛！
同样置身事外的另外一群人中，站在吉普车前的男人低声道：“查一下姜妗，关于她师从何人，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身边跟着的军装男人一怔，“她是姜家人啊。”除了姜巡之外，还能师传哪里。
眼眸晦暗的贺峥赟没有回话。
是啊，他也很好奇，如果不是姜巡教的，这些不属于姜家的术法，姜妗是从哪里学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丽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1900:24:39
瓶瓶罐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1901:46:29
么么么么哒(*￣3)(ε￣*）谢谢小天使疼爱，吧唧啵！
前二十留言红白，迅速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