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扶起欧寒,松赞老爹则将陈越扶起,顺便还往仍在昏迷的徒儿胸口打了一拳,颇为自豪道:“好小子!”
自是知道他身怀将相之才,却不成想连那鬼将张飞都能召来。
但余白并没有想夸两句欧寒的意思,那个“闻名遐迩”的阿尔法大师,还是算了吧。
等把人都扶至一旁靠在雪墙上坐好之后,“司徒同学,你还好吗?”
往常最为勤勉的司徒薇,按理来说早应该过来帮忙了。
可这会她依然保持着趴在界壁上的动作,看着像是陷入到了自己的冥想中。
余白细心的在二位昏迷的同伴身下先一步铺了垫子,待稍作整理之后便起身走向一直都没答话的人。
不管结界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总归还是要先保护住自身。
因为松赞老爹非常笃定的说过,只要他们能挨到天亮,那么这一夜江小鱼肯定无恙。
所以任它前路何种坎坷,对他来说皆只是换种形式的进攻,而他要做的是固守。
若固守不成,那便战斗。
“司徒同学?”余白可不可以猜想为,“你是腿麻了吗?”
因为他那会刚被松赞老爹给放开能活动时,腿也是麻的。
鬼蛊人的定身术,还挺绝。
那老头直到现在才放开他们,居心更绝。
连司徒薇都能想到的,余白能想不到吗。
“妈妈…”
“妈妈,你看看我啊…”
她不是不回余白的话,是除了孩童的声音外,根本就没听见其它任何人讲话。
所谓心魔,诸如此般。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都有着一处隐痛,又恨又痛。
关于那个对她造成巨大伤害的孩子,她之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当初不乏想带着对方一起死掉的决心。
是恨,好恨,但也真的有过不忍心。
因为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能扼杀掉自己腹中的小小生命。
虽素未谋面,但愧疚长存。
没做过母亲的人,根本不会懂。
即便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可心连心的滋味,是诠释不出来的。
三只尸婴很快便走到了问凶符阵前,那两个脑子不灵光的似乎想要硬闯,结果被打头阵的直接两掌拍飞。
“愚蠢。”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吐了一口,“废物!”
被打飞的也不知道生气,只咕噜两圈后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但这次只乖乖站在那觅食,不在妄图冲锋陷阵。
“用此等小伎俩就想打发我?”
它语气中的鄙视感相当明显,高傲的哼了声后又道:“真是一群连给我当食物都不配的恶臭垃圾!”
余白只觉自己的三观不停徘徊在崩塌与重建之间,长的丑就算了,连五芒星中的浴血群蛇都吃的不亦乐乎,说他们恶臭还垃圾…
他是真的无语,这次不是假的。
果然这东西对人类的敌意是与生俱来的。
可要怪不是该怪把它们扼杀在腹中之人吗?
难不成尸婴也能被洗脑?
“给我上!”
打头的那个一声号令过后,数以万计的翻滚黑肠虫直奔问凶符阵处蜂拥而上。
余白终于知道它沿途不停吐卵的用意了,跟鬼蛊人一样的手段,它是在制造炮灰。
“松赞老爹,”直觉告诉他,此物绝不简单,继而语重心长道:“它们…过于聪明了吧。”
“的确,”连手中的烟枪都不香了,“是要比我想的复杂。”
不得不承认,这具尸婴它距离魔童怕是只有一步之遥。
唉,叹气无用也得叹,“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本就万中无一的凶物,如今能练成此等品阶,其中付出的心血,恐比养育一个正常孩童还要难上数亿倍。
“它可不仅只有聪明那么简单,”松赞老爹说着把目光投向了还在缄默中的司徒薇,“靠你了。”
余白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瞅了几眼后不解道:“靠谁?她吗?”
然后得到对方一个含糊其辞的回答,“算是吧。”
司徒薇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四下黑暗之地,待她回过神后,周围空无一人。
“余白?松赞老爹?”边喊边摸索着前进,“陈越!欧寒!”
她明明记得自己趴在界壁上喜极而泣来着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哪啊?”人呢,大家都去哪了?
是失败了吗,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妈妈。”
从她身后突兀的想起了孩童的话语声,“妈妈,我在这!”
司徒薇顿时记起来了,是尸婴,对!
松赞老爹说尸婴来了!
继而惊慌的从怀中掏出护身符咒,转身后将其高举于前,口中颤声大怒道:“是你杀死了大家吗!来啊!我不怕你!”
她现下已经相信了自己队友全部阵亡的事实。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出来啊!给我滚出来啊!”
她的小鱼怎么办?大家都死了,小鱼该怎么办!
司徒薇失控了,“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千辛万苦走到这,她无法接受就这么功亏一篑的现状。
“妈妈,是我,是我啊!”
伴随着一道亮光,一个大概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眼含热泪从黑暗深处缓缓走出。
她头顶的天光白而浓醇,好似生生把这无尽的黑渊撕裂了一道口子。
“妈妈我是宝宝,我不是外面的怪物,我是你的宝宝啊!”
小女孩张开小手踉跄的跑向司徒薇,神情中有喜有悲。
待她刚要靠近之时,伴随着一声稚嫩的惨叫,直接被弹飞数米。
“妈妈你把符咒收起来好不好?”委屈的噘起嘴巴忍痛从地上爬起,然后带着哭腔道:“我怕它。”
可司徒薇已经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心魔中,她满脑子都是大家各种惨死的模样。
“杀光你们…”
报仇,给所有人报仇。
小女孩似乎也看出来她不对劲,瞬间暴怒,周身溢出的纯浓黑气要比困住司徒薇的更加浓郁。
只见她一双瞳仁内射出幽红的凶光,那光透过黑雾直接瞪向了结界外的尸婴。
“你们敢魂束我妈妈!”说着仰天长啸癫狂大怒道:“找死!”
打头的尸婴顿感一阵寻不到根源的恐惧油然而生,“是谁?”它看不见结界内的状况。
可究竟是什么竟能让它下意识生出惧意?
余白再一次想过去搀扶司徒薇,“您干嘛又拦我?”
几次三番都被松赞老爹拦住,他有些不悦,“她在发抖您没看到吗!”口吻凝重。
“那是她自己的业障,”他很早便以看破,“自己的因果自己解。”
余白不懂他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她现在需要我的帮助。”
一烟枪敲过去,“你这么着急当爸爸啊!”
他说着松开了手不算,顺带着还往后退了一步,“去吧去吧,没人拦你!”
“……”不想,他不想,不是江小鱼孩子的爸爸,想都不用想。
“切,臭小子。”松赞老爹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了结界外。
他的问凶符阵,几乎已经快要被那群乌央乌央的黑肠虫扑灭。
二次心痛,要是符也能自己下崽生符,那该多好!
“小姑娘,为了你的朋友,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