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喊道:“躲什么躲,又不是被人追的芦花儿鸡。夜之都不在,你犹抱琵琶半遮面给谁看呢!”
喊完,静淞笑吟吟地出现在她面前。
“早啊,乖女儿。”静淞柔声打招呼。
桉朵儿冷笑:“你脑子进水了吧?夜之都恢复记忆了,你还以为自己是我后娘?夜之记起你的所做所为,这等心机和人品,恐怕他现在看见你就想躲。”
哪只静淞听了这话,却不急不躁,悠然问:“知不知道夜之哥哥这趟出去,是干嘛去了?”
桉朵儿凝目,盯着静淞,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静淞的话,不费吹灰之力,瞬时将她扔进万丈冰渊。静淞不紧不慢地说:“你离开这几日,还不知韶华殿中出了什么事吧?你哥哥渊云突然发现你爹爹的秘密,是这么回事——你爹爹竟然不是真的沐忆楠,而是神荼岛曾经的圣泽门门主,潜伏你们清河羽族多年,只是为汲取玉霄灵泉的灵力。你爹爹貌似已经达成心愿,主动从清河羽族离开。你哥哥呢,带着你那个不要命的嫂嫂,夺了玉霄灵泉不算,据说你嫂嫂曾经修炼一种名为‘曼荼散’的东西,跟玉霄灵泉一合,灵力倍增。”
她盯着面色惨白的桉朵儿,津津有味地欣赏片刻,接着说:“所以,你哥哥嫂嫂利用那股灵力,动了空山落松!”
她缓步靠近桉朵儿,目光陡变得雪厉:“听懂我的意思了吗?你哥哥嫂嫂动了空山落松,让空山落松出现漏洞。夜之哥哥现在去找他们,就是要活捉他们,再让他们以身补漏?”
桉朵儿喃喃:“以身补漏?”
静淞点头:“你哥哥嫂嫂均是修为超群之辈,只要他们散尽灵力以补缺漏,再以肉身去承受反噬,空山落松就能无恙。”
桉朵儿神思茫然,随风颤巍巍半晌,终于双膝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
就这么几天功夫,怎么说天塌地陷就天塌地陷了!
静淞随她一道蹲地,认真地看她,一字一顿道:“你若不想让你哥哥嫂嫂有事,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桉朵儿木然的大眼睛里有微光划过,哑声问:“什么办法?”
静淞说:“很简单啊,你代他们去死。你可能也有所察觉,你身上有一股力量,堪称强大。只要你愿意,我帮你激发出那股隐藏的力量,以补封印之漏!”
寒烟脉脉,散散掩映苍穹深处的墨蓝海域,烟霞如淡墨流淌。一切只是虚境。
火凤凰背上,东之月负手而立,黑发垂落在烟霞中,仿如天鹅之翼。
但那墨黑的眸子里,却有浓雾涌起又散开,重重叠叠,无边无垠,最终随飓风猛一翻卷,东之月双手一捂两侧太阳穴,竟低吼一声,跪倒在地。
身后的慕容暻和急忙跨前,蹲下,扶住东之月的双肩,问:“怎么了,夜之?”
东之月死死盯着黑夜深处,摇一下头,眸中浓雾渐成退却之势,呈现出恍然之色。
东之月喃喃道:“她不是我女儿!”
身后的慕容暻和,在惊讶之余,却也不禁露出笑容,欣慰而略带戏谑:“夜之就是夜之,这么快就想通了?你果然已到了坚不可摧的境界。”
东之月怔了半晌,凝肃之色散去,摇头苦笑:“坚不可摧?呵,我这一失忆,可真是百转千回,折腾得够呛。朵儿估计对我绝望了。”
慕容暻和温言劝慰:“想起来就好,现在跟她解释,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东之月听了这话,神色却更萧然,良久,一声叹息随风散开,道:“我倒是希望她对我绝望。若非为了唤醒她身上的‘月令’,我真不希望她再钟情于我。”
他缓缓起身,面向火凤凰正前方,万象虚空在他眼底聚拢又散开。他伫立如青松,衣袂在半空起伏,看上去既庄严又落寞。
东之月说:“空山落松的事情,马上会告一段落。慕容你再清楚不过,双鹭被放出时,便是我的死日。那女孩跟随我这么久,我终是要负她的。”
他转身,正正看着慕容暻和:“青鸾是个好男人。我走后,烦你劝劝朵儿,事事不可强求,能得一心人,也是前世造化。”
慕容暻和默默点头,片刻,低声问:“渊云和沉烟,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东之月突然微笑起来,丰仪如皓月,语调柔和:“沉烟那孩子,可不跟慕容榛榛一样倔?知道她养父没事,还不肯原谅我。他们做那点手脚,怎么可能改变空山落松?只不过,妄动空山落松,反噬绝不会轻,哪怕她身上有一部分银河之力也无用。我们得把她带走,医好她。她可能又有了渊云的孩子。”
他深深看一眼慕容暻和,眸底微微闪动:“慕容,她是苏叶与慕容榛榛的女儿,她其实是你的外甥女。”
慕容暻和亦是眸底闪烁,点头沉吟:“是啊,谁能想到呢,她竟然是榛榛与苏叶尊上的女儿。当年我们亏欠榛榛的何其多。这么多年,却是太微尊上在替我们偿还。”
说话间,浓雾散去,天光如瀑流涌泻而出。眼前崇峦叠起,苍翠入云,云海微茫翻滚于脚下。不远处,白衣身影挺拔如玉雕,衣袖在风中划出宏大弧线。身边偎依的女孩,素衣素面,长发半挽,清新如空谷百合,令人看一眼便心醉神迷。
东之月远远看那二人一眼,刚要开口,渊云却抢了先,平静地问:“你要放出双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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