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神佛听我号令,阵起!”
经过松赞老爹的好一番折腾,这万宗诛邪大阵总算是险成了。
他坐在阵眼中心抚着胸口喘着粗气,果然人老不中用,自己的一半道法全倾覆其中才换来勉强维持。
鬼蛊人只是探路的走卒,本就不足为惧。
可不知此阵在应对接下来的其它攻击时,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不是松赞老爹对自己的阵法没有信心,而是事实正如阿尔法所言那般。
他这个阵,缺献祭的天启之物。
所以眼下的万宗若说成是个半成品,也绝无违和。
退一步去看,求人办事还得送点礼呢,就更别说是求神问佛了。
但尴尬就尴尬在,他倒是愿意以己血躯奉为牺牲,可越是繁复的事情其脉络牵扯便越清晰。
此阵由顾思若做引为起步,矛头指向的是他血脉相亲的姥姥慕容淑,他们一正一邪,刚好符合万宗诛杀的善与恶。
往往至亲站在罪不容诛的反面教材的至高点时,由同为一脉的本家亲自手刃,这样更加功德无量。
虽然此等三观荒谬至极,但杀敌时好用才是真理。
司徒薇不得不叹上一句神奇!
由阵线边缘处瞬间垒起的深蓝色光屏,它正一寸寸的布满整个网状结界,一点点把它补实,最终成为一座坚固的实体壁墙。
她用力前倾身体想要摸摸看,当手掌真的成功触及到光壁的一刹那…
把掌默默换为攥拳,而后用力在上面捶了又捶,接着淡淡哽咽道:“有跟我想的一样结实。”
“…真好。”
待这句话说完,司徒薇则悄悄的落了泪。
一句真好饱含了多少的惊恐和畏惧,为了等这句真好,她一遍遍压下内心深处的退避之意,全然把身家性命通通压在了松赞老爹身上。
他们谁也没错,聚在此地的缘由,不过是带着各自的心事和感激或歉疚。
但真当把从未谋过面的陌生人视为生死伙伴以后,其中的意义就变了。
没有百分百的信任,绝不会有成功。
即便成功的几率微末,但前提一定是队友间的相互扶持和至高信任。
她站在这里不是不怕,身体位于阵线的位置顶多十厘米,若是不小心吓趴下,瞬间就会脱离安全区。
跟鬼蛊人近距离的直面,比这世间任何的一部恐怖片都刻骨铭心。
但司徒薇还是选择了接受面对,她怕,她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怎会不怕?
鬼蛊人在冲线时,被四分五裂割断的尸块,就那么带着浓臭的腥味和恶心的粘液不停的撞到她身上…
起初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松赞老爹的用意,直至随着身上的恶臭,从上方结界处掉在她肩头又砸在脸上的好些内脏,以及阿尔法使用魔法召唤出的、轻松秒掉全场的芒蛇阵。
司徒薇当即便清楚了,她被定在此处不能动弹的原因。
如果连“开胃前菜”都无法面对,还谈什么营救江小鱼?
在这场厮杀中,就是以命换命,而且注定不得好死。
怕了,就赶紧想办法自保离开。
逞匹夫之勇,口头之快,最不实用。
所以她哭了,哭自己挺了过来,哭自己没有辜负江小鱼的再造之恩。
她于司徒薇而言,从来都不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救下一个想死的人也许时机对了,很容易可以拦住其一时。
但对后续跟进负责,然后万般周全又缄口不言,给了最大的尊重,也保护了她生而为人最后的丁点尊严。
可负责二字,负她司徒薇之责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共同在班级三年,她压根就从未喜欢过的,甚至一度觉得对方又闹又吵又哗众取宠的江小鱼。
她的那些小人之心,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江小鱼在照顾她时极尽温柔,尽心尽力。
但也正如她所希望那般,待她重回到班级以后,对方仍还是那个明朗洒脱并跟她完全不熟的江班长。
看不出一丝丝有过交集的痕迹,江小鱼连多余的一眼都不会看向她。
:我是救下了你,却根本不图你会感激于我。
帮你报仇,也只是需要给那个无辜的流胎一个交待。
至于你好奇我为何会做这种事,我也只能说是,惺惺相惜。
那时的司徒薇还不懂对方所谓的惺惺相惜为何意,直到后来一点点开始关注她,再到慢慢靠近并走进她的生活之中以后,她懂了。
她们都是被父母以爱之名遗忘的孩子,江小鱼惋惜她腹中不能降世的孩子。
却也清楚,既是孽缘,早早斩断,两下长痛不如短痛。
既给不了完整的爱,就不要随便把任何生命带到这个世上来。
还好,她没错过这个女孩。
但可惜,她没能帮她留住刘璃。
所以这次,她绝不会丢下江小鱼,就像当时她对自己的救赎那般。
生亦何哀,死亦何惧。
余白见司徒薇久久都不说话,便轻唤道:“司徒同学?你还好吗?”
他也无法确定那些尸块是否有毒,想过去帮忙,但移不动步。
这会万宗诛邪大阵已经彻底结成,他们几人被包裹在深蓝色的镜像结界内,暂时安全。
之所以叫镜像,虽然结界是透明的,但其外的人是看不见界中任何东西的,只能看见一个恢宏的屏障。
可界内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对外边一切事物还似原来那般清晰。
“嘻嘻嘻~”
“哈哈哈~”
这阵不和谐的笑声弄的余白极为不舒服,它听起来似乎很悦耳清脆,但真正灌入耳膜之后,破坏力超强。
直接影响人的中枢神经,他差点又产生幻觉。
难不成这蛊物都会致幻?
“妈妈~”
是孩童的声音,稚嫩甜腻。
可其中溢满的阴羁森寒之意,也一点没藏着一并包裹在内。
“妈妈妈妈~”
随着幽远的声音逐渐临近,松赞老爹部署的第二道符阵问凶符,从地下霍然挺起,形成一道笔直的千符防线。
在距离结界大概十米远的位置,余白看见了那几个口中喊着妈妈的,“孩子”。
可能就是这次留下的心里阴影,以至于让他日后多年每每见到襁褓婴儿时,就只觉厌弃惧怕,怎么都稀罕不起来。
“妈妈,我饿啊~”
结界外的问凶符集体嗡嗡作响,它在表达什么,再问就蠢了。
“这东西?”
余白还没见过尸婴,不知该怎么称呼,它的确长的也不像个婴,只能说外形的大小,算是婴吧。
“咳咳,”松赞老爹好一阵咳嗽,缓的差不多了,这才过来,接话道:“此物,乃是尸婴。”
他刚言罢,结界外的问凶符便忽然集体自然,上千张的同燃它除了视觉震撼之外,本质是在烧钱。