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北宁整双眸微阖小憩着,察觉到柳飘的动作,她睁开眼便看到柳飘欲解下她脖子上的紫宝石项链,于是说道,“姑姑,项链不必换。”
柳飘却摇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做法,一边摘下紫宝石项链,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姐,如今您是咱们雪之域的大小姐,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日后啊,服侍您的不止有奴婢几人,还会有更多的人,小姐您可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不习惯有人服侍了,还有哪,这衣服、这首饰也不能太简单了,否则呀,奴婢怕日后那几个老顽固长老瞧见了,不止会误解圣尊对小姐您的疼爱,只怕还会不把您放心上……”
透过镜子,沐北宁看到此时柳飘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她微微一蹙眉,眉眼间是对柳飘的话的不赞同。她没见过传说中的雪族四大长老,所以他们为人如何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是,她的首饰均是低调不奢华的白金首饰,确实比不上这些紫玉宝石珍贵,她也不喜欢身边围着一堆前呼后应的随从,但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了讨好他人的目光而改变自己行为举止。
此时,早已收拾好自己,在一旁品着香茗等候沐北宁梳妆打扮的北堂墨宸听闻柳飘这一番话,眸光微微一闪。
这话里话外,是在嫌弃他给宁儿的一切,都是寒碜的么?
却说柳飘,正说得起劲,忽然有一种针芒在背的感觉,下意识的她往后一看,却正好对上北堂墨宸那看似不经意却又颇有深意的一瞥,那种危险的感觉让她身子微微一颤,急忙转回头,刚好看到镜中沐北宁蹙眉的样子。
柳飘心里无比懊恼自己,她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小姐-”低垂着头,柳飘不敢透过镜子与沐北宁目光对视,低声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是想说,日后您与姑爷可能会是这雪之域最尊贵的-”
“姑姑-”不等她说完,沐北宁便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她转过头,目光严肃地看着柳飘,道,“您多年前就陪伴娘亲身侧,想必已是这雪之域宫里的老人了,当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柳飘张了张嘴,想解释说她的话并无不妥,这未来的雪之域之主只会是雪女与雪女夫君的,但瞧见沐北宁凌厉眼神的警告,滑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噤声,默默地给沐北宁戴上玛瑙紫玉髓吊坠与紫玉蝴蝶耳环,然后,又从玉盘里拿出一条紫玉樱花眉心坠抹额-
“好了,就这样吧!”不等她给自己戴上,沐北宁沉声道,这满头的金钗玉珠已压得她头沉沉的,这要是再由着柳飘给她戴上这么一串抹额,她的头估计都难抬起了。
柳飘怎会不知道她心里极度排斥这般打扮呢,但想起这些东西都是圣尊细挑慢选出来的,于是,她劝道,“小姐,这一套紫玉首饰,是圣尊特意为您挑选的,您若不戴,圣尊可是要伤心的。”
要知道,如今端在小姐面前的东西,不论是衣裳还是首饰,全部是圣尊彻夜精心挑选的,而且,圣尊的眼光真心不错,他挑出来的东西,真的非常适合小姐。
沐北宁本来就不是一个由着他人左右自己行为举止的人,然,这是月流殇的一片心意,那个她娘亲愧对一辈子的亲人,她又怎忍得让他失望?于是,她沉默,双眸无奈地阖上,不再阻止柳飘的举动。
“小姐真美!”片刻之后,耳边传来柳飘的惊叹声,她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向镜中的镜子,却是也一怔。
只见,菱花镜中经过柳飘一番修饰的自己,眉如远黛,眼若星辰,唇如朱砂,玉质的凝肌柔嫩如水,光滑如雪,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她,此时不用说必定是惊为天人,而更绝妙之处在,紧贴于眉心处那朵妖娆绽放的樱花,颜色淡紫,流光溢彩,万分的美丽妖娆,给原本就绝美的她增添了妩媚动人。
她看着那朵樱花,思绪不由自主的神游至多年前的一个画面。
那年的万圣节,是她十六岁生日,因为爹地与妈咪、哥哥们要参加国内一个重要的party,而她因为法国事务在身离不开,原本以为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她会独自一人过,没想到原本通告满身的逸哥哥会飞到法国-
那一日,是西方的传统节日万圣节,又是她的生日,虽然仅有逸哥哥陪着她,她却是开心的,难忘的。
因为,那一日,逸哥哥带着她,做了许多她从未做父母不给做的事。
比如,甩掉她身边一直形影不离的保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与逸哥哥奔跑于法国每个角落,把那些一直想追踪她的狗仔队整得团团转。
比如,化妆成小仙女,与法国大部分孩子、青少年万圣节当日一样,到陌生的、不认识的居民家里,讨要糖果。
而她小仙女的装扮,就是逸哥哥给化的,那时,他在她的眉心处画的,也如今日一般,是一朵妖娆夺目的樱花-
不同的是,今日这朵樱花不过是眉心坠,而那一日的樱花,却是逸哥哥手法生涩地一笔一划给画上去的。
想起那日他执笔为她化妆时的那认真又紧张的模样,她嘴角微微一勾,笑了。
那倾城倾国的一笑,瞬间让人呼吸为之一窒,宛若勾魂夺魄般。
早在柳飘发出赞叹的时候,北堂墨宸早已抬头看过来,只需一眼,他的心就跟着漏掉了一拍,而她聂人心魂的莞尔一笑,更是让他失了魂。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盛装打扮’、妖娆妩媚的样子,就连两人大婚那日,她也没如此打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