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热切的讨论声中,雪妃却感觉到一阵阵的恐惧,因为她知道,这些太西人很可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行这次交流。但是,自己的老师和同学却完全没有认识到他们在引狼入室,这如何不让雪妃感到悲哀和恐惧。
听着身边的同学骄傲而兴奋的高谈阔论,雪妃一次的鼓起勇气想要站起来说明真相,但是每当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无法起来。勇气就像击鼓一般,一鼓作气,再则衰,三则歇,雪妃在一次次的犹豫和徘徊中变得软弱了。算了吧,自己就算站起来,也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议论的声音慢慢变小,班主任阿肥又继续道:“由于这次的使团规模太大,短时间之内京师无法为太西使团提供充足的房间,因此礼部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呼吁大家邀请太西使团的使者到各自的家中做客,在家里和使者们进行交流。我们京院作为京师学堂的贵族学院,承担着七百人的接待任务,因此,每个同学都要接待一名太西使团使者。”
这种做法实在是很不合适,哪有让民众接待使者的。但是不为人知的是,这个办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东国这几十年来连年内战,国库空虚,连官位都拿出去卖了,这时候来了两千人的文化交流团,不得不接待,人员既多,费用又高,持续时间又长,说不定要交流个一两年的,国库根本承担不起,于是礼部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让使者住进民众的家里,既省了食宿费用,还美其名曰方便交流,实在是一举两得。而且太西国的使者们对这种做法也不反对,而且还十分理解。
对于十五十六岁的少年少女来说,并没有认识到其中的意味,因此只是觉得家中多了一个客人而已,反正家里房间多,养着几十上百的下人,不在乎多养一个使者,因此也没有人在意,还一个个的想着如何的表现和炫耀。
班主任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很是满意,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个天才,如果直接叫朝廷里的官员在家里接待使者,肯定会激起不少的反对,但是现在直接从他们的子女下手,反对则要小得多。原本想要反对的,为了自己的子女,也会接受。因此此计大秒啊!
正在班主任很满意的点头,站回讲台,准备叫大家停了议论,开始讲课的时候,一个女同学满脸通红,无比紧张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道:“老师,这些使者,他们,他们其实是间谍!是异族人派来的间谍!”
这个女同学正是雪妃同学,在听到太西人的文化交流使团进京的时候,她经过激烈的思想争斗,还是放弃了反对,反正他们已经快到京城了,就算她反对,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当听到这些使者将要住进自己的家里的时候,雪妃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了。
班主任阿肥愣了一下,看着这个一直表现得很安静胆小的女同学,却没有半点生气,只是觉得无比的好笑,这小女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冒出这么荒谬的想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笑着对雪妃道:“雪妃同学,你想得太多了,他们只是正常的文化交流,怎么可能是间谍?”
其他的同学倒只是好奇的看着雪妃,觉得雪妃的话有点奇怪,对于这些十五、六岁的学生来说,异族人这个名词,无比的陌生,根本不知道它代表着东国一段无比黑暗和痛苦的历史。雪妃也是昨晚听自己父亲谈起时事的时候,才知道的。
但是坐在她作为左前方的一个粉雕玉琢,五官精美到极点的美丽女孩却回过头来,无比认真的看着雪妃。
雪妃磕磕绊绊的道:“老师,是真的。70多年前,异族人退出东国,就逃到了大海的那边,他们征服了太西人,还帮助在东国的叛军占据了辽州、川州、福州,异族人在天上有个眼睛,能够看到我们军队的一举一动,所以叛军才能一次次的躲过军队的围剿。现在异族人准备派太西人大军从辽州、川州、福州进攻我们国家,所以才派出太西人的间谍,以文化交流的名义刺探我们国家的情报!”
阿肥原本还抱着听笑话的心态听雪妃解释,但是越听越觉得惊奇,虽然雪妃说的话咋听之下很是离奇,但是细细考虑起来,却很有逻辑,并不像信口开河:“你这话是谁教你的?”
雪妃还以为阿肥相信了:“是我爹和我家的医生聊天的时候说起的。”
阿肥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道:“雪妃同学,我们要用善良和真心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不能道听途说,妄加揣测。而且国家大事,牵扯到方方面面,不是随便喝酒聊天就能够看得清楚的。何况,我们作为臣民,皇上和朝廷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妄议朝政。好了,你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了。”
这种忠君思想统治了这个国家上千年,不会一朝一夕就改变,京师学堂的成立也着重加强三纲五常思想的巩固。而阿肥作为一名高中老师,既无权势,也无能力去理会这些事情,因此听了雪妃的话,惊奇归惊奇,却毫不放在心上。
雪妃无比挫败的坐了下来,她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服从老师是天性,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会顶撞老师。
雪妃坐下来以后,就开始上课了,她鼓足勇气站起来说的一番话,并没有在课堂上泛起多大的涟漪,这些学生还太小,还不能理解国家大事,雪妃的论述也含混不清,缺乏说服力。不过,坐她左前方的那个美女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