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无影无形,只有孤独看得到,感受得到,当白绫出现时,她瞬间和外界的空气隔绝了,再也无法呼吸。
独孤心里一片冰凉,若是全盛时期,她自然不惧这条白绫,至少能够全身而退,可现在虚弱得连元气都无法调动,如何与这条白绫相抗,索性放弃挣扎。
白绫越缠越紧,独孤气息越来越微弱。“好好照顾他,好好……守住音缈峰!”她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交待冰灵儿,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先,身体一动不动。
越先感到独孤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指探过去竟没了呼吸。
“我把她气死了?”越先简直不敢相信。
“师傅……”冰灵儿哇一声大哭起来。何七兄妹也忙凑上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越先像疯了一般,使劲抓自己的脑袋,把头发挠得散乱。
“你一定是在吓我们,逗我们玩儿的!”越先使劲摇着独孤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可能……你不是仙师吗?”
半天了,独孤还是一点气儿都没有。越先眼神有些呆滞,把牙咬得作响,恨恨地说道:“你要跟我捉迷藏是吧!上穷碧天,下到黄泉,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越先像一道烟弹上天空,茫茫云海,无边无际,哪有独孤的身影。他又像条细线扎进深海,海底无穷黑,无尽冰冷,看来独孤不会藏在这里。
掀翻一片海船,越先从深海蹦出来,码头一片混乱。“你应该藏在深山里吧!”越先朝远处一座山峰撞去,像一个火球砸在山腰上,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可他偏偏死不了。
“别这样,你会死的!”冰灵儿眼泪汪汪劝道。
我就是要让自己只剩下魂魄,这样才能找到她的魂啊!越先心想。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呢?或者是那副卷轴。
越先慌忙打开卷轴,一头朝卷轴撞去,“咻”一声,竟然冲了进去。
面前一片白茫茫,是一个只有洁白的光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或者也可以说是空白……不,那是什么?越先看到了虚空中漂浮着一个淡紫色身影,身后萦绕着七色的光圈,竟然是莫星恒。
卷轴向空中飘起,不断舒展开来,悬浮在云端,变成一副巨大的画。码头上的人朝空中看去,只见越先和莫星恒的身影赫然显现在画面中。莫星恒很美,身后七彩的光环看着很神奇,但一条白绫挂着莫星恒的脖子,显得异常诡异恐怖,人们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是你搞的鬼?”越先眼睛红红的望着莫星恒说道。
“不,她自己也想寻死。”莫星恒淡漠地说道。“我只不过是帮她完成心愿罢了。”
“你是怎么出现的?”越先不解地问。
“你记得我俩之间的暗号吗?”莫星恒说道。
越先回想起来,在青叶轩,莫星恒还欠他一个愿望,当时她好像说只要越先喊“你要相信我”,她就会出现在越先眼前。刚才他似乎是对独孤说过“你要相信我”,所以莫星恒来了——还有一刻不离开她脖子的那条白绫。
“你用白绫害了她?”越先望着莫星恒脖子上的白绫说道。
“我说过,我是帮她。”莫星恒语气淡漠,仿佛杀人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你还差我一个愿望,算不算数?”
“当然算!”
“好,我的愿望是你把她还给我。”
“既然是给你的愿望,只能赐给你。你要让我帮她复活,属于你把愿望转增给她,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恕我爱莫能助。”
“你这是欺诈,或者说强词夺理。”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总之愿望是我给的,只能由我解释。”
“看来你在逼我唐突佳人。”越先双眼冒火,拳头更是如同一团火焰,燃烧着朝莫星恒砸来。
紫袖轻挥,火焰飘散不见,莫星恒轻蔑地说道:“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哈哈哈!”越先怒笑道。“莫说你这女鬼,为了她,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定要闯过去!”
“哼哼!”莫星恒冷笑道。“真是郎情妾意啊!我就成全你。”
莫星恒双袖一挥,越先面前出现一个宏大的刀海,刀光凛凛,杀气冲天。独孤就浮在刀海的那一头,要就回她,必须闯过这片无尽的刀海。
“越先,不要。”独孤和冰灵儿同时喊道,看着杀气腾腾的刀海,码头上的人都心里发凉。
越先纵入刀海之中,如一缕清风融入无尽的刀光中。凌厉的刀光从四面八方劈来,比雨点还有密集,越先虽然前进得很缓慢,很吃力,竟然没受伤。
“你在作弊。”莫星恒纤手一招,护着越先的茧子被剥离出来,飞到莫星恒手中。
这片刀海与陈本心的乱刀阵有些相似,但威力且只是陈本心乱刀阵的数倍,越先只能凭着双拳把前面的乱刀轰碎,艰难前行,任凭身后的刀光在身体上切割出一道道恐怖的口子。
刀海中出现一个缓缓前行的彗星般影子,不过是红色的,是血的颜色,也是火的颜色。
冰灵儿吓得蒙住眼睛。
很久之后,浑身血淋淋的越先终于爬出刀海。莫星恒抓住独孤,消失不见,一座狂暴的火山出现在画面中,独孤赫然出现在火山口,随时都可能被炽烈的岩浆吞没。
火山灰冲天而起,弥漫整个空间,码头忽然变得炽热无比,树叶瞬间变得焦枯,不少地方着起火来,人们四处奔忙扑火,乱纷纷如临末日,哭喊声响彻四野。
“连画外的码头都热得着起火来,里面更不知恐怖成怎样。”冰灵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更让她绝望的是无尽的岩浆从火山口喷发而出,奔涌而下,瞬间吞噬一切——包括越先。
冰灵儿呆住了,像一尊雕像。
……
“越公子能活下来吗?”何沐沐担心地问哥哥。
“看来很难。”何七不住摇头。
“你看那是什么?”何沐沐突然指着独孤身前的小黑点惊呼道。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何七看着鬼神般出现在独孤面前的越先,喃喃叹道。
越先浑身烧得焦黑,望着莫星恒说道:“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我这个人有个小癖好,越是别人想得到的东西,我越是有要把她毁了的冲动。”莫星恒抓住独孤,急速向远方掠去。
画里的场景变换了,变成一望无际的沙漠。莫星恒不停飞驰,稍一顿足,越先就追到跟前。
“天底下怎么会有跑得如此快的人?”莫星恒心里骇然,索性停了下来,望着越先冰冷地说道:“少年,追媳妇儿挺狠的啊!既如此,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