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一脸严肃的在祠堂等他,贺延寸刚进去。她便让他跪下。贺延寸沉默着磕了几个头。贺老夫人把人都打发出去:“延寸,奶奶想听你一句实话,你父亲的遗愿,你有没有做到?”
贺延寸回道:“父亲教训,儿子不敢忘记。”贺老夫人在他旁边的团蒲上跪下:“那好,你告诉奶奶,今早从你房中出来的那个男子,你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贺延寸疑惑道:“孙儿今日下午方才归府,并不知道何人进过我房中。”
贺老夫人直言道:“那个男子,名叫何单游。你说,你有没有和他来往过?”贺延寸诧异的抬起头看她:“奶奶,你?”贺老夫人反问道:“我怎么会认识他,对吗?”贺延寸点点头。贺老夫人板着一张脸:“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用告诉奶奶,与他是否有过来往?到了什么程度?”
贺延寸把边境的事情告诉他,单单隐瞒了常宁公主的事情,贺老夫人呵斥道:“你跟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见他,再也不插手他的事情。”贺延寸不明白:“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贺老夫人守口如瓶:“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希望,你离他远远的。答应奶奶。”贺延寸弄不清楚原因,不肯轻易松口。贺老夫人知道他性子倔,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会妥协,这个秘密,她已经守了这么多年,不能到人要死的时候,被人知道。
贺延寸不答应,贺老夫人拗不过他,让他在祠堂跪着。贺老夫人让簿完给何单游发请柬,她要见他。簿完虽然知道何单游这号人物,可是没地去找人。贺老夫人可不信,他与贺延寸什么事情都是互通有无的,贺延寸来往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簿完没办法,被她逼得到街上寻人。常宁公主的事情还没个说法,何单游又来了。回头等他得空了,一定要建立一个情报中心,想找谁便找谁。
六王爷偶尔去一趟丞书苑,其余时间全待在府里,就连来拜访的官员都拒之门外。看上去倒是十分与世无争。何单游在他府外等了七天,什么动静都没有,终是耐不住,翻墙进贺国公府。
贺老夫人与簿完早有交代,他一进后院,就被簿完逮住了。何单游有些尴尬:“簿大人,好巧啊。”簿完天天被贺老夫人骂办事不利,好不容易遇上他,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不巧,我正等您呢,何叔。”
何单游背上一寒,感觉不是什么好时机。客套道:“忽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拜访吧。”说完他就想重新出去。簿完让府兵围住他:“不好意思,何叔,咱们这贺国公府的院子,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何单游若无其事的笑道:“簿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便直接吩咐,何必这般严肃呢?”簿完皮笑肉不笑:“那就请何叔去前厅一坐,府中主事有话要问。”
何单游看着面前的老妇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贺老夫人却对他印象深刻。吴贵妃生产的夜里,她的媳妇,也就是贺老将军的夫人,刚刚诞下女儿。皇上当夜让她带着孩子进宫。
皇上情真意切的求她:“贺夫人,朕知道,这些话,朕说起来很自私,只是,为人父母,哪一个不为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母后不喜欢吴氏,若是被后宫众人知道她诞下的是一个皇子,即便将来他不愿意成为大晋的皇帝,不与众人争权,恐怕也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贺老夫人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心中有些不安:“皇上,您是什么意思?”皇上有些难以启齿:“朕,已经和贺将军商量过了,若是他夫人同时与吴氏诞下孩子,无论男女,一律入宫狸猫换太子。”
贺老夫人心中有些不甘和愤怒,虽然君臣有别,可是让她的孙女在宫中成为众矢之的,她心里如何愿意。皇上知道她舍不得,只好把吴氏的身世和幽浅谷的事情讲给她听。贺老夫人有些动容,侧头看了看里间刚刚生产的吴氏,心开始软了下来。
皇上见她依然犹豫,一下子跪在她面前:“贺夫人,就当是朕求求您,救救朕的女人和儿子,宫中危机四伏,朕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算计,被人谋害。若是母后知道了她今夜诞下的是一个皇子,恐怕他们母子二人都活不到孩子满月。”
贺老夫人赶紧对着他跪下:“皇上,您别折煞老身,老身答应就是。您快些起来。这等大礼,叫老身如何受得?”皇上起身,感激涕零:“朕替皇儿多谢贺夫人。朕保证,这个孩子朕和吴氏一定会视如己出,绝不让人欺负了她去。若是有一日,朕与吴氏不在了,也一定会赐一道圣旨给她,让她余生无忧。”
贺老夫人不担心皇上和吴氏会亏待了这个孩子,也明白一个公主自然是要一个皇子的身份更安全,只是心中愧疚不已。她的孙女,来到这人世间不过一天的功夫,便成为了臣子忠君的物件。
等宫中吴贵妃的孩子满月以后,皇上特意让络青送了一封密信出来,直接只交给她一个人。信上详细叙诉了当年幽浅谷灭国的事情,以及何单游的画像和目的。皇上在信中交代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常宁公主和贺延寸的身份,不可再由其他人知道,也不要让何单游出现在两个孩子身边,再给大晋和两个孩子的人生掀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